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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谁杀死了知更鸟(一) ...

  •   「谁杀了知更鸟?

      是我,麻雀说,

      用我的弓和箭,

      我杀了知更鸟。」

      森在翻看旧照片。是剧团的。

      中也把连帽衫的帽子拉起来,默不作声地抱着手臂坐在旁边。

      “真怀念啊,”森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小时候的中也君和太宰君。”

      “切,”中也瞥了一眼相册,“爱哭鬼。”

      “别这么说嘛,”森把照片从相册的夹层里拿出来,“明明中也君有很耐心地去安慰太宰君呢。”

      “现在的我绝对不会做那种事。”中也严正声明。

      “但是太宰君,现在也不会哭了吧。”森说着,合上了旧相册。“今天就把这张压在玻璃板下面吧。很可爱呢,小太宰君。”

      “你不会真的拿了他哭的照片吧……”中也忍不住嘀咕着凑过去看,七八岁的太宰治穿着鼠灰色细条纹的浴衣,提着兔子灯,对他笑得见牙不见眼。
      旁边是提着一袋小金鱼,紧紧攥着太宰的右手的,紧张兮兮的自己。

      所以说有个恶趣味的上司真的很辛苦啊。他伸出手,隔着玻璃板,抚摸两张天真无邪的笑脸。

      讨厌你,爱哭鬼。

      要是当初再抓紧一点就好了。

      森的办公桌还用着老式的玻璃板压。最开始,下面放的多是他年轻时得的演员奖的照片。渐渐地,那孩子的照片多了起来。

      练习的,玩闹的,得奖的……然后是在葬礼上穿着黑西装,安静地站着的。

      而后多了一些生活照,腼腆地笑着的,安静地看剧本的,和中也一起排练新曲子的……以及一些剧照。大哭,大笑,嫉恨,怨毒……直到一张眼神木然的少年犯的剧照摆上去后,这张桌子的玻璃板下平静了很久。

      尔后不再是港口Mafia的作品了。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森鸥外并不能平静地欣赏那些作品。

      玻璃板之下,青年和少年的时光凝固在以前。

      「谁看见他死去?

      是我,苍蝇说,

      用我的小眼睛,

      我看见他死去。」

      “太宰现在怎样?”织田作穿着睡衣踩着拖鞋,脸色惨白地站在病房的门口。

      安吾抱着手臂,倚着医院苍白的墙:“织田作,我们是不是做错了?就这样看着那孩子,这样就足够了吗?”

      织田作的眼神晦暗难明。

      安吾还在自言自语:“不干预,不过问,这是保护吗?我怎么觉得像是放任呢?”他的声音渐渐拔高,“他会死的!织田作!他会死的!”

      “医生怎么说?”织田作只问了他觉得应该关心的问题。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安吾转过身来,“我到的时候浴缸里都是血。我觉得他的血都要流干了。”他的嘴角剧烈地抽动了一下,“但是我描述不出来他的表情。”他像是忍受着莫大的痛苦一般闭上眼。“我联系的心理医生,她把我臭骂了一顿,说现在介入心理干预也达不到理想效果了。”他慢慢地从墙上滑了下去,把脸埋在了膝盖里。“你进去看他吧。”他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哀鸣。

      织田作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个朋友崩溃,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

      太宰坐在病床上,静静地凝视着窗外血色的夕阳。满房都是温暖的橘色光晕。他身上的绷带抢救时拆了不少,左手倒是包扎得严严实实。织田作绕到他的正前方。

      太宰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但他在笑,笑得身体都在轻轻抖动。他的声音是嘶哑粗粝的,但任何人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快活:“织田作,我弄明白啦!剧本我全部想清楚啦!”他像个终于一个人解开了一道晦涩难懂的奥数题的小学生,又像自己发现了一颗坚果的松鼠一样,快乐地眯起眼睛,咯咯直笑。

      织田作浑身发冷。

      太宰又停了下来,委屈又不解地问织田作:“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去拍戏啊?我想快一点诶,明天可以吗?就明天吧!”

      织田作温声劝解道:“明天不行,你看你嗓子还没好呢,气色也不好,再多休息两天吧。”

      “我觉得正好啊,”太宰歪着脑袋振振有词,他的右手甫一抬起来,病号服宽大的袖子就顺势滑落了下去,露出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手腕,“你看,绝食、割腕,刚好嘛!我觉得妆都可以不用化了。”

      织田作忍了又忍,还是抑制不住内心升腾而起的,蓬勃的怒气。

      “那种事情怎样都行——!但是你的身体,你的身体更重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好吗,太宰?”

