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不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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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车快要启动了。
宋之宜回头望了一眼从廊桥下来的电梯，陈缱还是没有来。他的心里划过一丝失落，但他知道，本来，陈缱也就没有明确答应他要来。
“离家出走？”即使是性格沉稳的陈缱，也被宋之宜的话吓了一跳。
“嗯。你愿意陪我吗？”宋之宜问出口的那一刻，其实是有点心虚的。虽然他喜欢陈缱，而陈缱，大概也是喜欢他的，他们之间也发生过几次关系，但他们，毕竟没有明确地确定正在交往。
宋之宜也知道，这段关系是无法见光的。当然，他选择和父母坦白性向，也不全因为喜欢上陈缱。
他再也不想隐藏自己而生活。
当然，对于他的坦白，父母并没有全盘接受。所以宋之宜决定逃离。他要逃离这压抑的一切。他当然想和陈缱一起走。但陈缱和他不同。他知道，打从一开始，陈缱的心里就对和他发生关系有抵触情绪。
对于一直按照“正常”的标准长大的陈缱，是很难接受自己竟然会对男生产生情感的。
所以直到最后，陈缱也没有答应他要陪他一起走。不过，怀着微薄的希望，临走前，宋之宜还是把自己的车次告诉了他。
也许他会来呢？再理智的人，偶尔也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然而他没有来。
宋之宜踏上动车，车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他知道，这段旅程，他要一个人了。
只是宋之宜没想到，麻烦并不总是单一的。就在动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宋之宜忽然收到一条消息，那是一个久不联系的初中同学发来的。宋之宜点开，脑子里忽然“轰”地爆炸。
“你以前，是不是和我们班长交往过？”
那已经是宋之宜初中时的事了。那时的他，刚刚意识到自己不喜欢女生，而他第一个交往的对象，是隔壁班的班长。
那段关系很快就结束了。快到在后来，宋之宜常常想不起来他还和这个人有过感情。可是为什么，在过了很久的现在，会有人突然再向他提起这件事呢？虽然他已经向父母坦白他的性向，但他并不想让每一个无关的人都知道他喜欢男生。
更重要的是，他怕这件事传到陈缱耳朵里。他和陈缱说，陈缱是他的第一个男人。
陈缱一直以为宋之宜是因为自己才迫不得已向家里承认喜欢男生的。
“没有的事。谁告诉你的？”
宋之宜颤抖着回复了消息。他觉得指尖发麻。
“听说他最近新交了女朋友。他跟那个女朋友承认他和你交往过，还说是你勾引他的。”
说不气愤是不可能的。
自从上高中之后，宋之宜几乎没再和以前的初中同学联络过。他费劲心思，从还有联系的同学那里找到了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宋之宜发出了添加好友的请求，过了一会儿，请求通过了。
“你为什么要那么说？”宋之宜开门见山地问。
“本来就是你勾引我的啊，我说得有错吗？”
对方看来已经知道自己找他所为何事了。宋之宜想起他们第一次的时候，的确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但那时，他们明明已经在交往中了。
原来在对方眼中，这一切竟然都只是“勾引”。
宋之宜忽然觉得心灰意冷。对于那些被他“勾引”的人来说，他不过只是一个意外，一个生命中可以被抹去的错误，必要的时候，他们还可以把这些错误推到他的身上。
因为只有他一直喜欢男生。
好想陈缱。
虽然陈缱从来不曾答应和他正式交往，但是他说过，他想陪自己走下去。车终于快开了厦门了。宋之宜想逃到一个有海的地方。每次看到海，他就觉得，他能触到海的另一边。
可惜每次，都只有他一个人看海。
宋之宜随着人流涌下车，直到手机响了好几声，他才听见。是陈缱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陈缱的声音听起来气喘吁吁。
“你订的酒店在哪里？”
“嗯？”宋之宜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在厦门住哪间酒店？我刚上车，差点就赶不上今天的最后一班车了。”
他来了。
宋之宜愣在原地，机械地继续着和陈缱的对话。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脑海里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三个字。
他来了。
宋之宜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到酒店的。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这么迫切地想见陈缱。他像着了魔一样盯着时钟，时间好像突然变得很慢。只有五个小时的车程，在他看来像五十年一样漫长。
“我到了。”
收到陈缱的消息，宋之宜以最快的速度飞奔下楼。如果不是他住在八楼的话，他一定会直接从窗子里跳下去。
陈缱正拎着宋之宜最喜欢的茉香奶绿站在楼下。
他就站在那儿，就站在宋之宜眼前。
宋之宜忽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男生又怎样呢，就算这个世界有再多的恶意，有陈缱在身边，那些又算什么呢？
“对不起我来晚……”
陈缱说到一半的话，硬生生地被宋之宜的吻堵了回去。宋之宜用力抱着陈缱，像是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陈缱被宋之宜的体温扰得无法思考，他直接把宋之宜抱起来，一路吻着他进了酒店。
奶茶掉在地上，甜腻的糖分渗透了地面的每一寸。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伦敦快节奏的生活让陈缱无法适应。
陈缱走进办公楼，向迎面而来的白人同事笑着打了个招呼。虽然工作场所的氛围还算友好，但说到底，他依然是“不同的人”。偶尔，真的只是偶尔，他会想起高中时的生活。那时的他总是人群的中心，有一帮好兄弟总是围着他转。
那时候，宋之宜的眼里总是只有他一个人。
上次和宋之宜在电影院的洗手间耽误了太久，差点在苏云面前露馅。中途苏云曾经给他打过好几次电话，他都没接，如果不是最后他赶紧给苏云回了个消息说他拉肚子，估计苏云可能会直接冲进男厕所把他揪出来。
“Hello, your delivery is arrived.”
