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壶鈄》快乐松果

12、伦敦(三)

　　“本杰明，很高兴见到你。你是来这参观的吗？”
　　“是的，和我的一个朋友，奥德伯里子爵亨弗雷·阿特伍德大人。”
　　亨弗雷趁机打量了一下罗伯特。这位先生其貌不扬，两只眼睛长得很近，中间是一个长长的弯钩鼻子，像鸟喙一样。他有一头打理得当的棕发，眼睛颜色很浅，浅的有点吓人。对方正用一种欣赏的目光注视着他的面孔，带着礼貌的微笑。
　　然后亨弗雷和罗伯特互相问好了一下。
　　过了一会，罗伯特·汉密尔顿和亨弗雷还有罗宾斯一起离开了教堂。汉密尔顿先生聊起了最近的一个入室盗窃案，看上去，他十分热衷于这类新闻。忽然，有个戴着鼠灰色报童帽，帽檐压得很低的人把手放进罗宾斯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金表就跑。罗伯特惊呼一声，脸上随即出现了兴奋的表情，就好像猫看到老鼠，快速追了上去。
　　罗宾斯男爵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幕，他说:“我见惯了，伦敦扒手特别多。而且罗伯特这人向来以抓小偷为乐趣。”
　　“抓住他！”罗伯特·汉密尔顿，汉密尔顿公爵头衔第三顺位继承人，上议院保守党议员，伦敦民间窃贼逮捕协会副会长毫不顾忌礼节，指着那个戴着灰帽子，疯狂逃窜的窃贼大声地喊道。
　　追了三条街以后，罗伯特追不动了，悻悻离开了，回去找罗宾斯他们。
　　罗伯特粗声粗气地说:“追不上，没办法了。小偷无处不在，我们要多多防范他们。”
　　罗伯特·汉密尔顿犹豫了片刻才说:“哦，对了，你们明天早上愿不愿意来我家做客呢？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亨弗雷和罗宾斯默契地相互对视一眼，都说道:“荣幸之至。”
　　与罗伯特告别以后，亨弗雷和罗宾斯就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用过早餐后，亨弗雷在房间读一本叫做《经济学入门》的书籍时，听到外面有奇怪的声响，便把头探出窗外，看到一辆马车在楼下。
　　该不会是罗伯特派来的马车吧，我还是通知一下本杰明，亨弗雷心里想着，就走到了本杰明·罗宾斯的房间门口。他停住了脚，连门都没敲就进了他的卧室。
　　“喂！你干嘛呢！”罗宾斯吃惊地说，“连门都不敲的，万一我在换衣服怎么办？”
　　“你换衣服难道不会锁门吗？”亨弗雷说。
　　“什么事？”罗宾斯男爵问道，脸微微发烫。
　　“楼下那是不是罗伯特的马车？”
　　“好像是，咱们快准备东西吧。”
　　很快，亨弗雷，罗宾斯，马修和莱缪尔就上了罗伯特的马车。马车并不豪华，但也不破烂，没人想到这居然是公爵儿子（虽然不是继承人）的马车。莱缪尔挑剔地盯着马车内部看。
　　有点太简朴了，亨弗雷心想。他开始怀疑罗伯特的财力。
　　过了好久才到了罗伯特位于热闹大街上的公馆。
　　他们在装修简单的客厅里聊了一会天，吃了点点心喝了点茶，话题莫名其妙地就拐到贝壳上了。
　　“跟我来，我要给你们看看可能是伦敦最大的贝壳私人收藏。”
　　他们跟着罗伯特走进同样装修简单是收藏间，罗伯特显得洋洋得意起来。
　　“看到这个橘色贝壳了吧？瞧它的棘刺，得万分小心才不会折断它们。这是我在印度的堂兄回英国时给我带来的礼物，很珍贵的。他每三年都给我带来好几箱的印度贝壳。”罗伯特得意地说。
　　亨弗雷仔细地观察着这个贝壳，问道，“这贝壳真好看，学名叫什么呢？”
　　“呃…这我也不知道，我堂兄说他也不知道，我在关于贝壳的百科全书里也没找到它的资料。”罗伯特有点尴尬，然后又发问，“子爵大人，你有没有收集贝壳的爱好啊？”