      太宰怔怔地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半天才别过头去。

      “不要。”

      “我说不要。”

      织田作难以用什么文字来形容他的心情,即便他是刚得了新人奖的,声名鹊起的年轻作家。

      他明白安吾是对的。他们应该做什么,而且,早就应该做了。

      「谁取走他的血?

      是我,鱼说,

      用我的小碟子,

      我取走他的血。」

      敦规矩地站在镜子前。

      安吾先生说太宰先生是个“戏疯子”,“别的我不会管你们,但是太宰的一日三餐不能少,中午必须按时午睡。”安吾先生真的很细致,特意准备了保温饭盒,并且连敦也拿到了一份。

      真是很幸运啊,能被太宰先生捡到。敦漫无目的地想着。要说的话就是连做梦也梦不到的好事……

      “敦君,专心哦。”太宰先生出言提醒道。他今天穿了灰色格子的西服套装,白色衬衫上藏蓝色领带系了一个温莎结——是安吾先生系的。太宰先生不会系领结,这个事实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意外。

      毕竟他就像是生活在自己的城堡里,不谙世事的小王子。自然也需要其他人的保护和照顾。敦想象着一个年幼的、脸颊圆圆鼓鼓的太宰先生摊开手由安吾先生帮着穿衣服的场景,很好地娱乐了自己。

      “是,太宰先生!”敦回过神来,看见太宰先生看起来已经有点不太开心。对待表演时太宰先生会格外地专注,同时也不太能忍耐别人的不专心。

      今天他们排的是敦君的新剧本——早上安吾先生在太宰先生的各种撒娇打滚中仍然温柔而坚定地拒绝了给他一个新剧本的要求,织田作先生——啊不,织田先生和旁边的心理医生江户川乱步先生在一旁安静地喝茶。还不时地出声帮腔:“如果体重能回到三个月前的水准就可以了吧?乱步先生。”“真冷淡呢,织田先生。相较而言我更喜欢去年这个时候的太宰呢。”

      织田作之助先生的眼神犀利起来了。

      乱步先生笑眯眯地又喝了一口茶。

      但是敦君没办法就这样看着太宰先生呈大字型倒在厚厚的地毯上满脸生无可恋,因此只好硬着头皮蹲下来轻轻戳了戳睡衣下摆下的白皙皮肤:“那个......太宰先生,关于新的剧本我有一些问题......”

      太宰先生立马坐了起来,揽住敦君的脖子大声笑了起来:“不用担心,敦!我可是身负民众的期待和社员的信赖的男人啊!就让我来帮助你吧!”
      说话的同时本人还穿着有些松垮的睡衣,但还是出乎意料地有说服力。且让敦君安心。太好了,只要有太宰先生就没问题,一定会有办法的。

      少年的眼睛是这样说的。

      剧本是国木田先生帮着选的。由太宰提携出道的敦,目前急需在脱离太宰不必要的扶持下证明自己。因此特地(且不知是不是专门预防太宰先生客串)为敦找了一部讲校园少年们的成长和情感的故事。

      遗憾的是,十八岁的敦君,在孤儿院长大,因此并没有什么正常的、美好的校园生活体验。虽然不知道太宰先生有没有,但是太宰先生一定有办法!

      办法就是由太宰来带他入戏。青年穿着板正的西装,一脸轻松地吹着口哨踩在椅子上在门后设置机关——他搭配敦的角色是调皮机灵的男二号,像男主——也就是敦——的弟弟一样的角色。讨喜的性格是男主与女主和观众之间的桥梁。

      虽然他穿着的是比敦身上的西式制服还要庄重的正装,但他也对造型做了一些小修饰,比方说原本打理好的头发略微抓乱,衬衫的风纪扣解开,衣领上别了个小熊胸针。于是气质就顺理成章地柔和了下来,又带着点点不驯。

      敦一时出了神,直到对方不耐烦地轻轻敲了敲门框,敦才回过神来,把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一股脑儿地倒出来。

      太宰先生没做什么评价,只是顺着演了下去。

      午休时他拧开一瓶波子汽水,带着点表现不好的羞愧递给太宰先生时,对方正对着夹了黄瓜的饭团皱眉。发现汽水后他抬头看过来,敦的心砰砰直跳,非常想摸一摸脸确认一下自己是否脸红了。

      “现在的神态不错哦,敦君。”太宰用筷子抽走了一个饭团里的黄瓜,“如果能维持这种表现的话,就太好啦。”

      只是表演……吗?

      嗯,只是表演哦!

  • 作者有话要说:  充满了私设的快乐世界
    知更鸟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钮钴禄鸽子精
    感谢在2020-01-13 22:09:29~2020-02-29 23:4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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