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桌有点野》野妖君

6、第六章

　　“奶奶，给，您的苹果。”

　　许瑟抱着小鱼干，用手肘轻轻推了一把一旁酷酷不说话的边也，示意人笑一笑。

　　自己腾不出手捡苹果，掉地上的苹果都让边也捡了起来。

　　这人做好事也能臭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抢苹果的呢。

　　“谢谢你们啊，你们都是好孩子呢，来，要是不嫌弃的话，这两个苹果拿回去吃。”

　　老人家看着像孙子孙女年纪的许瑟边也，笑的一脸慈祥，从塑料袋子里拿出了两个干净的苹果递给他们。

　　“不用这么客气的，奶奶，您自己留着吃吧。”

　　许瑟还想推辞，只见一旁的边也直接拿过苹果，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咬了一口。

　　“咔滋咔滋”，多汁而清脆。

　　许瑟看着边也因咀嚼而微微鼓起来的腮帮子，一下子陷入沉思。

　　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甜吧？小朋友。”老太太一点也没有被边也那头张扬不羁的银发吓到，在她眼里，边也确实还是个小朋友呢。

　　听到老太太的称呼，边也嫌弃地皱了皱眉头，撇过头，从喉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

　　“谢谢奶奶。”

　　许瑟回过神，看了看耳根微微发红的边也，乖巧地接受了老人的好意。

　　“你们快回家去吧，谢谢你们啊。”

　　“嗯，奶奶再见。”

　　许瑟跟老人家道别后，回头叫住打算回家的边也。

　　“诶，边也，你先等等。”

　　“干嘛！”

　　边也还陷在有点害羞的情绪里，做好事什么的，不符合他崇明校霸的人设啊，所以语气不自觉地有些冲。

　　“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我想请你去我家。”

　　许瑟对着边也笑得非常乖巧，眼里甚至带着点隐隐的光芒。

　　边也被她的笑给晃得有些晕乎乎的，这人干嘛笑的这么……这么软啊！她是什么小太阳吗，干嘛还亮晶晶的！

　　“你……你想干嘛……”

　　边也有些局促不安，这人真是一点防备心理都没有，是傻子吗！

　　“嗯，有个东西要还你。”

　　许瑟说着，似乎想起来什么，眼神变得柔软而温和。

　　“还我？什么？”

　　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东西在许瑟那里。

　　“跟我回家就知道了，走吧，我还可以请你喝好喝的糖水哟~”

　　许瑟抱着小鱼干，手里还拿着个红彤彤的苹果，走在了前头。

　　边也不想跟着去，他才不要被这个女的牵着鼻子走呢，谁喜欢喝甜腻腻的糖水啊，遂站在原地不动。

　　许瑟走了几步，发现边也没有跟上来，回头对着边也轻声说道:“快点跟上来，边也，不然一会儿你找不到路。”

　　微微西斜的夕阳将前头的少女拢在柔光中，朦胧恬静，像是从梦境里走出来的少女，就连头上扬起的发丝都那么惹人怜爱。

　　边也就这么看着她，半晌才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跟在少女的后头。

　　“你帮我抱一下小鱼干，我拿钥匙开门。”

　　许瑟非常自然顺手地就把小鱼干放在了边也怀里。

　　手指不经意间滑过边也的手掌，引得边也哆嗦了一下，而后将手掌握拳背到身后。

　　“进来吧。”

　　眼前这个房子，在边也看来算不上什么好房子，却非常干净温馨，处处透露出房子主人的用心。

　　无论是小阳台上各式各样小巧的盆栽、电视机上罩着的手工针织防尘套、窗前的风铃还是到处都有的全家福……

　　这跟边也印象中的家，不一样。

　　许瑟按着惯例，先给她爸上了一炷香，然后从冰箱里给边也端了一碗绿豆汤。

　　“你先坐，喝点绿豆汤，嗯……把小鱼干放在这个软垫子上吧。”

　　招呼好边也后，许瑟转身又进了房间。

　　边也坐在沙发，目光放在了那张香案后的照片上。

　　那是个眼神温和慈爱的男人，想来，大概是许瑟的爸爸。

　　边也低头，把碗里还冒着凉气的绿豆汤一口一口认真喝着。

　　很甜，甜得要命。

　　他不是很喜欢这种甜甜的食物，却也喝的一干二净。

　　许瑟从房间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什么。

　　“边也，这是你的，对吧？”

　　许瑟将一件黑色的外套展开在边也眼前，尺码比现在边也穿的小很多，上面左手袖子的地方还有补过的痕迹。

　　边也把外套拿在手里看了看，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眼熟，衣服领口处还有着专属边也的标记，他以前的衣服都是他妈给他定制的，每一件都有他的名字缩写标志。

　　这衣服，还真的是边也的。

　　“我的衣服怎么在你这？”而且按照这个衣服大小，起码是三年前的衣服了。

　　“果然真的是你！”

　　许瑟虽然之前就有百分之七八十确定，但是，当听到边也真的确认后，她还是非常开心。

　　“我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在路上被狗追，买的苹果还掉一地，是你帮我赶跑了狗，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我装苹果，你记得吗？”

