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三表姐

44、332 抉择

　　暮色将至，萧楠回到翰林院顶层1901，沙发上坐着蒋斌。
　　他已在此坐了很久。
　　她们的家原来是这样的吗？黑灰色的瓷砖，浅灰的墙面，冷冷的颜色。几盏射灯挂在屋顶，灯光倒是暖的。下无踢脚线，上无吊顶，简单至极。一眼可看见阳台上只一个小圆几和一个躺椅，一盆仙人掌都没有。
　　隐隐约约地，他终于抓住一点这天差地别的两人骨子里那一点相似。
　　“把我房子装修得不错。”蒋斌说。
　　“买房钱是我出的。”萧楠说。她本不喜欢与人争执这些，但这房子她一定要保下来。
　　当初，萧楠号称要买房子，蒋文武要求挂在蒋斌名下。蒋文武父子倒不是贪这个房子，不过是要把萧楠更紧地握在手里罢了。萧楠的实力与蒋文武相去甚远，因此蒋文武根本没想起来要去查一查萧楠的资金去向，也就没人知道萧楠其实买了两套，一套放在了周宜贞名下。
　　“你知道我们在意的不是这个房子。”
　　萧楠不说话，静静看着蒋斌，看他是否要开条件。一天下来，集团发生什么事情，他应该已经清楚。
　　“你倒是真沉得住气，”蒋斌说，“开完会就收到小贞的辞职信了吧？居然还处理了一天工作，这时才回来。”
　　“怎么回事，小贞呢？”萧楠问。
　　蒋斌冷笑：“你还在意？萧总经理？萧董事长？”
　　萧楠不说话了——她拿不准，她不知道小贞知道她隐瞒与蒋斌的婚姻关系作何感想。但，这还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更难办的是将来。
　　小贞当然理解，为了爷爷，她要将天泽拿回来。可她是否想到这会是多么漫长的一个过程？今后，她要在资产管理公司和其他股东间平衡，面对公司的经营和蒋文武的虎视眈眈，直至事情再次出现变化。那会是多久？三年？五年？十年？
　　她再次告诉自己，这与她和小贞的生活并不矛盾——不矛盾吧？无非更忙碌些，牺牲少许时间。
　　然而，为何心里仍有不安呢？
　　她看蒋斌顺手从边几上拿了本书，随意翻着——那是小贞送她的《瓦尔登湖》。蒋斌也是将将认全26个字母的水平，翻了两下，就不耐烦地扔到一边。
　　瓦尔登湖，这是新家礼物。那天，两人背靠沙发坐在地上，说着今后。说了什么来着？说了退路，说大不了找个会计的工作。真奇怪，居然没说到如果真的夺了控股权会怎么样。
　　萧楠掏出手机，拨给小贞——“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省了吧，她在长途车上。”
　　周宜贞走了？什么时候？走是什么意思？还回来吗？她忽然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东西。耳旁似有鼓槌“咚咚”作响，是自己的心跳，时快时慢，已没有了节奏。
　　见她睫毛颤动，嘴巴微张，说不出话来，蒋斌叹了口气：“出去玩了而已，会回来的。”
　　萧楠缓过一口气，眼睛这才有了焦距。
　　“当然，回来之后怎么样我可不知道……”蒋斌又说，然后“哼”了一声，“人家也有想过的日子，天天围着你转？”
　　“她留了话没？”
　　“呵呵，”蒋斌冷笑，却不回答。
　　萧楠知道自己有些急，也知道蒋斌多半故作姿态。小贞为人简单直接，哪里有那么多矫情，有没有留话都两说。等会她到了地方，自然会接电话，自己何须与蒋斌较劲。
　　不过，通了电话，要说些什么呢？
　　“我不是和你为难，”蒋斌说，“只是这是一句话或一个电话的事情吗？”
　　萧楠沉默，蒋斌说得对——无论他有什么目的他都说得对。小贞会回来，还会再找一份工作。自己会日益忙碌，应对天泽集团所有的日常，小心翼翼在资产管理公司和蒋文武之间保持平衡。这样的日子，自己尚不能说喜欢，难道要拉上小贞一起？
　　这是她们的生活，她们的未来。
　　还有很多事情未定，然而，首先，从为小贞做点什么开始吧。
　　“签离婚协议吧。”萧楠说着就拿了纸笔坐到餐桌边。
　　蒋斌心头一跳，强按住自己没从沙发上蹦起来，甚至别过头去，只用眼睛时不时往萧楠那里瞟。
　　不过几分钟，她已招呼蒋斌过来看——很简单，婚后所有归蒋斌。
　　蒋斌说：“你知道我要的不是房子。”
　　萧楠一摊手：“那你说。”
　　蒋斌咬咬牙：“你再拿出5%的股权来。”
　　“呵呵，”轮到萧楠冷笑，“想挺美。”
　　蒋斌刚要再说些理由，萧楠说：“百分之二，我还是财务总监。”
　　“成交！”蒋斌果断答应。
　　“你不要问问蒋叔叔？”
　　“他还能有什么意见？”蒋斌得意，父亲今天铩羽而归，是自己把事情做成了。
　　两人又改了协议，签名，摁手印。萧楠忽然轻松下来，用纸巾擦着手指，大眼睛亮闪闪的，笑着问蒋斌：“她去哪儿了？”
　　“萍乡。”蒋斌答。
　　萧楠点着头就起身。
　　蒋斌拿了协议，看着她进屋拉了个拉杆箱出来。
　　“你现在就走？”
　　萧楠重重点头：“嗯，现在就走！”语气雀跃。
　　“委托经营怎么办？”
　　“章都在潘土豆那里，你去拿吧，我会打电话与他们说，再转委托一个给你。资产管理公司那边手续回来说。”
　　“可你走了离婚证怎么领？”
　　“呵，当初结婚我也没到场啊，蒋文武的关系网……”

