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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打破寂静的琴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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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的头一年,绪子和春水之间相安无事。
两个人仿佛提前约定好的一般,都“默契”般地错开了所有的休息日,就连晚上的值班时间也都安排的没有重合,因此在这整整一年间,绪子和春水几乎没有在同一天休息过。
绪子心里明白,他只是故意避开她而已。
婚姻有名无实,她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在十三番队的时候,绪子不会主动提及和京乐之间的关系,包括在聚会上或是工作上,绪子都会故作镇定,不会特意和京乐有过多的交流,仿佛两个人的关系与婚前也没什么不同。
婚后第一次见面是在婚礼结束的一周之后,绪子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去十三番队找浮竹商量,正巧碰见京乐在那喝酒。
绪子看见京乐时有些惊慌,不过只是一瞬,立刻调整好表情,“京乐队长,”绪子和他点了下头转向浮竹,“浮竹队长,上周的现世报告里有几处地方想确认下。”
“绪子不用这么客气吧,先坐下来喝些茶吧,是夜一桑带来的哦。”
“哟,绪子,和京乐都结婚了都没有爱称嘛?竟然还叫京乐队长。”就在绪子磨磨蹭蹭坐下的间隙,某只黑猫女已经挂在她的肩膀上搂着她的脖子,不怀好意的的语调和私下里的浦原喜助是一个德行。
“工作当然要公私分明啊,巴嘎……”绪子小脸一红,挣扎着把脖子上的手臂扯下来,“话说,你今天不休息吧,怎么有空在13番队?”
夜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竟然老老实实的坐回垫子上,端起茶水喝了起来。
“说起来也是呢,我来的时候夜一桑已经在了。”京乐饶有兴趣的看着浮竹和夜一。
“嗯啊,夜一桑过来问我最近空町市虚数量激增的事情。”
浮竹笑容一如往常,没听到京乐的一声“哦?”之前,绪子姑且还是这么认为的,但听到他打趣的语调之后,绪子挑眉看了看夜一,“那看来我和夜一都是来问这个问题的……所以有结论了吗?”
“目前根据报告来看,数据上虽然有些浮动,但都还算正常。十三番队会增加驻守死神,提高净化量。”浮竹给京乐说着给京乐添了杯酒。
四个人围着个方形的矮桌坐着,绪子坐在浮竹的对面,夜一坐在浮竹的左侧,京乐坐在夜一对面。
绪子点了点头,“是个短期解决的方法,不过之后还是要重点监控这部分数据……既然已经清楚了,我先告辞了。”绪子喝了口茶,这几天里异常忙碌,这倒是她第一次喝热茶,她放下茶杯满足的擦干嘴角的水渍,赶忙起身回队里继续处理队务。
浮竹自然而然的建议,京乐顺路先把绪子送回十番队后再回八番队。
本想开口拒绝,但京乐已经拿起地上的草帽起身,两只手插在袖子里站在她的旁边。
绪子有些心神不宁,在思考着应该说什么的时候,脚下一绊踉跄了两步,眼看着马上要和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手臂被紧紧攥住,被往后一拉撞到身后的人,绪子立马借力站定。
“谢谢……”
京乐在她站定后就松开了手,两个人并肩走着,他突兀的说道,“那两人应该没什么的。”
绪子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我以为你在担心夜一。”
“确实有些担心……不过没想到你会看出来。”
“啊嘞……绪子,虽然我看起来这样,但其实我是个很细心的人哦。”
“嗨嗨……”看着他装作一副受打击的模样,绪子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夕阳把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只是两个人的影子在地面上并没有相交。
之后维持了一年的平静,却在这一天被巧妙的打破。
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绪子没有指望他能放在心上,她早早的约了夜一去二区花街上新开的一家唯一正经的酒馆喝酒,并且特意说明了要不醉不归。
听说那家酒馆只招待女顾客,并且以能够免去醉酒男客人的骚扰以及以各类花朵为主题的清酒而出名。