　　许瑟现在重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心里已经不会那么悲伤了。

　　那一年她爸爸在医院度过了非常漫长而艰辛的日子。

　　每一天都很痛苦地对抗病魔，许瑟想着给爸爸带他喜欢吃的苹果，或许他就不那么难受了，所以自己拿着零花钱去买了一袋苹果。

　　可是，在去医院的路上，遇到一条流浪狗，那狗真的太凶了，咬着许瑟手里的袋子不放，袋子被咬破了，苹果也都掉了。

　　许瑟心里很难受，这是给在医院等她的爸爸的，不能被狗咬坏啊。

　　可眼前这大狗龇着尖牙，吓得许瑟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

　　着急无助的情绪把许瑟这阵子的情绪都勾了出来，鼻头瞬间就酸了。

　　后来，边也来了。

　　那时候的他还是没有狂野银发的青涩小少年，戴着鸭舌帽，低低嘶吼着，上前踢了踢脚，跟狗纠缠了一阵，虽然最后吓跑了狗，可是袖子还是被撕坏了。

　　他把外套随意脱了下来，把地上的苹果一个个捡了起来，包裹在衣服里，递到红着眼眸的许瑟面前。

　　许瑟有些哽咽地接过衣服抱在怀里，眼睛都要被呼之欲出的眼泪给迷糊了。

　　见那人转身就要走，许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苹果塞到人手里，向人真诚地鞠了一躬。

　　记忆中，那人也跟今天一样，把苹果在衣服上蹭了蹭，“咔嚓”一声咬了上去。

　　帽子底下的容貌，许瑟看不真切，唯有鼓鼓的腮帮，是许瑟至今都没有忘记的模样。

　　边也其实对这段过往并没有太多记忆，不过他好像确实后来因着这事去打过防犬疫苗，原来是替许瑟给打的啊。

　　“哦。”

　　“边也，真的，非常谢谢你，我后来还很后悔当时没有当面跟你道谢，现在，总算是完成一个心愿了。”

　　许瑟站着，低头对着边也真诚而纯粹地笑着。

　　“谢谢你。”

　　许瑟爸爸在第二天夜里就永远地睡去，可因为边也，他能够在离开前，吃到最后的苹果。

　　想着想着，许瑟眼泪还是掉了下来，把边也吓得够呛。

　　“你……你哭什么啊！我……艹！”

　　边也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上的银发，抽了几张纸，就直接往许瑟脸上怼了过去。

　　“呜呜呜……”

　　许瑟要被纸巾憋死了，边也的大手整个按在她脸上，把鼻子都堵住了。

　　“你再哭，我就揍你！”

　　边也恶狠狠地威胁道，他最不擅长对付这种哭哭啼啼的小娘们儿了，又不能像男人一样抓起来扔出去。

　　许瑟双手握着边也的手腕，用力地从自己脸上拽下来。

　　“呼呼呼……嗯，我不哭。”

　　许瑟吸了吸鼻子，往后推了推，免得边也又拿纸糊她脸。

　　边也见她鼻尖微红，眸光闪动，不由得喉结微动。

　　“我走了！”

　　匆匆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去。

　　许瑟呆呆眨了眨眼，走到小阳台上，看了一会儿，才看到边也的身影。

　　“边也！”

　　许瑟喊了喊楼下的少年。

　　人听到后，顿了顿脚步，烦躁地转头瞪着她。

　　“明天学校见！”

　　说着举起手朝人挥了挥。

　　边也“切”了一声，回头接着走，脚步却放缓了许多。

　　“喵……喵……”

　　小鱼干睡醒后在新家里走来走去，它现在已经熟悉了许瑟的存在，比之刚开始的胆怯，如今可以说是非常活泼了。

　　“小鱼干你饿了吗？”

　　许瑟端来一小碗牛奶放在地上，见小鱼干喝得很畅快，抬手摸了摸它背脊上的软毛。

　　本来刚看到的时候，许瑟以为小鱼干是只花猫，后来才发现，其实是白猫，只是身上太脏了而已。

　　“明天是周末，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打针，你不用怕哦，很快的。”

　　小鱼干也不懂它即将面对的是何等的可怕经历，喝完奶，在许瑟的抚摸下，又舒舒服服地躺在垫子上，翻出肚皮求摸。

　　晚上刘琳回家就看到这么一只小可爱，抱着小鱼干疯狂吸猫。

　　“宝贝，这个小可爱是哪里来的呀？”刘琳喜欢这种小动物，但是许瑟爸爸猫毛过敏，所以家里从来不养。

　　“学校里捡的，它妈妈好像不要它了，所以我就带回家来了，它的名字叫小鱼干。”

　　“嗯？一只猫为什么要叫小鱼干？”

　　“发现它的朋友给取的名字。”

　　“于绵绵？”

　　“不是，是边也。”

　　“男孩子？！小宝贝，你居然有男生朋友啦，真是棒棒哒呢！”

　　刘琳额头靠着许瑟的额头，亲昵地蹭了蹭。

　　“嗯，我的第二个好朋友，他很好，很善良！”

　　许瑟一脸小骄傲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