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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季秋 ...

  •   季秋是一名梦境交换者。

      在她的母星M星球上,这只是一种普通的职业而已。但在其他世界中,她常常会被当作神明的使者。
      梦境交换者们感应祷告而来,翩翩降临于人们的梦中。待接管他们的身体完成其心愿后,又会悄然消失。他们付出的努力不需要金钱和权力的回报,只需要委托人未来的梦境作为代价——这便是M星球的能量来源。

      这样看来,所谓的梦境交换者,其实只不过是为了维持M星球能源供应而拼命工作的普通人罢了。按照地球的说法,委托人们都是需要卖力讨好的“甲方爸爸”,而梦境交换者们只是卑微的乙方小工。

      因此,委托人的性格好坏几乎决定了梦境交换者们的任务难度。而在所有部门中,大家公认最难搞定的就是皇家分部;皇家分部之中,又数公主部最最难缠。

      这些被宠坏的公主们,总是提出最困难的目标,抑或是提供最严苛的条件。

      不过,此时在挂着“公主部:A3521-季秋”门牌的白色小门内,却进行着一场堪称心平气和的交易。

      “我想要一个真心的朋友。”

      眼前这位肤色微黑,身材瘦削的少女把脊背挺得笔直,故意摆出一副威严架势。不过她的一本正经在季秋看来,就像奶猫的爪子一般唬人。

      作为一介新手,接受这样的任务可谓再合适不过了。季秋不得不感慨任务中心自动分配系统的可靠。

      “毕竟是十年的梦境,我可不想做奸商。”季秋笑着提醒她,这个任务目标也未免太低了点,她可不想欺负小朋友。

      “你不懂我的处境。”面前名为优子的少女缓缓摇头,眼神带了一丝悲伤。
      她不愿多说,季秋也无心细问。反正等她接管了优子的身体,一切缘由都可以在记忆中找到。

      没想到,优子看着面前的契约,又提出了新的疑问:“记忆完全共享——这个条件,我可以不勾选吗?”

      理论上说可以。但没有了完全的记忆,任务未免会遇到很多困难。
      季秋没有想到小小年纪的她会如此缜密。在其他同事的经验里,这个条款几乎都是被忽略的。她只得耐心地向优子说明了自己的难处,优子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

      在空格里划了个叉。

      季秋:…

      优子平静地看着她:“实在很抱歉,只是有些记忆我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别人看见,哪怕是你。但请你放心,这些部分和我的委托应该没有关系。”

      既然她这么说了,季秋只能为她准备好记忆包工具,等待她慢吞吞地挑挑拣拣。两个小时后,她才在契约上签上自己的大名。
      交易顺利完成,季秋调整好连接舱的设定,戴上头盔。倒计时的最后一秒,季秋下意识瞥了一眼公主,却看见她眼神里深深的恐惧和担忧。

      她一定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季秋咬牙切齿地想,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阵晕眩袭来,她感到自己飞速失重,坠入了幽深的识海。

      -------------------------
      半夜十二点钟,那位殿下房里的灯突然亮了。

      深知殿下生活习惯的吉永在下人禀报之后披上外衣,迅速穿越走廊来到那扇窄门前,不多不少地叩了两下,声音波澜不惊:“殿下?”
      房内静默了几秒,“无事,退下吧。”
      这便是一切正常的暗示,吉永躬身应道:“是。”
      尽管知道公主殿下不会看见,这位服务了王室四十余年的总管还是恪守着旧时的准则。身后几位新来的女仆已悄悄打起哈欠,互相使着眼色。

      回去的路上,她们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听说公主脾气很怪,上次的人一个月不到就被赶走了…”
      “噤声!吉永在瞪我们了。”

      房内。
      季秋迅速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后缓缓抬眼,环顾四周。
      没错,如今坐在床上的“优子公主”,已经被季秋接管了。

      作为新手,季秋没能很快适应身份,贸然做出与公主平日习惯不符的举动,便无意招惹了总管吉永。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解决了这小小的危机。
      然而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还有七个小时,季秋就要以优子的身份与家人共进早餐,随后前往老牌贵族学校青山中学上课。若是被足够多的人发觉异常,委托便会自动终止,这也意味着季秋需要回炉重造,再次经历惨无人道的实习。

      她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缓慢地整理起记忆包。随后,她站起身,在房内来回踱步。

      根据她了解到的信息,优子是扶桑国皇帝陛下的长孙女,父亲是太子殿下,而母亲出身平民。扶桑国的皇室传承千年,因而在民间有极高的威望。
      自从几十年前的那场光荣革/命后,皇室失去了实权,成为一种类似吉祥物的存在。相应的,公主优子也不再像她的祖辈那样养于深闺,而是过上了普通中学生的生活。

      然而,在季秋看来,哪怕是吉祥物也不该住在如此寒酸的卧室里:除了几幅罕见的古画被随易挂在墙上作装饰以外,房间里丝毫没有“皇室”的气息。身下的床垫有些硬,厚重的暗绿色窗帘莫名压抑,再加上墙纸上诡异的莲纹,简直就像季秋曾经玩过的鬼畜游戏一样。

      幸而,优子在足以让人抑郁的环境里长出了一颗少女心。抽屉里典藏版魔法少女的魔法棒、几个软萌小挂件,还有埋藏在书柜深处的轻小说,都预示着原主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中二少女。
      季秋坐在桌前,随手翻动着摊开的笔记本。对原主的日常生活有了大致了解后,第一次处理任务的紧张感逐渐被信心代替。最后,她胸有成竹地解锁了桌上的手机。

