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小皇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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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天冷的厉害，催的冬梅开了一束束。凤仪宫这时候格外热闹，宫人来来往往，都是一脸急色。太医们都候在殿外，稳婆在殿内，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里面皇后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陛下听说了，也拖着病体赶过来，他脸色实在难看，坐在殿外，来往的人敛声屏气。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跪在凤仪宫外的那个有些消瘦的身影。
萧沉玉跪了有一会儿了。
青石板阴冷，沁的她两个膝盖针扎似的疼，刚刚被压的手腕此刻有些红肿，一动就疼。她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直直的看着面前有些乱糟糟的大殿。
皇后是在她身侧摔倒的，她难辞其咎。
“沉玉。”
身旁一个人疾步走过来，紧接着，一个黑色的大氅披到了自己身上，大氅是刚刚从身上脱下来的，还带着一丝暖意。
“到底怎么回事。”
萧沉玉看了身侧的祁琛一眼，微微垂眸，“皇后摔到的时候只有我在皇后身侧，陛下刚刚发了火，命我跪在这儿。”
顿了顿，她又微微压低声音，“放心，我不会牵连到你的。”
“我是这个意思吗！”祁琛皱紧眉头，冷斥一声，隐隐带着几分薄怒。
萧沉玉没吭声，她仰着头看着祁琛，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怎么的，一张小脸惨白的厉害。她没说话，看向祁琛的眼睛里含了水似的，看的祁琛心里难受的厉害。
“你再忍一下，我去找父皇。”祁琛抬脚就要走，却被萧沉玉紧紧拽住。
“别去为我求情，陛下会迁怒你的。”萧沉玉轻声道，“陛下这时候正在气头上。”
“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跪在这儿么？”祁琛咬了咬牙，随即冷笑一声，“我知道是他的手段，他这些日子愈发张狂了，真当我没有法子治他么？”
萧沉玉一顿，要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是了，其实自打她摔到的那一刻，她心里就该清楚，这不可能是一场意外。
既能对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又能将她折进去，这么好的法子，一石二鸟，也只有那个太子殿下做的出来了。
祁钰他……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你有什么办法？”
“他做了那么多腌臜事，总不可能一点把柄都让我抓不到吧，我先过去了，你等我。”
萧沉玉抿了抿唇，微微点头。
见状，祁琛不再多说，快步走进了大殿。
“参见父皇。”
皇帝最近身子不好，此刻因为皇后的事又心底堵着气，看见了祁琛也没什么表情，淡淡的点点头，“起吧。”
“七弟来的真是快。”祁钰笑了笑，“就是不知道你是担心母后还是担心你那个未过门的妻子。说来景和翁主实在是太粗心了，母后今儿的事，她难辞其咎。”
“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沉玉也不是有意的。太子这话说的未免有些严重了。”祁琛微微垂眸，顿了顿，又压低声音，“前不久，我听人说川蜀那儿一队马车装满了银子，千里迢迢的运到了京城，太子知道这事儿么？”
祁钰脸上的笑意褪的一干二净。
他看了不远处的皇帝一眼，也压低声音，“老七。你什么意思？”
“只是闲聊罢了。”祁琛淡淡道，他微微侧头，看着外头刮的猛烈的风和地上打着旋的落叶，轻笑了一声，“这么冷的天，跪在外头，可不好受。”
祁钰咬了咬牙，“你倒是真心疼你那个王妃，别忘了，她还没嫁呢。”
“圣旨都下了，只是时间的问题。”
祁钰眯了眯眼，眼底冷意一闪而过。他冷哼了一声，冲着不远处一个婢女微微点点头。
那婢女会意，咬了咬牙，快步走到了皇帝面前，噗通跪下。
“奴婢……奴婢有罪。”
皇帝皱紧眉头，“怎么了？”
“今儿奴婢负责洒扫，没有将殿里的水擦干净，这才让皇后同翁主摔倒。”婢女脸色煞白，一个劲儿的磕着头，“之前看陛下迁怒翁主，奴婢吓到了没敢说出来。可这时候越想越怕，只盼陛下能绕了奴婢一命！”
皇帝脸色难看，他皱了皱眉，沉声道，“拖出去，杖三十。”
“陛下恕罪……陛下！”婢女很快被两个婆子拖了下去。
“原来是一场误会。”祁钰开口说道，“父皇，景和翁主还在外头跪着。”
“让她进来吧。”
站在一旁的祁琛面色不变，只是刚刚一直攥紧的拳头微微松了松。
萧沉玉跪的久了，险些没有站起来，幸好身旁还有婢女扶着她。她身旁还披着祁琛的大氅，更衬得脸色苍白。她缓步走进来，福了福身，“陛下。”
