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仙》关外青衣

254、第 254 章

　　254
　　沐寒回到剑派，盯着自己洞府里空荡荡的药园发了会儿呆。
　　她已经习惯种什么都钻神秀塔里去催熟，冷不丁给她个药园子，她还不知道能往里面种什么。
　　这可不是给别人打理药田了。
　　园子里种什么她自己说了算。
　　她发了会儿呆，最后决定先不为难自己了。
　　她在演武场里转转，感觉有些不得劲，莫名放不开身手。
　　又跑塔里去招惹筑基级的灵傀，灵傀等级被她从筑基一层一路调到九层大圆满——其实调到八层她就已经完全丧失还手之力了。
　　但她还是觉得没打痛快。
　　浪费了上百中品灵珠。
　　唉，心疼。
　　伯赏看着她，只觉得她好像有和某段时间一样，短暂地失去了目标和方向。
　　伯赏犹豫着，思考自己是否该插手沐寒剑术的事情，就见沐寒拎了剑，出了塔，奔着山门就飞过去了。
　　沐寒对着山门牌匾打坐了整整两日一夜，最后将她从感悟沉思的状态中惊出来的，是来自叶英芝的传讯。
　　她从静修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握着传讯符又静坐了一会儿。
　　一个聚会的邀请。
　　并不是什么要紧或者沉重的消息。
　　此时即将入夜，沐寒看看天色，静坐不动。等到天彻底黑下来，方御剑回了青虎宿范围。
　　她没有回洞府。
　　和上回参与仙门大选任务后回来时一样，沐寒此次再回来，又觉得自己住的地方陌生、呆不习惯了。
　　而青虎宿主楼，她走前怎么说也住了六年；这新洞府……她满打满算没住到一百天。
　　她又回到了自己那片金实田边上。
　　先前楚宜人找她划分地面，沐寒到底开口把这几亩游离在外的野田也要过来了。
　　然而比起圈划药园，她的目的，更贴近于给自己圈个练功所。
　　青虎宿这块地方或许真的和沐寒有缘。
　　至少竹林周围这一片，和她合该有些异于他人、他处的缘分。
　　沐寒从山门处回来，到了竹林，状态不降反升。
　　“向死寻生……”黑漆漆的夜色里，沐寒忽然自语出声：
　　“剑派山门上刻着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什么？”
　　说是藏锋剑意，又不大像。
　　可要和那所谓“一往无前”的剑势牵扯，“寻生”二字，占的地方又太大了些。
　　她想不明白。
　　此处与山门左近又有不同。
　　这里目前，是几十里内都没有人。
　　沐寒抽剑挥了几下，最终却是换了那柄还没用过的五行的剑练习起来。
　　五行剑诀几招演出，沐寒的动作比旧日滞涩生硬了许多，乍看着，手上的功夫竟像是退步了。
　　往后，直到一整套剑诀演完，这种情况也依旧没能得到改善。
　　第二遍、第三遍，这种情况持续了下去，往后不仅不见改善，看着竟是一遍更比一遍生疏了。
　　只是随着她的动作，此处并不属于她的那些灵力，竟和她剑上附着的灵气一般，也丧失了应有的灵动，变得滞涩呆板起来。
　　伯赏意识到，即便从“感悟各系灵力、各系剑意”的要求来说，沐寒还差得很远，但单就沐寒想要追寻的目的来讲，她现在已经摸到一点方向了。

