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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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征！阿征……”
载着沧澜的羽毛落地，沧澜哭喊着向征坠落的方向跑去。
周遭方圆二十里地势平坦，草木稀疏，随处可见的白骨零零散散，或被泥土掩埋近半，或堆积成山……折戟断剑破甲亦散落一地，锈迹斑斑的剑与长枪林立，其上系着的残缺红缨随风而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它们所经历的惨烈战争与不甘。
此情此景更是令她悲从中来，因为她的父亲沧凛死了，沧族存者寥寥，神族闯入沧族族地大肆掠夺。
她从来都不喜欢战争，很多族人便是因战争而死，包括她的父亲最后也逃不过战死的命运。
征是沧凛为她制造的灵器，可化成千百种武器的形态，无论沧澜选择学习使用哪一类武器，征都能够变化出来。芒痕剑是世上最强之刃，而征的力量仅次于芒痕剑，沧凛只希望当沧族面临灾难时，征能够保护好沧澜。
然而，在沧族抵御神族的入侵时，沧族寡难敌众，征已经有了损坏的迹象。沧澜对陪伴她成长，如影随形跟在自己身边的器灵动了情，不愿看到征也和她的父亲一样离她而去，奋力将他掷出了沧族族地，张开结界困住大部分神族，转移到远离沧族族地的地方，将他们永远囚禁在结界中。
她从没想过感情愚钝的器灵有一天会因为她当年把他扔走而负气，在她醒来后变成妖怪欺骗她。
她擦掉朦胧了视线的泪水，跌跌撞撞地直向着一个方向跑：“阿征！”
大约跑了两里地后，她来到结界旁，虽因修为尽失既看不见结界也触摸不到它，但半空中的那个异于晴天的灰色窟窿却能告诉她结界破碎的地方。
斑斑的血迹与沾染着鲜血的黑羽越来越密集。
直到她看见血泊之中一动不动的男人时，只觉心口沉窒。他背后的翅膀消失了，纵脸庞满是血迹她也能一眼将他认出。
“阿征！”她不可置信地向他冲过去，跪倒在他身旁，手颤抖着抚上他双眸紧闭的脸庞，泪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的黑衣上：“阿征，我将你抛出战场，用半数修为筑起结界是怕你又返回来寻死，最后的半数修为只为保住元神，期望着他日醒来能再见到你……可如今，我该拿什么救你？”
唰——
一名仙衣飘飘的儒雅男子突然现于半空，待他查探到沧澜没有半分修为，又非人非妖时不觉惊异了一下，继而转去查探血泊中躺着的征，结果不仅探不出他的修为还探不出他的原形。
霄云子拧眉，一甩手中拂尘后飘落下来，望着沧澜道：“你们是何人？”
霄云子虽知道这附近有结界，但他却只能看到半空中结界所现出的缺口，其他的看不见的部分不仅触碰不到，更是感觉不到。能破开这结界的人定是这地上躺着的男人了。
沧澜闻声抬起头，见着来人周身仙气萦绕，飘然的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的模样，顿时升起了一丝希望，对霄云子祈求道：“仙人，求你救救他，求你了，救救他吧！仙人……”
霄云子微眯起眼睛，面无表情地打量他们，复问道：“先回答本仙的问题，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会从这怪异的结界中出来？”
“我……”沧澜垂下眼皮，摇头泪流满面，“我不能说。”
他们的身份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若霄云子非要她回答才愿出手相救的话，她或许会背起征自行寻找其他方法。尽管这里太过辽阔，她看不见一丝人烟。
霄云子见她不愿相告，他亦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谁都有隐私，眼前这两人不简单，结界又非他所能触及，故这必不是他可涉及之事，但救人……
不清楚对方是正是邪，若救的是邪魔妖道，以此男子高于他的修为，他岂不是在助妖孽为祸世间？
难不成要他直接问沧澜：“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有坏人会当着神仙的面回答自己是坏人吗？如果有，那就更好办了，再补一刀便是。没有才叫难办。
读心术他试过了，对面前的姑娘不管用。
霄云子抬手一挥，一道流华便如轻纱般飞洒覆盖在征身上，他借此查看了一下征的伤势，接着便皱起了眉：“他的伤恕本仙无能为力，他的修为远高于本仙，□□的伤可治，灵体却只能另寻高人了。”
霄云子凝眸看着征，想来之前的剑气就是来源于此人……不，应该说是剑灵才对。
如此说来，继芒痕剑之后，又一把惊世之剑现世了。
然而，征早已出现，只不过征一直都是以现在的人形模样出现罢了，除了他的族人，再无其他人知道他是器灵。
霄云子终究还是看在他们可怜的份上，一挥拂尘将自己能尽的力尽上。拂尘流华四散裹住征的身体后融入他体内：“上天有好生之德，本仙能帮的也就到这了。”
“多谢……”沧澜难掩兴喜，抬袖擦了擦泪水，准备向霄云子拜谢，抬头却发现霄云子已经走了，四周空茫茫的只剩她和征。
