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木亦之

1、腐蚀校园

　　此刻我正处于一个我永远也不想再回去的地方，我甚至不记得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只是眼前呈现的还是记忆中那栋暗黄色的两层教学楼，楼体的墙壁依然是干裂开的裂痕，东西两侧的户外楼梯也仍然是脏到分不清楚颜色，以及正对着的一个小小的水泥篮球场，没错，这里是我二十年前上小学的地方，是我和家人还没搬离农村时我上的小学，这里，承载了我无数不愿在想起的回忆，我清晰地记得这里带给我的痛苦，那是我一辈子都没法释怀的痛苦回忆，一个十岁小女孩经历过的暴力事件，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再回到这里，我以为我早已逃离了这里，可是，我找不到解释眼前一切的理由，是梦吗？

　　我一点也不想继续探究我是怎么回到这里的，我只想赶紧离开，可是，我控住不了自己，我只能一步一步往教学楼走近，一步一步看着教学楼在我眼前放大，我甚至看到了当年留在上面的划痕，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我大口的呼吸想要让自己镇静下来，突然间，下课铃声响了，原来二十年来的铃声也从来没变过，一切都还是二十年前的样子。

　　我看见三个女生结伴从教室里走出来向学校门口的小卖部跑去，短短的十分钟她们想要买些零食回来，我看见其中一个女生脖子上戴着一个和我曾经有过的一模一样的项链，她们打闹着从我身旁跑过，可能因为我看的太入迷了，我完全没注意到一个带着帽子的男孩推着自行车从我身旁经过，也许是因为我没注意到他，也许是因为他低着头，总之我撞倒了他的车子，然后他就那么毫无征兆的摔倒了，我回过神来想要扶起他时，他却已经自己站起来冲着我笑了笑然后跑开了，我看到他右脸上有一条暗粉色的细细的疤痕，那跟我二十年前划在孙昭脸上的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他这道疤更加扭曲，更加…鲜活，就好像……是活的一样，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赶了出去，看着男孩跑开的背景，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然后把脚底的自行车一脚踢到一旁继续前进。

　　在距离上课还有四分钟时那三个结伴买零食的女生说笑着往教学楼走去，戴项链的女孩手里还拿着一包吃剩下的辣条，是那种五毛钱一袋的的劣质食品，他们三个似乎是想从东侧的楼梯上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只有五、六年级以及教师办公室在二楼，那么她们，大概是高年级的女生吧，那种淘气到课间十分钟也要去买零食的女生吧，和那时候的自己真像。另外两个看上去应该是双胞胎，穿白色短款羽绒服的是姐姐吧，那粉色的就是妹妹了吧，她们三个经过我时突然妹妹停了下来，她看了我一眼，就好像是在看一个熟人一样。

　　“你怎么还不进教室啊？马上就要迟到了。”

　　她说话的语气自然到就像每天都会说一样，我没有回答他，却跟上她们一起往楼梯口走去，突然间我感觉心跳好快，我想叫住她们，却发现我无论怎么张嘴都发不出来声音来，我只能听见自己的狂乱的心跳声，我抬起头往楼上的窗户看去，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就是知道哪扇窗户是我的目的地，然后，我看见那个戴帽子的男孩从窗户里伸出半边身子来，上半身变成了紫绿色的流体，粘稠的浇在一个路过窗户的男孩身上，然后发出一股恶臭，我感觉到了身体发生了一些明显的变化，有什么东西叫喊着想要从我的身体里冲出来，我捂住嘴巴看着那粘稠的液体又流回窗户重新变回男孩的模样，而窗户下的男孩已经只剩下了一滩散发着恶臭的液体。

　　同行的三个女生似乎也看到了那一幕，幸好随着她们停下脚步我终于可以不用再不受控制的前进了。然后，上课铃声响了，所有人，除了我们四个，都疯狂的涌进二楼，他们中间夹杂着明显不属于高年级的学生，所有人都疯了似的往二楼跑，东侧楼梯挤满了人，下面的人又绕过教学楼往西侧楼梯跑去，似乎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目的地，他们嘴里重复着同一句话“到二楼教室去。”我看见窗户里的男孩对着我笑了，他脸上的疤似乎变得更加狰狞了。

　　十分钟后，学校终于安静下来了，没有人再想要往楼上挤，整个学校安静极了，所有人，整个学校六个年级所有人都进入了同一间教室，我在那一瞬间的想法居然是一个教室怎么可能挤得下这么多人？

　　“要不，咱们上去看看怎么了？我有点害怕。”带项链的女生率先提议，我想反驳我想拒绝，这种时候不该是不顾一切的赶紧离开这里吗？区区几个小学生就算看到了又能做什么？可是我知道，在这里我没有发言权，我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我们四个来到楼梯前发现楼梯上已经都是黑褐色发着恶臭的液体了，也许本体是紫绿色，但是大概是因为楼梯实在太脏了，所以就连这些东西也变得泥泞不堪了吧。

　　楼梯已经不能用了，她们总该放弃好奇心了吧。

　　可是我错了，不知道谁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喷剂，楼梯上的东西居然结冰了，之后她们又拿出一些纸来，隔着纸我们开始慢慢往二楼前进，在楼梯一半的拐角处，我们停了下来，她们可能终于害怕到了极致，不肯在再前进一步却又怎么也不肯离开，没办法，我只好一个人悄悄地走近二楼东侧门，隔着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如果那种液体带有腐蚀性，那么这栋楼应该没有活人了吧，只有一个敌人的话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比较安全的吧，我隔着窗户看了好一会都没有动静，也对啊，毕竟好几百人就算一个一个杀也得好一会呢吧。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准备离开，然后，我看见一个女生容光焕发的从教室后门出来向门口走过来，我回到楼梯拐角处告诉她们我什么也没看到。

　　其实我一开始就该知道的，谁也逃不开的，我一开始就该知道的，从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注定了没有人能活着离开的。

　　那个女生，每走一步脚下都流下了紫绿色的粘稠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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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脑洞其实灵感只是一个梦，我细化了一下背景，哇梦里的时候画面感极强好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