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上开出一朵绚烂的花》自己如我

9、八

　　八
　　一进门1023便用力拉扯着将我推到墙角，瞪着双眼恶狠狠地看着我，凶狠的样子与之前的柔软娇弱判若两人。
　　“你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啊？为什么她人都走了还要7049罩着你啊？我知道你们之前并不认识，我来了之后你们也很少再那个，你说为什么她要对你这样，难道说你抓住了她的什么把柄，快告诉我~！”
　　我环顾房内，空无一人，她自身不必再伪装，露出了原来的模样，但我总感觉到她有些强装凶狠的样子，她的目光没有语气那般坚定。
　　我漠然地想推开她，这样的对持让我感到无趣。
　　她更加用力地禁锢我，手指扣得我的手腕疼痛。
　　她的手劲并没有很大，我足以挣开，但我丝毫没有想去反抗的意识，只对她的肆意执着感到反感。
　　或许是手腕皮肤的灼热刺痛了我的某根神经，我冷淡地回应想尽快结束这种状态，不让我的焦灼被激发。
　　我深叹着气，不愿再与她纠缠，
　　“还不是和你一样，没什么分别，接吻、抚摸、各种讨好。”
　　她瞪大了双眼，惊愕不已。
　　“她······她允许你碰她？而且······而且你们还接吻？”
　　她迟疑地陷入沉思，她手上的力气也变得虚无。
　　她的反应让我感到不解。
　　“你们是怎么做的？”
　　我反问她，她被我问得有些无措，高扬着音调有些撕裂的尖锐，
　　“我们怎么做关你什么事？怎么？嫉妒啊！”
　　她言语间的闪烁更加加深了我的怀疑，她依旧故作的强势让我彻底失去了耐心。
　　我冷漠地望着她，
　　“上一个威胁我的人是一个刚满18岁的男孩，比我高一个头，他很健康，很阳光。我警告他了，别进来，别进来，可他就是不听。黑暗里，我摸到了剪刀，那是个很顺手的东西。我抓起剪刀朝他的头用力地砸下去,一下又一下，到底砸了多少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每多砸一下就会多一份确定，确定他不会进来伤害我。我心里着，就这样做着，直到手没有了力气，他再也不动了才放心，放心地等待着警察来救我。可是警察终于来了，他们却带我来了这里，你以为这里就安全了吗？不！这里一点也不安全，每时每刻都让人感到恐惧。”
　　我低头靠近她诡异地笑着，她害怕极了，几乎是甩开我的手向后退去，踉跄着跌坐在地上，
　　“你~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真的想让他死，我们从高中就在一起了，他吸毒，逼我做鸡，喝醉酒了就打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她跪下来不断磕头，双手合十地求饶，她陷入了自己的梦魇中。
　　我抓起她的头发让她看着我，对她的过往毫无兴趣，现在我只想弄清楚心中的疑问，再次开口时显然失去耐心后的语气并没有之前那般缓和，
　　“快说，你们是怎么做的？从第一次说起！”
　　她被我吓了一跳，仰着头恐惧地望着我，又看了看四周，恢复了意识，
　　“我······我听别人说在这里只要和她睡过就会安全了，我主动找过她，她拒绝了。后来有一次，我从厕所出来看到她也在厕所里，好像很难过的样子，我就······我就上去安慰，她就接受我了。后来，她也允许我上她的床，但是却再也不许我碰她了，她喜欢看我自己那个，她的眼睛很冰凉，尤其是在黑暗里让人害怕，我以为她有这种怪癖，只要跟着她是安全的，我就乖乖的听她的话，可是你刚才又说你们还接吻，我们即使第一次也是我·······”
　　她羞涩着低下头，没有继续。
　　我听着她的话，只觉得血液上涌，胸口发闷，不可置信地说，
　　“她难过？什么时候？就是你们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压抑着胸口的起伏，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就是清明节前的探视时间，那天她应该刚探视完回来，对！就是那天，她表面面无表情，可是却让人感到难过，我知道那种感觉，当我知道我在努力出卖自己挣钱给他吸毒的时候，他还出去找别的女人的时候，我就是那种表情，很绝望，看不到任何希望。可是我爱他，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还是出去找别的女人，我守了十年的男人竟然毫不在意的伤害我······”