陈缱刚到办公室，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消息。“我没有订外卖啊。”尽管觉得疑惑，陈缱还是下了楼。
刚出电梯，他就看到宋之宜拎着咖啡和面包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陈缱有些惊讶。他以为宋之宜应该已经回国了。上次在电影院的时候，宋之宜说过是今天的飞机。
“航班取消了。我明天再走。”宋之宜笑笑，把咖啡和面包递给陈缱，“我猜你一定没吃早饭。”
这倒是被他说中了。陈缱的确没吃早饭。他带着宋之宜来到公司的楼顶，两个人并排靠着栏杆坐下来。
“经常不吃早饭，胃会坏的。”宋之宜望着对着面包狼吞虎咽的陈缱说道。
“没办法，工作太忙。”陈缱无奈地耸耸肩。
“那以后，我经常给你送早饭。”宋之宜拖着下巴看向陈缱。
“以后？”陈缱突然停止了进食，他抬起头，略带不解地看向宋之宜。
“对啊。反正我也经常来伦敦工作。以后可以经常给你送早饭。”
陈缱沉默了。他放下手中的面包，过了一会儿，才对宋之宜说：“那我该和同事说，你是我的什么人呢？”
“诶？”
陈缱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宋之宜不解。他盯着陈缱好几秒，才缓缓地说：“我们的关系，是不可能继续下去了吗？”
“当然不可能。”陈缱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我已经要结婚了。我们只能是朋友，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
朋友？
宋之宜突然想笑。自从重逢之后，他俩连床都上了好几次。现在来跟他说，他们是朋友？
“你之前不是说，你一直有想我吗？”
“想是想。但我只是想想而已，我根本没想再和你发生什么。”
“但你不是说还喜欢我吗？”
“我说的喜欢，只是对你的欣赏，或者说，对你这个人的一种认可吧。我的喜欢可以很宽泛，我喜欢很多人，我的同事，老师，朋友。可是我的爱很狭隘。”
宋之宜只觉得血液冲进脑子里。他似是不死心地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上床？”
“之宜，是你主动的。”
“陈缱……”宋之宜的声音微微颤抖，“你对我已经一点爱的感情都没有了吗？”
“没有。”
陈缱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宋之宜。他站起来，一脚踢翻了放在地上的咖啡。他忽然觉得自己错的离谱。他早该知道陈缱是个自私又软弱的人。十年前，当陈缱选择一声不吭的消失的时候，或者说，更早一点，在他们的感情最开始出现裂痕的时候，他就该知道，陈缱做的和说的永远是两码事。
他竟然还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说不定十年后的陈缱，会有什么改变。
“陈缱，我操你妈。”
容笙开着车行驶在晚上无人的马路上，副驾驶座上的年轻男孩看起来尤为兴奋。
“要不要敞篷打开？”容笙问。男孩激动地点点头。
“这车实在太他妈帅了。”
当容笙打开车的敞篷之后，男孩显得更开心了。和男孩的兴奋不同，容笙显得很淡然。他微微勾起嘴角，向男孩说：“现在好好学习，以后你也能买得起这样的车。”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像我爸。”
“我有这么老？”容笙故作愠怒。吓得男孩连连道歉。其实他也知道，在这个刚进大学的男孩看来，二十七岁的他的确已经是“大叔”了。说起来，身边的朋友里，已经结婚当爸爸的，还真有不少。家里也一直在催他赶紧正经谈个女朋友。
容笙是打算结婚的，虽然他喜欢男人。但是容笙知道，男人并不能给他的事业带来什么帮助。他的工作决定了他无法表明身份，与其这样，不如就顺势找个能帮助他的女性结婚。
和男人，玩玩就可以了。
容笙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宋之宜打来的。难道他这个点还没睡吗？容笙转念一想，才想起来宋之宜好像还没从英国回来。
“诶，你电话响了，不接吗？”男孩自顾自拿起容笙的手机，“宋之宜是谁啊？”
“没事。你挂了吧。”面对男孩自作主张的动作，容笙也没有生气，他趁着红灯的时候在男孩的脸颊上吻了一下，“今晚，你最重要。”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不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