      现代社会,手机是一个人最后的堡垒,在他们眼里,却是最容易获取的信息宝藏——记忆包内删除的部分,说不定就堂而皇之地写在备忘录里呢。

      随着手指的划动,季秋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短信和邮件都被清空,通讯软件内一片空白,相册里只有寥寥数张猫咪的照片。这简直不是一个中学生的手机,恐怕老年人的朋友圈都比它丰富。
      好在通话记录没有删除。频繁出现的号码里,一个是司机山本,一个是好友奈奈,还有母亲大人。唯一的例外是一个无备注号码,在一周前呼出过,然后再也没有出现了。

      季秋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两厘米。她蓦地想起优子最后的眼神,深深地叹了口气,把手机丢在一边。
      这个世界,恐怕没有那么好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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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七点整,刺耳的闹钟刚刚响起,便有女仆鱼贯而入,为季秋换好衣服,又服侍她梳洗。季秋坐在妹妹智子身旁,手心却微微出汗:很快,原主的父母就要出场了。尽管在模拟环境中见识了各式各样的天皇贵胄,第一次面对“太子”级别的人物仍然让季秋有些紧张。

      绣有莲花纹饰的餐厅正门被推开,两排佣人簇拥下的瘦小中年男子坐上主位,身后的华服少妇恭顺地替他系上餐巾后方才坐下。

      作为皇太子,优子的父亲平雄相貌普通,遗传自皇帝的瘦削身材又原封不动地传给了优子和智子;而母亲百合子则相反,高挑匀称,容色端庄,尽管已年过四十,仍依稀可见当年的风华。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两人拥有与身份不符的平和低调,季秋面上不显,僵硬的手指却慢慢舒展开来。

      “优子昨天说想吃西洋早餐,怎么今天兴致不高?“平雄微笑着看向季秋。
      季秋收回观察的目光,学着优子的模样道:“父亲大人,可能是紧张的缘故,昨晚没睡好。”
      说话间,女佣推着餐车走进,为每个人布好菜。

      所谓西洋早餐,也不过是炒蛋和吐司,还有一杯热咖啡和一杯橙汁。季秋也不敢抬头,默默吃完了少的可怜的分量。正准备和妹妹告退时,母亲柔柔地唤她名字:“优子。“
      她走近一步,因为怕被发现端倪而局促不安。然而这副样子落在百合子眼里却是另一种含义,她抑制住落泪的冲动,安抚地握住季秋的手:“今日是你第一天回学校,但是不要担心,大家会好好和你相处的。”又细细嘱咐她许多,这才放她离开。

      直到坐上山本的车,季秋都在皱眉思索。
      记忆包里保留了优子休学的始末,也提及了导致休学的“情书”事件,但是更深层的缘由却没有保留,想必是优子不堪触碰的伤疤。

      整个事件其实很简单:半年前,一张照片在学生间流传,以病毒般的速度席卷全校。照片里是一封简短的匿名情书,收信人是学校风云人物、议员之子真岛诚。从真岛诚的风流史来看,这件事本来毫无爆点,也只有信中傲慢无礼的口吻值得一观。
      但是很快,有人指出字迹与公主优子的惊人相似,整个学校都沸腾了。

      谁都知道,公主优子从入学以来便保持着高冷的做派,甚至在同学们的打闹八卦间放出了“我是要嫁给国家的女人“这样的豪言壮语。尽管她将示好的男生全部拦在了交际圈外,却反而以此获得了某种崇拜。
      皇太子只有女儿,他的亲王弟弟虽有三子却劣迹斑斑,自从太子夫妇度过四十岁生日后,皇帝身边便传出些流言,时而是改立次子,时而是修改继位法为未来的女皇做好准备。优子的这般言论,毫无疑问预示着她的野心。
      现在可好,高高在上的优子公主自打脸,难道不是天大的笑料?

      10月4日,晴。
      优子的记忆里,这一天的烙印无比鲜明——秋日里罕见的刺目阳光,成了记忆里校园最后的一瞥。
      早晨踏进教室的那一刻,她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小团体头目野田坐在讲台上,举着一本粉色蝴蝶结日记本大声念着。同学三三两两聚集着,发出夸张的哄笑声。
      “我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少年。
      他的眼神就像狐妖般摄人心魄,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我的心跳…”

      “还给我!“优子浑身的血液都充向大脑,面色涨红。她劈手去夺,却被高大的野田轻松躲过。
      “啧啧,没想到公主殿下对真岛是一见钟情,真让人感动啊。“
      优子愤怒地颤抖,但她的力量在众人面前如此渺小。野田恶意地一笑,将日记拦腰撕碎,抛洒在空中。
      纸张的碎片被寒风吹起,如同纷纷扬扬的雪。

      第二天,百合子满面愁容地在休学手续上签下名字。
      从那以后,优子变得格外沉默寡言,脾气也越发古怪了。

      季秋睁开眼,刚刚回溯的记忆在她心里激起一股怒气。正在此时,汽车平稳地渡过一个转弯,停在一面青色的石墙前。

      阳光下白色的校服格外亮眼,衬托着一个个青春飞扬的面孔。季秋眯起眼,推门下车。
      她要让这帮兔崽子付出代价,再慢慢考虑朋友的事。

  • 作者有话要说:  小透明第一次发文,求点评求收藏QAQ
    话说第一个世界是有原型的,大家也许能看出来。不过整个故事纯属脑洞,和现实没有一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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