她将征半扶起来，把他的右手搭在自己肩上，欲将他半背而起。征的皮肉之伤已愈，只要能修复他的灵体，他就能醒过来！
可对于身高只到征胸膛上一些的少女沧澜来说，背起他谈何容易？她几乎使劲全身力气终将他背起时，他却上半身弯下来，把她给压倒了。
沧澜再度急哭了，艰难地翻了个身后把征的头给抱进了怀里：“阿征，我该怎么办？”
“澜儿？阿征？”忽然，上方传来一道惊奇声，接着便是“嗖——”的一阵风吹过，天空中的人落到了他们的面前，弯腰分别将沧澜给扶了起来。
沧澜一愣，抬头便看见扶起自己的是个裹着黑色斗篷的人。其面上戴着面具，翡绿的长发柔顺披散，额发几乎盖住了整双眼睛，斗篷的边沿刚刚及地，乍看之下身梁颇高，只是肩膀削瘦，显得像根竹竿子，弱不经风的。听声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沧澜疑惑：“你是？”
斗篷人回道：“尽。”
沧澜闻言，忽然抑制不住激动抱住沧尽，刚止下的泪又一次滚落：“尽姐姐，你能不能帮我救阿征？我没有修为，什么都做不了……”
沧尽连忙拍了拍沧澜的背，安抚她道：“澜儿不哭，你就算不说，我也会帮你救他的。”
沧尽让沧澜站稳了，蹲下探一探征的伤势，皱眉道：“灵体受损近半，发生了什么？”她记得那时候征被沧澜扔出，千年之久伤势也该有所好转了才是。
沧澜神色黯然地摇头：“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结界里，两刻前他为将我带出结界而被结界里的鸦群围攻。他用血凝成剑，血剑的剑气几乎荡尽了结界里的一切，同时也将结界破开了。”
沧尽了然，往征的躯壳灌入灵力修补他的灵体。她正在修复的幻沧镜比芒痕剑还要强大，修起征这个仅次于芒痕剑的器灵倒也不算难事。
沧尽道：“我正是察觉到他的剑气而赶来，他找到你的结界必会想方设法进去，故此未能顾及自身的伤势吧。”
千年前神族与沧族之战，沧澜在战场上布下了一个方圆十里的结界，瞬间，方圆十里的所有神族皆消失无踪，战争以沧族微弱的胜利告终。而微弱胜利的意思就是——整个战场中最后活下来的只有沧尽。
沧尽抬眼望向半空中缓慢缩小的灰色缺口，心想，“原来结界被移到了这里，难怪神族把沧族族地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仿佛于三界之中蒸发了一般。”
“澜儿……”征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意识陡然清醒，起身迅速望向四周，他记得自己将沧澜抛了出去，然后在意识完全消散之前御羽承托着她降落……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失去意识之后法力也就跟着消失，沧澜会掉下去！
“阿征！”沧澜听到征的声音，转身扑到了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征看沧澜与自己失去意识前相比并没有添新伤，提起的心也便放下了。他嘴角扬起，微阖的眼眸中笑着又带着一丝悲悯：“澜儿没事就好。”
沧尽起身提醒道：“你的灵体才刚修补好，勿要过激，当心灵体溃散，到时即便沧凛在世也难救你。灵体稳定之前暂不要维持人形，化成体型小一些的生灵以减少化形的损耗。”
征只有固定的人形，因为那是沧凛塑造出来，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固定的形态，沧澜需要什么样的武器他就是什么样的武器。
“嗯。”征点了点头，拉过沧澜的双手让她合手摊开，掌心向上，他则幻化成了一只乌鸦，停在了沧澜的手上。
或许是乌鸦当久了，成一种习惯了吧……
沧澜不禁莞尔，让他停在右手上，伸出左手食指点了点他的喙，他轻啄她食指回击，张了张嘴发出了一声乌鸦叫：“呀——”别闹。
“澜儿，阿征，你们……”沧尽正要说什么，忽然抬头望向天空，眸色灰暗：“天界之人来了，我先送你们离开。”
沧澜面色一变，若是让天界人知道她和征是从结界里出来的，天界人再入结界中y探到那些骸骨……手无缚鸡之力的沧澜就算没被认出，也会被怀疑是某位未死的神，继而消息传遍，被神族盯上将再难脱身。
沧尽还能活到现在那是因为她是风神，神族之中难有速度能与她匹敌的。
沧尽嘱咐道：“切记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待我修复好幻沧镜，它便由你来守护。有缘再见。”她不能和他们一起走，这里总得有人留下来善后。
沧澜明白幻沧镜修复不易，沧尽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她的余生。她雾眼朦胧地点头：“嗯。”
沧尽将希望寄托于她，她自会因此努力活下去，活得更加长远。
沧尽抬手一挥，一道白芒便裹挟着沧澜和征消失了。
一息之后，更强盛的白芒从空中直降落入荒原，几百名身穿银白甲胄的天兵便出现在沧尽眼前。
为首的四天神和五天神看到沧尽后颇为惊讶：“阿尽？”
身后的天兵向沧尽行礼道：“参见风神大人。”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