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养条狗》芙蓉春暖

8、第 8 章

　　纪灵烛砍下了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伞盖，打磨光滑，制作了几个飞盘。这个森林里的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树干笔直，比飞船壁还坚硬，其上附着的白色絮状物又黏又腻，要不是为了跟狗狗玩乐，他碰都不会碰。

　　纪灵烛憋着气将飞盘洗了又洗，擦了又擦，光可鉴人之后终于满意。他又用树干打磨几个大小不一的圆球，按顺序排列在狗狗面前。

　　“狗狗，喜不喜欢。我做的有些粗糙了，等回了主星，我给你买更好的。”纪灵烛怜爱地抚摸狗狗的头，内心对它十分歉疚。做了他的狗子，他却不能给它最好的，他真是个没用的主人。
　　狗狗靠近圆球，小鼻子怂着嗅了嗅，模样甚是可爱。
　　纪灵烛美着美着，突然发现圆球跟狗狗的嘴比起来简直太大了，这样怎么玩？

　　纪灵烛伤心了，“我真是个没用的主人。”
　　一秒伤心过后，满血复活。他拿过飞盘，扔出去，“狗狗去捡回来！”

　　狗狗听话地跑了两步，并没有看到飞盘扔到哪里了，它回过头看着纪灵烛，眼神充满了茫然。
　　纪灵烛扔飞盘花了些力气，飞盘顺着他的力道化作一道白光穿过了森林，落向不知道何处。

　　纪灵烛再次伤心了，“我真是个没用的主人。”
　　狗狗跑到纪灵烛身边，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不知道为何，纪灵烛对这个陌生的生物非常信任，即便有它的叫声的缘故，但也不至于恨不得把全世界所有的好东西都放在它面前。要不是它是四条腿，纪灵烛都要怀疑是不是对它一见钟情了。

　　狗狗趁纪灵烛不注意，走到圆球旁边，将小嘴张开到极致，硬是将比它嘴大了几倍不止的圆球一口一个地吞了。
　　纪灵烛时刻关注着狗狗，见此惊呆了，“我真是个没用的主人，把狗狗饿的吃树干了。”
　　风吹动他的发丝，模糊了他的双眼，白色絮状物纷纷扬扬，像极了平民区上的雪花。这让他想起了在平民区时快乐的时光。那时候大家一起玩耍，围绕着一个话题就能聊上一天。那时候姐姐还是开朗的姐姐，千祈瑞还是温柔的千祈瑞，他还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他。

　　如今姐姐不再开朗，千祈瑞也不再温柔，只有他还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纪灵烛嘴角抽了抽，真是被千祈瑞害惨了，听这个词时间长了竟把它刻在了自己身上。

　　纪灵烛的神识不由随着絮状物飘远，蓦然发现他们全都聚集在一处地洞口。
　　话说这个星球的洞还挺多呀。

　　一条触手卷住絮状物，将其一丝不拉地拖了进去。比扫地机器人扫的地还干净。
　　纪灵烛看到触手就想到了烤章鱼的味道，正好狗狗也饿了。于是抄起狗子就追了过去。

　　路上又见絮状物飘向那处，纪灵烛想，这种絮状物长得奇奇怪怪，章鱼难道是吃这种东西长大的？回想它们黏腻的感觉，顿时生生打了个寒颤。或许想多了，说不定是用来铺床呢。

　　洞口一米见方，人完全可以钻进去。纪灵烛探查到里面有成千上万个类似的洞穴，而只有二十几个洞穴里都有章鱼。

　　说是章鱼也不全对，毕竟这里是弥塔亚，跟古地球的生物相比只能说是有些相似。除了味道一模一样外，腿的数量也是一样的。单凭这两点，纪灵烛就把他们叫做章鱼了。

　　神识化作细丝，捆住了一个章鱼往外拖。被捆住的章鱼奋力挣扎，用几只触手卷住它的洞口，试图挣断身上的细丝，奈何力微，挣扎不了几息就被拖走了。洞里其他章鱼纷纷探出头来，却没有一只前来帮忙。

　　纪灵烛提着巴掌大小的章鱼，跟它乌溜溜的眼睛对视，分明从它眼里看到了名为害怕与绝望的情绪。

　　纪灵烛：“我也很绝望啊，你说你长这么小，都不够我狗子塞牙缝的。”
　　纪灵烛的狗狗在小章鱼被捉出来后就一直张牙舞爪，试图用它小嘴里的尖牙咬它。它的眼睛凸出，鼻孔剧烈煽动，面目狰狞的样子让纪灵烛更心虚了，身为一个男人，竟然把狗子饿成这样，真是不应该。

　　可是把这只章鱼给它吃吧，也不顶饿，而且这是洞里最大的一只了，他看见最小的一只只有蜘蛛大小。
　　全抓过来也吃不饱吧。
　　“要不咱们留下它们，等养肥了再吃？”纪灵烛跟狗狗商量，顺便把小章鱼扔回了洞里。