　　“没有。但这的确是很富有教育意义的爱好。”亨弗雷文绉绉地回答。
　　罗宾斯却是已经兴奋起来了。
　　“罗伯特，我得祝贺下你的堂兄！”罗宾斯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并不愚蠢的罗伯特说，“我早就决定好了，明天就去找伦敦大学的教授看看这是什么贝壳。我想我的堂兄可能发现了新种类的贝壳。”
　　“那他的名字会被用来命名这种贝壳吗？”亨弗雷终于有点好奇了。
　　“不太可能，贝壳的命名大多都以形态颜色之类的作为起名的参考，一般没有人名。”
　　然后罗伯特继续给他们炫耀自己的收藏：“这是塞内加尔的唇贝，看上去就不像英国的贝壳，对吧？热带风情太足了。这贝壳比什么都容易碎，我不得不把它固定在玻璃盒里，风一吹就碎了。知道我怎么得到它的吗……”
　　看出了亨弗雷还有他的同伴罗宾斯似乎对贝壳兴致不高，罗伯特便收起了自己的几十个贝壳收藏箱。
　　他清清嗓子，说道:“刚才我不是提我堂兄吗，其实他在印度那里经营棉花种植园。他本来是学法律的，后来连律师资格证都没拿到，因为他不喜欢当律师，就去做管理了。”
　　见亨弗雷和罗宾斯没什么反应，罗伯特又说:“你们有没有兴趣在印度棉花种植园上投资啊？我拥有两个种植园，现在收益不错，不过是我堂兄帮我经营的。”
　　罗宾斯男爵看上去来了兴趣，他问:“你在哪开的种植园？”
　　“德干高原的哈亚那邦，那里的气候很适合棉花的种植。印度可是我们国家的主要棉花原料供应地，所以市场很大的。”罗伯特连忙说。
　　“我觉得我可以考虑开个种植园。不过在我下决定之前，最好还是查查资料，问问专业人士的看法再说。”罗宾斯男爵谨慎地说。
　　“我没兴趣，我从不投资。”亨弗雷冷淡地回答，他想起了普雷蒂曼侯爵当时鼓动许多贵族去买北海公司的股票，导致他们损失惨重的事情。
　　接下来，罗伯特不断地对他们述说关于印度棉花种植园的事情，像个推销员似的，不断地说种植棉花是多么明智的决定。罗宾斯十分专注地听着，但是亨弗雷大部分时候都在走神，观察客厅里的各种摆设，他发现，有许多是东方的舶来品。
　　亨弗雷不想再听任何关于棉花的事了，他甚至怀疑罗伯特是不是真的想给他们展示自己的贝壳，而是为了自然一点地挑起关于棉花种植园的话题。
　　于是他试图转移话题:“汉密尔顿先生，我猜你和我的朋友一样爱好读小说吧？”
　　罗伯特稍稍皱起了眉头，“不，我不喜欢任何编造的故事，我不怎么读小说，我厌恶它们，只要我看了个开头，不管多无聊我都不得不看到完，要不然我心里难受，堵得慌。”
　　“本杰明最近在写一篇小说，可是他偏不让我欣赏欣赏，也许是他写得太差了。”亨弗雷笑着说，看了一眼罗宾斯。
　　“总比你好多了。每次你来了灵感，总是写了两三章就作罢。至少我每次都能写到结束为止。”罗宾斯毫不退让地反击道。
　　今天晚上他们在罗伯特家过夜。道过晚安后，亨弗雷去卫生间的路上看到罗伯特举着一只蜡烛在窗户边再三检查，确保窗户已经锁好。
　　“这些事情仆人来干就行了，哪里需要你来操心。”亨弗雷不解地说，显然对罗伯特对于防盗的极端强迫症一无所知。
　　罗伯特转过身，说道:“仆人锁好了，但我不确定，每次都会来检查，万一没锁好或仆人忘了锁小偷不就又要进来了吗？记住，小偷无处不在。”
　　“又要是什么意思？”亨弗雷挑起了眉。
　　“明天再告诉你。”罗伯特神秘地说。
　　卧室里，罗伯特在睡前又按了一下门上的锁，然后搬动一个衣柜挡在门前，接着上床睡觉。他躺在床上一小会，忽然感到焦虑不安，怀疑小偷随时要进来，只好又去检查了一下卧室的落地窗有没有锁死，心里暗骂自己真是个该死的强迫症晚期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