夜一来赴约前,刚好在十二番队和浦原喜助扯皮,提到晚上和绪子有约,喜助手拄着下巴想了一阵,“今天好像是绪子和京乐队长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吧。”
夜一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心想这两人的夫妻关系果然十分恶劣!竟然在纪念日出来买醉。
绪子和夜一在花街门口碰头,打了个招呼寒暄几句后,便频频叹气。
夜一只觉应该把喜助也叫上,至少能够激起绪子一些敌意,缓和这压抑的气氛。
夜一在心里边嘀咕边走,连前面的人已经停住脚步了也没看到,直到被她们刚刚路过的花街上最有名的花楼二楼传来的熟悉的笑声,倏然停住脚步。
“啊啦~千贺铃小姐再弹一曲嘛~”
那个穿着夸张的粉色外套的大叔正靠着二楼的红木栏杆,衣角被风吹拂着,不用看也知道这人目前一定轻浮的笑着,脸红的像喝了十几坛酒。
京乐其实只喝了两坛酒,但是在醉心于名唤千贺铃的这位艺伎的琴声中,并没有发现楼下店门口敛去了灵力的两个人。
夜一往后撤了两步看的更清楚了一些,但是距离有些远,艺伎说话的声音似乎很小,她只看到那个看起来十分漂亮的女人说话的嘴型,并且非常好心的跟着说了出来,“京乐大人的吩咐,自然可以”。
“ano……绪子,要我帮忙上去把京乐队长抓下来吗?”夜一直接问出口,心想如果是她们两个人再加上隐秘部队应该是可以拿下春水的。
绪子自然不会进花楼抓春水出来,即使她此时心里并不好受。
“夜一,麻烦请你让隐秘机动的席官帮我进去带句话吧。”
绪子凑到夜一的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夜一招了下手,她身后不远处草丛里跳出了一个穿着隐蔽的男子,边听着夜一小声的命令内容,边“嗨,嗨”的回应。
绪子和夜一最终没有喝上新酒楼的酒,绪子跟夜一道谢后顺便当面鸽了夜一,说要回家处理“家事”。
夜一对此并不介意,相反的,她正为了不能跟上去线上观赏这场家庭伦理大剧而感到惋惜,便立即调转方向去十二番队,浦原喜助心里有多宝贵这个妹妹,她还是知道的。
当京乐回到静灵廷里贵族街上的那个他一共进门不到三次的宅子时,只有主屋透着黄色的光晕。
走近主屋,他看到门上映着黑色的身影,屋子里面的人仿佛是在低头摆弄着什么。
“绪子,还真是多才多艺呢。”低沉温润的声音就像醇酒般,仿佛带着一股迷人的气息,他推开门屋内温热的空气混在着某种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绪子调整琴弦的手停顿了一瞬,“没办法呀,谁叫自家的夫君爱好广泛呢。”
绪子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只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多少是带了些怒气。
绪子低垂着头看不到京乐的表情,只是余光看到他坐在了自己右边不远处的地方,恰巧隔了半个琴的距离。
绪子调整好琴弦,把琴平放在腿前的岸台上,抬起双手在琴弦上轻抚起来。
京乐只是以为绪子应该只是“会弹”而已,但是没想到竟然会弹的这么好。
曲子是他今天在千贺铃小姐那儿听的,绪子的技巧高于千贺,琴声就像被赋予了生命般,被感情滋润的更加悦耳。
绪子弹的的琴,是他听过的最好的,不是在阿谀奉承,而是真心的这么觉得。
亚麻金色的长发垂在胸前,拂在那双灵巧的手指上,她似乎比刚结婚的时候看起来更成熟了些,只是左眼的黑色眼罩,看起来有些违和。白色的浴衣绣着红色的边,以及腰部的一朵他不认识的花朵,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他其实并不了解。
并且他好像一直都在抗拒去了解……但这种心理,似乎也正在崩塌。
绪子那个晚上弹了不知多久,京乐一直在静静地坐着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左手拄着下巴手肘靠着左腿的膝盖,闭着眼睛,像是坐着睡着了。
“绪子总是让我觉得惊喜呢……”弹第一遍快要结束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他小声的呢喃道。
春水是真的睡着了,他仿佛做了一个梦,他好像回到了久远的那天,他最后一次坐在嫂嫂家院子里的樱花树下,漫无目的的散发着他的悲伤。
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孩子,站在不远处和他说着什么……
早上醒来的时候,春水看着和队舍完全不同颜色的天花板,他记起昨天晚上他回静灵廷的宅子了。
盖在身上的被子有些沉,上面暗蓝色的花纹应该是风鸟院家的家族花纹。