　　叶英芝转告沐寒的事情，是大概一个月后，剑派近几年新晋的部分筑基修士会有场以庆祝为由的聚会。
　　参与的修士大多不算陌生人，以门派中枢下属、外门弟子以及与前两者走得较近的主峰弟子为主。
　　很多都是在仙门大选或者炼气期弟子大比时就认识了的熟人。
　　大家筑基的时间相近，算是同期的筑基修士，找个由头再互相加深一下印象与了解，也算是拓展了人脉。
　　只是叶英芝发来的神识讯息，读起来略有几分奇怪，好像这场集会办得有些匆忙，像赶时间又像在卡时间。
　　还带了一句，如果她手里有筑基丹，最好尽快找渠道卖掉。
　　沐寒心里便存了疑问，想提前两天去问问。
　　她在竹林里练了一夜剑，次日天大亮便停下去见了叶英芝。
　　叶英芝这几日都在家里休息。
　　她的洞府选在了内门边缘的一处位置上，是一处金土系的灵地。
　　执法堂关注过她的去向，叶英芝无意进入各个峰头，执法堂也有意留人，她便将洞府选在了临近内外门交界的地方。
　　不过，她现在和宋裕就住得远了。
　　之前他们住在金土双系的结星庐，就住隔壁，而现在，叶英芝的洞府，和宋裕选的那块水土双系的灵地，差了四百里远。
　　——至于之前也住在结星庐的江海平，则是选了造物殿器堂附近的一块土系灵地。
　　“卡时间？你感觉还挺准。”叶英芝笑道：“就是这样。”随后又沉下脸：
　　“躲人啊。”
　　“躲人？”
　　“本来每次宗门大比前，上次大比到这次大比之间筑基成功的修士都会聚一场，这算是惯例了，挑头儿的一般是宗务殿或者执法堂里人缘好的。
　　“当然，那些远点的内门峰头很少来参与，大多就是外门或者住的地方靠近外门这一片的修士过来。”
　　“那这次会有住得很远的陌生筑基修士过来？”
　　“不是这个原因。住得远的要是也过来捧场了，他若不怕自己谁都不认识，来这里尴尬，那其他人也是欢迎他来的。
　　“筑基是喜事，热闹一场，有什么排外不排外的。”
　　沐寒糊涂了：“那是躲什么呢？”
　　“躲麻烦。躲异想天开的几个内门峰主。”叶英芝想想就皱眉：
　　“内门现在有几个峰头打得厉害，想从外门出身的筑基修士里拉人回去壮大势力。还有个峰主，儿子大概会在最近一两年筑基，他要给自己挑儿媳妇。”
　　叶英芝想想，又总结道：“都很恶心。”
　　外来筑基修士进入主峰算是寄人篱下。
　　遇见好人那还过得不错，遇见事多或者小气的峰主，那一天到晚的时间都不够生闷气的。
　　君不见张更堂堂金丹，落地就是掌峰真人，刚到主峰都会被人阳奉阴违着排挤。
　　林致用的养父更是倒霉。
　　宗门弟子间偷偷猜测、传说搞出的小道消息，是真的。
　　林映当年，确实是被白鹭山前任掌峰挪占了很多改丹方。那些丹方被他拿去给自己的亲儿子造势了。
　　峰主出来拉拢新晋修士，看着诚意很足，但事后如何、实际如何，外人又怎么清楚。且这种为了内斗争锋出来抢人的，外来修士过去了，大多不会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善待。
　　有那有本事又有野心的，过去或许就是扶摇直上，可对这样的人来说，先试着看看能不能拼出个留在宗门中枢的机会，难道不是更好？
　　本事欠缺的，人家看不上；野心欠缺的……就比如沐寒……
　　有任务有调令就听听宗门指挥，没任务没调令一个人赋闲呆着不好吗？
　　又不是自己一个人静修就活不起了。
　　至于那个掌峰要挑儿媳妇的，叶英芝就更觉得恶心了。
　　他自己暗地里挑挑拣拣也就罢了，这直接计划着等新晋筑基修士聚会时过来挑……他把这一批的新晋女修士当什么了？又把同批的男修士当什么了？
　　沐寒理解叶英芝用“恶心”一词来形容这两件事的心态。
　　对于大部分新晋筑基修士来说，这两件没一个是能引起喜悦的事情。
　　“聚会本来是新晋筑基士的主场，杂七杂八的人来来往往是想干什么？”
　　叶英芝的形容十分不客气，几个位比金丹的掌峰真人全成了杂七杂八的人。
　　只是这个形容，一开始也不是她盖过去的。
　　“想进内门主峰分权的，想当峰主儿媳妇的尽管自己去接洽，那些掌峰都很迫切，不会因为少了个渠道就放弃了。”说着叶英芝还有些鄙夷地嗤笑了一声：
　　“他们想参与新晋筑基修士的聚会，是想来一次就解决所有——至少是大部分的需要。这姿态其实还是端着呢。
　　“内门那几个是真的不怀好意，新晋筑基修士估计过去就会被使唤得团团转。就这待遇，还要表现得这么没诚意……”
　　沐寒觉得峰主过来是有诚意，但叶英芝，以及一些更熟悉其中套路的人，看着他们的做派，只会觉得他们是只想省心省力。
　　他们来参与新晋筑基修士用来庆祝的集会，看着好像也是这些新晋长老人脉圈的拓展，但他们的行为，本身就是对青年筑基修士自发形成的天然人脉圈的一种破坏。
　　也是对集会气氛的破坏。
　　这样的计划，对于新晋长老来说，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不尊重。
　　各峰峰主地位就是高，这不需要质疑也不需要反驳；但新晋筑基修士也是剑派的长老，不是他们的下属。
　　“纪师兄、简师兄、方师姐他们收到消息以后，各自找长老询问过，长老的意思是，别让各峰峰主掺合集会的事情。”
　　这仨人，目前大概是执法堂、尚礼殿、传道院的新晋修士的领头人。
　　蓝琴思至今在外未归。
　　试剑堂宗务殿造物殿这一批里没有能张罗事情的。
　　万法殿阵法院地脉堂，特点就是炼气期的弟子少，数新晋长老，这一批他们又是例行光头。
　　“加上一些其他的事情，目前这回集会就算是提前办了。——往年会等到大比结束五年后的。也就是下一届仙门大选的前一年。”
　　沐寒刚要问是什么事，叶英芝又道：“对了，找儿媳妇的那个事，忽略那真人想跑咱们集会上来找以外，事情本身也挺恶心。”
　　“他那儿子之前有婚约的，两口子感情也不错。现在有风头说那女修士的母亲，好像是结丹渡劫失败废了，他儿子不想悔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