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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娇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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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你男人是死是活,平西军自有定论,你回去等着就是了,怎敢在这里闹!”
少妇不顾驿丞斥责,眼睛直勾勾往驿舍里扫,突然捕捉到一个锦绣衣袍头戴帷帽的娇小身影。
她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揭掉娇人儿的帷帽。
一张艳若桃李的小脸一时没了丝毫遮挡,就这么展露在乡民面前,。
人群出现躁动,有人小声道:“是袁半州家女郎!”
男子目光在袁青溪脸上舔过一遍道:“听闻袁二郎和袁女郎是双生子,袁二郎已是绝色,这女郎更是美上三分。”
另一人话道:“她怎么在驿舍,待嫁的年纪了,还整日抛头露面的。”
“呵,不然,你有那气运得见这宣州一绝啊!”
议论声不大,女郎绝对能够听见,她旁边的丫头脸上青白难看,被议论的女郎自己倒是笑微微的,淡定如常地跟驿令福身施礼。
如此长相和做派,除了商贾出身,打定主意招婿入赘的女主袁青溪,还能是谁。
袁青溪淡定转向少妇:“帷帽还我。”我就是一个来凑热闹的,拜托不要波及无辜。
“哼,我男人随将军征战三年,如今回乡路上平白死了,死的蹊跷,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人群中听她如此嚷,也跟着起哄,一时间因袁青溪出现带来的片刻宁静烟消云散,又是一片喧哗。
“你男人死了与我何干,我帷帽是青罗丝织,一银一顶,指甲勾出丝来你赔?”
袁青溪语调轻盈,眼睛盯着自己的帷帽,一张小脸暴露在外倒是一点不急。
“与你何干?”少妇冷笑,“与你无关,你为何会和平西军一起进入驿舍,我听说就是因为你才会杖毙一人!”
袁青溪:呦,不笨啊。
水杏眼儿在少妇身上转了一圈,发现她身边还跟这个老太,也一脸愤恨地等着自己,袁青溪突然回过味来。
“杖毙一人,”袁青溪慢悠悠重复,“你听谁说的?”
那双漂亮的杏核眼淡淡然盯牢了少妇,少妇嘴撇了下,话语顿在喉咙口,谁说的若透露出去,她回乡还怎么做人,不能讲。
袁青溪轻笑:“既然无法查证消息来源,那便不可信,我劝你不要听信谣言,影响军士休息,这罪过可就大了。”
人群中附和道:“就是,闹什么呀,王家媳妇赶紧回去吧。”
还有人说:“就是,说不定去哪儿执行任务去了,就算是真死了,回去准备准备好好发葬才是正经。”
少妇脸色一变,这女郎轻描淡写两句话就要把她打发了。
她不能回去,若现在回去了,自己男人被杖毙,那赏金可就有可能那不回来了,传话的相好可说了,王老二立下的军功值好多银子呢,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常月用力甩开桎梏,奔至袁青溪身后,一把扯住她衣袖。
“你干什么!”如燕急了,忙着去掰常月的手,“你拉我家女郎做什么?”
“做什么,”少妇大声吼道,“一直混淆视听,我看我男人的死肯定和你这女人有关,你脱不了干系,别想走。”
“胡说八道!”如燕急了,这么说不是故意往女郎身上引脏水吗。
周围人群果然因为这句话,点燃了议论。
“我说袁半州家的女郎怎么会在这儿呢,原来另有蹊跷。”汉子斜眼上下打量袁青溪。
一个妇人接话:“长成那样就是个祸水,若说是她害了王家老二性命,还真有可能,你看那狐媚子样!”