　　我愣住了，头疼地发蒙，我已经听不到1023后面又说了什么，脑海中不停地出现那次清明节前的探视时8014的眼神，那不是冰冷，是绝望，是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绝望，那一刻她比我更清楚我们之间有着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鸿沟，语气知道不会有结果的继续纠缠，最后两人伤得更深，还不如从那一刻开始便斩断一切。
　　她能做的就是在出狱前完成最后的努力，用伤害来让我忘记她。
　　我想起每次我被人肆意伤害时她总是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又何尝比我伤得轻呢？
　　即使她每次夜里让1023上她的床发出那种声音也只是想让我死心的更加彻底。
　　“骗子······骗子······”
　　我喃喃的说着，泪水夺眶而出。
　　门被推开了，是1246，1023吓得躲到我的身后。
　　1246嬉笑着走近，抬手想去抚摸1023的脸，1023害怕的躲开，把我推到两人中间，恐慌地说道，
　　“你想找人就找她啊，我对女人没有兴趣的，找她~她喜欢女人，她和8014就是那种关系。”
　　果然，1246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听说过你和8014的事情，还轻刺激的，怎么现在她走了，你就耐不住寂寞了？饥渴难耐了吗？来，让我来帮你解解渴~！”
　　我仍毫无反应，神情绝望。
　　1246继续笑着抬手捏着我的下巴，让我直视她，她低下头想亲吻我的嘴，她手指的力量让我想起了那个夜晚的那双冰冷的眼睛，不觉心口一颤，我回过神看到了面前那张粗鄙无比的脸，胃里一阵翻涌，我狠狠地一拳砸下去，一拳又一拳用力地打在她的鼻子上，不断念叨着，
　　“别进来，别进来······别进来······”
　　她毫无防备地被我连续击打着，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比一下更用力，忽然感到肚子被重重的踹了一下，身体直直的向后倒去，头撞到地面，眼前一片晕眩，目光迷离中看到了1246俯下身骑在我身上，重重的一拳打在我的脸上，之后，门被推开了，狱警冲了进来，强力吱吱了1246的再次冲击，在意识消失前我看到了1023恐惧地站在一旁，是她叫来狱警救了我。
　　醒来时我躺在漆黑的禁闭室里。
　　我呆呆地望着铁门下的微光，泪水不停地流淌。
　　我因打架被取消了探视资格，在监狱的第二个除夕一个人在漆黑的禁闭室里度过。
　　我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孤独，因为知道了自己曾被一个人全心地对待，心里满满的幸福感温暖了之前所经受的所有孤单无助的时刻，这种温暖也会漫延至余生的每一个时刻。
　　为什么那些话会被我听到？是命运使然还是缘分未散，我不愿想太多，对于既定且无法改变的现状我不予计较，安分守己地按部就班，在她为我留下的安静日子里。
　　我能做的只是小心翼翼地珍惜，一点点地深刻到脑子里，心里，且永生感恩，永生不忘，因为我知道这世上再不会又一个人如她这般令我感到温暖了。
　　我从禁闭室出来便再也没有见过1246。
　　听说她被调去别的地方了，7049带头让大家写了倡导书，全员联名向狱长提议。
　　7049有她的目的，也又她想保护的东西。
　　我忽然觉得在她肥硕凶狠的外表下深藏着一颗柔软的心。
　　她本就是一个女人，即使为了生存与虚荣变得冷酷无情，她也终究是一个女人，有着女人本有的柔软和温暖。
　　我将自己再次封闭起来，不理世事，一个人按时吃饭，努力工作，偶尔在风中感受日光的温暖，在那些平静且明亮的午后凝凝地望着远处高墙上那朵常年不败的绚丽的红花。
　　我像极了所有为了减刑而积极表现的人，时间如年轮般一圈圈流转。
　　欢子来看过我几次，却再也不带孩子来了，每隔一段时间会寄来一张孩子的照片。
　　我安静地听着他将着孩子的成长，心无波澜，望着8013曾坐过的座位鼻头泛酸，忍着心中的苦涩，维持着表面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