“是一个奴才的错。”皇帝皱了皱眉，“刚刚是朕误会你了。”
“是沉玉没好好保护娘娘。”萧沉玉咬了咬唇，她微微侧头，看着内殿的方向，那儿正乱写，宫人来来往往的，一股子血腥味蔓延出来。
这个孩子，真是多灾多难。
萧沉玉微微叹了一口气。
身为皇后的嫡子，本该是金尊玉贵的身份，可如今连活下来都这么困难。
胎死腹中也就罢了，若是皇后真的生下皇子……
萧沉玉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往太子的方向看过去。他正皱着眉头，紧紧盯着内殿，看模样，真是一个好儿子，好兄长。
就在萧沉玉还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啼哭声传出来。她心尖一颤，忙抬头，正看到一个婆子抱着襁褓出来，跪在殿上。
“陛下，是小皇子！”
大殿一时安静了一瞬，众人表情各异，这时候真正欢喜的，也只有皇帝了。
他重重松了一口气，笑出了声，“赏！”
他话音才落，殿内却传出来一片哭声。一时间，大殿上的众人都愣住了。
“皇后薨了！”
一个婢女哭着跑出来，跪在地上哀哀的哭着。
萧沉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她指尖冰凉而颤抖，她咬了咬唇，直直的看着那个还在被婆子抱着的小皇子。
她觉得有些好笑。
该死的没死，能活的没活。
只是在这个玲珑宫廷，周围一群虎狼紧紧盯着，又没有皇后的庇护，却还站着嫡子的身份。
这个尊贵无比的小皇子，怕是很难活下来。
几乎是伴随着这宫女的哭声，整个大殿瞬间乱起来。皇帝同皇后是少年夫妻，一路扶持着走到如今，皇帝虽后宫嫔妃无数，可皇后在他心底的位置，到底还是与众不同的。
本来身子就不好，骤然听闻这个消息，皇帝面色惨白，直接昏厥过去。
一时间，周围宫人有些跪地哭着皇后，有人忙着去叫太医，祁钰忙跑过去跪在皇帝身侧，神情焦急。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才呱呱坠地的小皇子了。
——
这是初冬的第一日，风渐凉，百花渐落，这个皇宫还没等迎来第一场雪，就已经四处是素白的一片……白色的灯笼挂在每一个廊下，宫人腰间都系着白布条，深情哀泣。
萧沉玉同清宁在凤仪宫守灵已足有三日了，虽说只是做做样子，可这天儿着实冷的厉害，哪怕是跪在蒲团上也是冻的腿麻。趁着空隙，清宁忙躲到内间去小憩，沉玉心里乱的厉害，睡也睡不着，一个人静静的跪在蒲团上烧着纸。
“参见秦王殿下。”
听见门口宫婢的声音萧沉玉微微回过神，她微微侧头，正看到祁琛走过来，这些日子，祁琛也是消瘦了许多。
“不去歇歇？”
祁琛在萧沉玉身旁的蒲团跪下来，顺手往燃的正旺的铜盆里又扔了一把纸钱。
“睡不着。”萧沉玉微微叹了一口气，“陛下的身子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祁琛看着萧沉玉有些苍白的脸色，心底有些心疼，“你脸色难看的厉害，你怎么就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
“没什么大事。”萧沉玉微微垂眸，“这次，他可是欢喜坏了吧？”
萧沉玉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经过这么一遭，小皇子没了威胁，陛下的身子每况愈下，瞧着要不了多久，太子就能荣登大宝了。
“未必。”祁琛嗤笑一声，“我刚刚得到的消息，陛下去派人接了太后回宫。”
“太后回宫？”萧沉玉一愣。
太后已经在西山佛寺住了快整五年了，本以为太后不会再回宫了，真没想到，陛下会派人接太后回宫。
“后宫嫔妃都有各自身后的势力，陛下要平衡，势必不能轻易的把凤印交出去，这么一来，只有太后回宫执掌凤印才是最好的法子。而且，小皇子还要养在太后膝下。”
“太后抚养小皇子？”萧沉玉弯了弯嘴角，轻笑一声，“这么一来，太子他怕是要气死了吧？”
一个没有母亲的皇子或许不起眼，可一个占着嫡出身份又由太后亲自抚养的皇子可就不同了。
祁钰谋划了这么一场，没想到最后会冒出一个太后回宫来。
“还有一件事。”祁琛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骤逢国丧，咱们的婚事怕是要一年后再进行了。”
萧沉玉瞥了祁琛一眼，“我又不急。”
“你什么意思？”祁琛瞪了她一眼，欺身凑过去，同萧沉玉相隔咫尺，微微压低声音，“你不急，我急的厉害，不如你先给我个甜头吃吃。”
萧沉玉还没明白祁琛话中的意思，就猛地压下来一个炽热的吻。
皇后的灵柩还摆放在大殿上，铜盆燃的正旺，火舌吞噬着一张张纸钱。大殿的门紧紧关着，外头的阳光透过门缝的罅隙投进来，晃到两人身上，两人身子交叠，在地上投的影子似一个人似的。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小皇子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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