“还有还有,她衣服皱的,还不知道,嘿嘿嘿……”另一人笑嘻嘻搭话。
驿舍前人群议论不断,早就忘了当年修驿舍时,府衙原是要征乡民服役,是袁家捐资助建,才免了徭役。
如燕拉住袁青溪手道:“姑娘,我们不要在这儿受闲气了,赶紧回去,让主人来解决。”
袁青溪的父亲人称袁半州,马匹成千,牛车上万,店肆遍布州郡,家产巨万,和威震西北的河西王关系密切,在宣州地界上,就没有袁半州解决不了的事情。
袁青溪拍拍如燕的手,如燕见女郎仍是笑微微的面孔,定了定心神,凶巴巴瞪着常月。
常月才不怕她,叉腰挺胸站着,却见袁青溪居然理了理衣衫朝她走近了些。
袁青溪:“你说你夫君的死和我有关,你有什么证据?你连消息从哪儿来的都不说,到底是谁在混淆视听。”
“我……”少妇咬唇。
“我实话跟你说吧,确实在路上杖毙一人,只是当时目睹这件事的都是平西军兵士,”袁青溪笑,“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哪个男人正好与你相熟,又这么迫不及待把你男人死的消息和你分享的?”
男人,相熟,迫不及待。
这些词汇一串起来,人群中立刻开始了小声议论,少妇脸立刻烧起来。
“谁跟你说的,你赶紧让他出来指证啊!”老太急了,用力拉扯少妇,就差掰着她嘴让她倒出来了。
少妇眼睛扫过,见一人拼命摆手使眼色,攥紧拳头怒道:“是我自己亲眼看见的!”
“亲眼看见?”袁青溪上前一步,轻笑出声,“你家在方城东边塔子村,何家军经方城西边锦明山驰道过来,敢问你如何见着你家男人被杖毙。”
少妇冷哼:“呵,我和你从不认识,你又怎么知道我家住在塔子村,分明就是害死我男人之后心里有鬼,提前了解了,想要阴谋脱罪!”
人群中道:“就是,她怎么知道王家住在塔子村,有蹊跷!”
“有好戏看了,赶紧叫人过来,嘿嘿嘿。”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如燕心里摁不住紧张,扯袁青溪袖子,“姑娘,咱别理她……”见袁青溪没一点走的意思,如燕一跺脚,转头跑进驿舍里。
少妇得意:“哼,你丫头跑了,该不会是词穷去找救兵了吧。”
袁青溪也不气也不急,答话:“宣州方城西北塔子村王家是我袁家佃户,早年领了隔壁村常家女娃养在家里,三年前正式娶进门做了媳妇。袁家体恤王老二新婚当日从军出征,免了当年租佃。”
“袁家佃户多了,你怎么可能记得这么清楚,我看也是其中有鬼,中间指不定什么腌臜事情呢!”一妇人怀中抱着小儿,插嘴道,一脸的幸灾乐祸看热闹。
袁青溪转向起哄的妇人:“你是袁家货栈马夫张五七的媳妇,有次你去给你丈夫送油纸伞,我在柜上查账,你可还记得?你去年九月改嫁张五七,袁家有例凡喜事批假一旬,听说次年三月就得了儿子,恭喜啊。”
“嫁过去六个月就生子,这是珠胎暗结啊!”有人想明白,突然叫到,随后众人视线都转到张家媳妇身上。
张家媳妇被指指点点的,脸上一阵青白,在众人调笑声中,抱着儿子慌忙离去。
*
“这丫头厉害啊。”李夫人手中捻着佛珠,笑眯眯看着驿舍门外站着的袁青溪。
何烨垂眸看自己的手,轻轻摩挲了下,眼角扫过门口那抹蜜合色身影。
嘴巴确实厉害。
“老太太要是见了,指定喜欢这丫头,她老人家总嫌烨哥儿嘴拙,就喜欢嘴儿巧的。”李夫人瞅了眼自己嘴拙的三儿子,“你快去吧,让个娇弱女郎在那顶着成何体统。”
何烨“嗯”了一声,嘴角及不可见的扬了一下。
娇弱?
作者有话要说: 何烨:娇弱?
袁青溪瘫在将军身上:可娇可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