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星球宇航员22号 ...
-
你喜欢科技带来的新的表达形式，还是传统的？
这是多年后的倪漾，在考场里面对雅思口语考官时，被问到的问题。
即将大学毕业的倪漾沉思了两秒，轻提起唇角，坦然地承认自己喜欢前者。
口语老师说，面对独立口语的题目，不想上升到大道理，就举例子。
于是她举了一个例子，一个有关画画的例子。
得益于在黑板上手绘画板报的形式，她能在一个美好的傍晚，和自己最喜欢的人在黑板上填满色彩，彼此的关系似乎进了一步。然后，他们一起得了奖，能够有机会一起站在领奖台上。
那天的天很蓝，万里无云，且无风，一切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她一直认为，画画是可以让自己快乐的事，而从那以后，那份快乐放大了无数倍。
但事实上是，那天他没有和她一起上台领奖。
升旗仪式之前，箫烛和倪漾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就被班长叫住。
“倪漾，咱们班板报又第一了，你待会儿记得直接去主席台领奖。”他看上去找她找了半天，还有些喘。
倪漾一愣，手背都是水，还没反应过来：“可我还得帮学校拍照。”
她一直是学校负责拍照留念的人，小到创新实践课和升旗仪式，大到各种比赛和校际交流。即便不是学生会的人，推脱再三，还是负责学校对外宣传这方面的主任直接到班里抓她来做的。
这一拍，就是拍了好几年。
“实在不行你找人替一下？替你上去领奖，或者替你拍照。”班长有些为难，手里还拿着升旗仪式前要交到办公室的作业，“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得赶紧去办公室。”
这种事情是她可以随便决定的？
“哎……”倪漾叫住班长的语气词刚出来，那人早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陪倪漾回班里拿上单反，箫烛跟她一起下楼走到操场上：“要不然我帮你拍照，你告诉我站哪个点位，我一按就行了。反正你不也只是领奖环节不在么，其他的时候依旧是你拍。”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和倪漾一起轮流拍照的那个学姐已经毕业了。
“箫烛，”倪漾咬起嘴唇，手指不安地抠着机器的边缘，“其实这个板报是季清延和我一起画的。”
虽然他大多都是打杂，帮她涂了几个颜色，甚至是帮她洗洗涮涮。
“所以我想问问他，愿不愿意上去领奖。”她有些促狭，生怕自己的好朋友看出什么端倪。
果然，听到这话的箫烛立刻笑得意味深长，脑袋也跟着凑了过来：“季清延和你一起画的？”
用胳膊肘把她顶开，倪漾迈开腿继续往前走，嘴上连忙撇清关系：“他只是那天被叫办公室了，回班之后看我一个人挺可怜的，就出手相救，非常仗义。”
可能还是因为要奉命提溜着她，让她写口算题卡的歉疚。
“哦？”这个年纪的女生大多八卦，箫烛也没有免俗，笑嘻嘻地拖长了语调。
刚巧，她一个激动，转身就看到了斜前方正在人群中走着的季清延。
倪漾显然早就发现了那个挺拔的身影，被箫烛一把拉向那个方向时，还不好意思地向后挣扎了一下：“别闹。”
“我不闹的话，你怎么跟他说让他上去领奖？心电感应吗？”箫烛才不管这些，拉着她就冲过去，“季清延。”
正双手插着口袋，以正常舒适的步速向前走的季清延听到陌生的叫喊，又向前走了两步。等箫烛再叫了一声，才回头。
不解的情绪在眼底闪过，他几乎是同时地就把视线移到了倪漾身上。
她被箫烛拉着跑动，额前的刘海被带起的风弄得有些凌乱。
小跑着到他面前，倪漾被箫烛偷偷掐着胳膊，尽管在心里疼得七扭八歪，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你能不能上台帮我领奖？咱们班的板报年级第一。”
“我？”少年似乎有些吃惊，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事几乎都是没有表情的面具，终于被摘下一刻。
看着他细长的指着他自己的手指，倪漾点点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嗯。”
收起手指，季清延思考了一下：“那你呢？”
倪漾扬了扬手中的单反，笑意加深了几分，露出虎牙：“我拍照啊。”
“不是，你别误会，”倪漾见他表情在一瞬间有些微妙，热气从下巴蒸腾上来的同时连忙解释，“我是得帮学校拍照，学生会那边要更新学校网站和公众号的图。”