　　******武功山帐篷里的分界线******

　　“百分之二？萧董事长，你不是吧……”
　　“呵呵，”萧楠有些不好意思，“一时情急……”
　　“便宜蒋斌那孙子了！”
　　“好啦好啦，谁叫那房子在他名下呢，那可是咱们的家，多钱都行。”
　　“哼，你多大方呀，以后可别怪我养不起你。”
　　“我吃得不多。”
　　“吃得是不多，就是矫情的要命，再去个瓦尔登湖啥的……”
　　“哪里都不去了，就跟着你。”
　　“哼！”
　　“你不生气了？”
　　“谁说的？”
　　“你笑啦。”
　　“谁说我笑啦？”
　　“我看到你牙啦！”
　　“眼神这么好，一会儿日出你盯着，多拍两张。”
　　“不看了好不好，好累啊……”
　　“加班熬夜你不累，现在喊累？”
　　“我连夜开车追上你，又爬了一天山，腿都打抖呢。”
　　“合着腿打抖是爬山弄的？”
　　“也不光是……”
　　“说清楚！”
　　“你……你弄的……”
　　“我弄的啥？”
　　“你弄得我……腿抖……”
　　“就腿抖？”
　　“还……应该哪儿抖？”
　　“我是说，没什么别的感觉？”
　　“有有有……”
　　“说。”
　　“我想想……”
　　“还要想？可见印象不深刻，再来一遍……”
　　“饶命……”
　　云海波涛翻腾，朝霞绮丽炫曜，山峦青翠叠锦。
　　这是她们的未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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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数我......不能迷信。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或者写个后记补个章数？没入V的文可以随意写写后记？推推下一篇文？
前文改了不少。但是脉络没有改。还会再改一些，同样，脉络不会改，大家请随意服用。
如果有幸您看到了修改后的前文，麻烦多多提意见。
谢谢大家！鞠躬(｀?ω??)ゞ敬礼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