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在大海南》卿阿陪

39、回头是岸

　　秦又杰原本是不让南时去见沈念的，可那次医院的匆匆一瞥，南时总觉得她有话要说。于是跟她定好好了时间，地点仍旧是那家BLUEs。好在这家店的老板还是那个有二十颗耳钉的姑娘，她总给南时一种莫名的好感。

　　耳钉姑娘给南时上了一杯Cocktails，而沈念那儿什么都没有。

　　耳钉姑娘在两人注视的目光中，缓缓抬起了头，“今天店里只有酒，这位不能喝吧？”她下巴一指沈念，用她那修长的手指勾起案台上的酒杯，敬了敬南时。

　　南时品一口酒，将目光回到沈念身上，沈念脸上难得没了以前的那副盛气凌人的表情。她怀孕的迹象已经很明显了，可她的样子看上去比以前更憔悴。

　　南时觉得没必要对她表露出同情，于是开门见山地对她说:“我今天愿意来见你，全是因为余凊。我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所以接下来我说的话，你愿不愿意接受是你的事。”

　　南时还未说出心中所想，沈念先握住了她的手，“南时，我知道你和唐世豪的关系，我求你……你劝劝他吧！我是爱他的，只要他愿意娶我，我什么都愿意！”

　　她低头看了看她凸起的肚子，“这孩子我也不要了，只要……只要他回心转意！”

　　南时觉得简直可笑至极，她竟然会对这个女人心存幻想，妄图点醒她。她厌恶地抽回自己的手，“沈念，你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余凊的孩子，他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沈念掩面哭泣，“你不会懂的，你一定觉得我很下贱，可你怎么会懂我拥有的一切来得有多难！可是你们……唐世豪顷刻之间就把我的一切都给毁了。”

　　她的对话慢慢变成自言自语，“不……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惹他生气的。他还是爱我的，我知道。只要求得他的原谅，他一定会娶我的……”

　　南时从没见过这么傻的人，沈念一定是那种期待着天上掉馅饼的人，而且希望是可以够一辈子吃的那种。而在南时的概念里，天上掉下刀子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最好不要仰头去接。

　　沈念喃喃自语，她在反省自己的“罪过”，寻求能够挽回唐世豪的缝隙。

　　“惹上她还真是麻烦！”南时心里想着，端起面前的酒杯，把杯中剩余的酒冲着沈念的脸泼了过去。沈念果然不闹腾了，擦着满脸的酒，一双狐媚眼生气地瞪着南时。

　　南时扔过去一张纸巾，“现在可以安静下来听我说了吗？”

　　从沈念的种种表现看来，她仍旧没有意识到错误的根源。照这样下去，说不定她还会做出什么蠢事来，直到走向毁灭。南时拍了拍她的肩，耐着性子尽量将言语放得平和些，

　　“现在摆在你前面的路有两条，一、你继续跟他耗下去，直到你油尽灯枯；二、我已经替你找好了律师，只要你愿意，立马就可以上诉，澄清余凊对你做的事情，还他自由。然后和你的宝宝跟他一起好好生活。我会尽量帮你在唐世豪那里争取多一些赔偿，保证你下半生衣食无忧。”

　　沈念的笑听起来很凄凉，或许跟她湿漉的头发有关。南时给了她选择，她却笑了起来，“南大小姐，你和余凊不会真的……你不会看上他这种人吧？”

　　她的眼睛里带着戏谑，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真相。“否则，你怎么会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只为让我去救他……可是南大小姐，我连自己都救不了呀……怎么去拯救他呢？”

　　店里的灯光本来就暗，加上沈念背光坐着，此时她表情诡异地盯着南时，让她极度不舒服。

　　好在南时酒杯已经空了，否则一定会再泼她一次。“既然你今天约我出来，肯定是希望我能帮你。至于你能不能拯救余凊，那是你的事儿，与我无关！唐世豪那儿从一开始就是死路，所以你别指望能继续走下去！”

　　南时说完这些时，她不知道沈念能接受多少，只不过，她当时答应余凊的事，她尽力做了。至于结果，她无法左右。

　　不过，那天南时仿佛看见了当年的安婷，那双带着泪绝望的眼，就那样看着她。
　　临走之前她对南时说了句“对不起！”

　　或许南时也错了，如果当时不任由着唐世豪乱来，沈念和余凊或许不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可依照二人的性子，难保不会在其他地方翻船，而且唐世豪果真会听她的话，让他放过他们，他就能乖乖地放过他们吗？

　　似乎一切又都早已注定。

　　后来……

　　她跑去了唐佳嫚的家，被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了一番，而后几次皆是如此。

　　后来……

　　唐世豪向世人公布他与沈念分了手。

　　后来……

　　沈念把自己关在家里的第十天，她似乎终于想明白了。余凊为了她，所做的一切……

　　她应该偿还。她再次出庭做了证，只不过这次她还原了事情真相。当她把一切说清，娱乐圈再次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觉得她的这种行径不可理喻，转而同情余凊，并为他的真情所感动。

　　可又有多少人，能在虚荣里全身而退呢？面对着触手可及的金钱、名誉……爱情这种东西，真的有那么难以割舍吗？

　　沈念第一次出庭做了伪证，造成了巨大的判决失误，给受害人，带来了极其恶劣的后果，违反了相关法律，获刑两年，鉴于她怀有身孕，且有心改过。最终判决，有期徒刑两年，缓期一年执行，而余凊总算是获得了自由。

　　或许是出于感动，沈念答应了余凊的求婚。余凊邀请南时和秦又杰参加婚礼，他们二人都没有去。听说他们同样邀请了很多人，结果连沈念自己的父母都没到场。

　　后来呢……那已经是几年以后的事了，沈念出狱后不久还是选择跟和余凊分道扬镳。她把孩子留给了余凊，随后嫁给了一个香港的商界巨擘。

　　沈念的故事，她和余凊的故事……南时回想起来，至今仍旧觉得太过悲戚。

　　而南时又有什么资格怜悯别人，那时，属于她的灾难才初现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