季清延若有所思地将视线扫过她手中的机器，上次搞突然袭击，他都没有注意到机器的型号。
是老款的机器，但却是口碑最好的那款。镜头一看就是自己选配的，倒是有点意思。
“我帮你拍，你上去领奖。”他伸出右手，缓缓提议。
她想过他会勉为其难地答应，也想过他会不假思索的拒绝。
但面对完全没有想过的答案，倪漾一愣，条件反射地仰起头直视他。
刚刚还挡在太阳前的那朵云悄悄挪开了位置，一时间，整个操场都泛着金灿灿的光。她眯起眼睛，没发现季清延有半点要开玩笑的意思。
索性就随他去了。
倪漾一不做二不休，在箫烛看好戏的样子前，直接就把单反交给了他，也不搞什么中途换人的幺蛾子。
反反啊反反，你亲妈没有什么太大的能耐，只能派你先去感受季叔叔手心的温度了。
反反啊，你要懂事。交给他之前妈妈就把你调成了自动模式，你就尽管让他按快门。然后你自己努努力，调调光，学会独立。
做一个有思想的单反相机。
交出去机器的时候是一种心态，在领奖台下看着他拍是一种心态，在领奖台上被他拍又是一种心态。
季清延按照倪漾事先嘱咐好的拍照点位，挨个儿将每个环节都拍了照。
即便是不能第一时间看返片，但倪漾却出奇地信任季清延的水准。
他很熟练地调焦距，拿着机器的手势也不像是新手一样小心翼翼。
他也会像她一样，随意地把肩带绕在手腕上。
黑色红边的肩带，衬得他皮肤更白。
会摄影的男生很加分，不仅是他能给你拍出好看的照片，还有他拍照时的潇洒，以及迷人的全神贯注。
倪漾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主席台下看着他站在对面拍上面的人时，心里居然还会升起一丝小小的酸涩和妒忌。
他拿着她的机器，在拍别人。
只能这一次。
绝对不会有下次。
“在本学期开学板报评比中，高一七班、高二一班、初一三班和初二九班获得各年级第一名，请各班代表上台领奖。”正咬牙切齿着，就传来了升旗仪式主持人宣读下一项的声音。
在负责的老师安排下，四个人排成队走上主席台。
倪漾早就习惯了站在上面，坦然地从校领导手里接过奖状，转过头，双手朝外拿着奖状，礼貌地笑笑。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在一中的第五年，她已经做过了太多次。
只是这一次，冲镜头微笑的她，却涔出了一手心的薄汗。
被夏末秋初依旧烈炎的太阳照着，又加上那无名的紧张，让她礼貌的笑容快要崩塌。
台下的少年拿着机器，向右挪了几步，又调试了一下才迅速地按下三次快门。
直到宣读下一个奖项的声音透过音响回荡在操场上空，倪漾才得救了似的转过身去，偷偷呼出一口气。
重回台下，脸上明显发烫的她不敢再去看季清延，而是仰起看向天空，即便他的镜头已经对准了其他人。
是B市少有的纯蓝色的天，带着初秋的天空高而广阔的特色，似乎有着让人心平和的魔力。
只是手中的那张薄薄的纸，却在两个角上起了汗浸后微微的褶皱。
“倪漾，”升旗仪式结束后，因为离得近，季清延索性就直接走过来把机器换给了她，“不能保证拍的很好，但应该也能用。”
他说这些很谦虚的话时，声音平和，很好听。
“没事。”不敢看他的倪漾把奖状夹在大臂下，接过单反，查看刚刚拍的照片。
季清延拍得不多，不是不停按快门然后选出一张能看的照片那样的走量选手。她狂按了几下向前翻的按钮，直到看到自己出现在照片里。
这几张的构图和之前的不一样。
心中一惊，倪漾又反复确认了几遍。再抬头时，面前的男生已经不见了。
“回去再看吧，你这要在操场上被别人撞到，机器砸塑胶地上还不如直接磕教室的地上，那还平坦点儿，”解散后从自己班的升旗队伍里过来的箫烛依旧是笑嘻嘻的，顺手勾上倪漾的肩膀，“回班再品味。”
“嘶”了一声，倪漾毫不客气地抬起膝盖冲着箫烛的大腿就是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为之，那几张有她的照片的构图，都是以四个人中站在最边上的她为基础的三分构图，与其他照片不同。
他调整了取景的位置，让整张照片看上去视觉更加舒适。
咬着嘴唇控制着自己又要疯狂的嘴角，她拿着单反的手像摸宝贝一样，除了镜头都抚摸了一个遍。
这点小动作被箫烛看了去，她翻了个白眼，有些嫌弃：“机器又发烫了？”
倪漾摇摇头，笑得像个憨憨：“不，这是他手心的温度。”
“我吐了。”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星球宇航员22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