听到到旁边有呼吸的声音,春水侧过脸看到自己的右侧两掌的距离,和他盖着同一个被子的女孩儿,正面对着他还在睡着,呼吸很轻。
他好像每次在这个孩子的身边都会睡得很香,难道她摆在这里就有助眠的作用?这可真是一项不得了的能力。
绪子在春水侧脸看她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她平时也是这个时间醒来,通常稍微赖一会儿床就会起来去队里。
她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揉了揉眼睛,然后双手向上伸了个懒腰,亚麻金色的长发被伸出的手臂从被子里带出了几缕。一个晚上弹了不知道多少首曲子,肩膀和背部都有些酸痛。
昨天她见他一动不动坐着的样子以及规律的呼吸,便猜测他是睡着了,轻轻唤他几声,确认他原来真的就那么坐着睡着了。
大概很累吧……逛花楼。
京乐看着眼前的人,伸了个懒腰之后,就盯着他看,眼神里甚至透露出一丝丝鄙夷……这倒是他第一次从这个人摆出这样的一副表情。
就像是不小心透露出她的本性。
“我今天休假倒是可以再多躺一会儿,绪子还不起来去队里么。”京乐把头向上抬了一点,把枕头抽了出来放在被子上,半抬起上半身,向后撤了一点坐正身子,绪子那侧的被子只是随着他的动作往他那边移动了一点,仍然牢牢地罩在她的身上。
“啊,嗯。”绪子大概是刚刚清醒过来,回答的有些急促,有些慌乱的坐了起来。
毕竟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这样清醒着共处一室,绪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是怎么把我搬到被子里的?”京乐语气平和地问道。
“嘛,你睡着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挺听话的。”绪子小声嘀咕,昨晚她唤了几声春水,见他没什么反应,本不想吵醒他打算把他扶到铺好的被褥上,但是身型的差异还是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呐春水,去被子里睡吧。”
她记得昨天晚上唤他几声没有反应后,便轻摇了下他的肩膀,谁知他直接向后面不远处的厚实的被褥上倒去,像一只大虫子般,向上挪动他的身体,直到脑袋枕在了枕头上。
像个孩子一样。
“大概是因为这几天太累了,加上绪子的琴声让我感到十分放松,竟然熟睡了过去。”春水嘴角带着笑容,深棕色的微卷的发丝搭在脸侧,好像喘出的气息也是温柔的。
他平时应该不会让自己这样熟睡到毫无知觉的,绪子猜测。
可能是对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抱有期许,绪子总会在春水的话里加一层含义。比如现在,她会在心里暗想,如果和她在一起时,能让他感到轻松,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但她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话,“千贺玲小姐,弹的更好吧?”
她看见京乐愣了一瞬,然后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绪子的琴声更好听哦。”
从那天起京乐很凑巧的和绪子都在同一天轮休,队里事物处理完两个人都会回到小宅子。
后来很多次绪子走出十番队经过八番队的路上都会恰巧遇到京乐,两个人就这样慢悠悠地走回去,默契的都没有使用瞬步。
绪子白天会煮一些茶,有时两个人白天在家就在回廊里坐着喝茶看院子里的梨花,如果绪子心情不错也会拿出琴来弹,琴声穿梭在飘落中的梨花之间,穿越在贵族街的小巷子里。
京乐偶尔也会在外面吃完饭后回家,每每这种时候他都会喝的很醉,但是绪子觉得大多时候他其实都是在装醉。她扶过他的时候,他只是手搭在她的肩上但并没有施加多少力道,“啊啦,还要麻烦绪子出来接我。”
绪子大多时候不会搭茬,回到屋子后,去厨房给他准备一些蜂蜜水,不过每次拿到屋子的时候,他都已经把外衣脱下,粉色的外衫和死霸装挂在衣架上,躺在他的粉色的印着红色的京乐家扇子形状的家徽的被子里。
绪子把手里的杯子放在他旁边的矮桌上,把灯熄灭,然后钻进自己的深蓝色的被子里。
这对夫妻之间的相处似乎有所升温,但不多。
虽然生活趋于平淡,但是绪子却很享受于这样的生活。
她不懂喜欢一个人应该怎么做,但是她想,和自己喜欢并追逐的人如果能够每天像这样一起吃饭聊天,即使什么都不说,只是陪伴着,她也感觉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