　　美美见章鱼被扔了，更着急了，它不顾纪灵烛的安抚，四爪硬是挣脱开纪灵烛的怀抱，就要钻进洞里。这时洞口剩余的絮状物却紧紧粘住了它的身体，使它动弹不得。

　　它发出嗷嗷的叫声，像频临死亡无助的呐喊。
　　纪灵烛一惊，赶紧扯断絮状物，将美美抱起，此时狗美美的身上还粘带着一些，纪灵烛一扯，它就疼的一叫。
　　这可把纪灵烛吓坏了，不知道这种絮状物是什么东西，粘在美美身上扯不下来，而且越扯越多。

　　眼见美美身上的絮状物逐渐增多，而美美渐渐停止了挣扎。
　　纪灵烛着急救狗狗，他只会一种救治方法，便是运起灵力注入狗狗的身体。
　　随着灵力的注入，狗狗身上的絮状物消失不见。
　　“汪！”充满活力的狗叫声进入纪灵烛的耳朵，这不亚于天籁之音。
　　纪灵烛睁开眼，看见狗狗活蹦乱跳的，七上八下的心才落回原处，顿时喜极而泣，“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美美舔了舔他的手，纪灵烛竟然看见狗狗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堪称微笑的弧度！
　　“我眼花了吗？”
　　狗这种动物之所以被纪灵烛命名为终极宠物，是因为它们不光有可爱的外表和温顺的性格，更重要的是它们的智商比人类低很多。
　　试想一下，如果狗的智商比人高，那还能叫宠物吗？不会引起物种大战吗？懵懂无知才是它们的萌点。
　　至于眼前这只，纪灵烛拒绝深想下去。

　　纪灵烛五岁的时候，终于承认自己一个人生活不下去，不说吃的东西有多难吃，每天还被同行的小伙伴欺负，他那时人小力微，灵力全无，很是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他蜷缩在街角忍受饥饿的时候，一对慈眉善目的夫妻给了他一块面包，他接过面包狼吞虎咽，饱腹感提升了满足感，原来他也是可以幸福的。

　　那对夫妻本来是跨过平民区在垃圾站找了份工作，没成想被一个小尾巴给盯上了，怎么甩也甩不掉。

　　小孩抱住夫妻俩各一条腿，撕都撕不开。眼睛泪汪汪的，看起来甚是可怜。眼见工作的时间到了，丈夫说道：“要不收养他吧，吃的也不多。”
　　妻子点头同意：“正好给阿雪做个伴。”
　　小孩自动放开他们，“爸妈你们去工作吧，我会看好家的。”
　　夫妻俩哈哈大笑，深觉这小孩有趣。

　　纪灵烛被带回平民区的家，不用再忍饥挨饿，还被送去上民办小学。在那里他认识了童年玩伴纪灵雪、千祈瑞和托特罗，以及托特罗的妹妹丹妮。
　　托特罗金发碧眼，皮肤白嫩，在他们一片黑发黄皮中很是显眼，是个难得一见的小帅哥。在小学里也算个风云人物。
　　有小朋友给他送情书，千祈瑞负责筛选，纪灵烛负责阅读，就是这段时间，纪灵烛的阅读水平飞速上涨，期末考得了第一。
　　有人喜欢托特罗，也有人看他不顺眼。托特罗负责招惹，千祈瑞和纪灵烛负责约架和摆平。
　　那段时间他们在平民区一众小孩里是横着走的，纪灵烛再也没有被谁欺负过。
　　可是这一切终结于纪家夫妻在工作的地方遇到两个势力火拼，不幸被卷入其中。

　　善良的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在纪灵烛小小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他虽然活过几百年，但时间不是一个人成熟与否的标志，他经历的少，多数时间是在闭关，少数的时间参加灭魔战，真正接触的俗事屈指可数。与纪家夫妻俩的离别之苦是他少有的心神剧痛。
　　纪家夫妻俩长跟他们姐弟俩说，人呢有个小目标，生活平淡温馨就好。
　　那时他决定继承他们的遗志，结合上一世的目标，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养条狗，没狗怎么能叫温馨。

　　纪家只剩他们姐弟两人，都是小小年纪，左邻右舍也不可能时时接济。倒是有人见纪灵烛长得可爱，想要收养他，被他拒绝了。他煞有其事道：“我得养家糊口。”
　　之后纪灵烛主动退了学，把家里钱拿出来供姐姐读书。他已经想好了，以后就打工挣钱，把姐姐养好，然后再养条狗。

　　计划尚未来得及实施，他们就被强制送到了孤儿院，与千祈瑞同住一个屋檐下。纪灵烛的退学申请也被打回。

　　纪灵烛哭喊：“我不想上学。”
　　托特罗拿着退学申请，谆谆教导：“你这个年纪不上学能干什么？任何工作都得靠能力和学历得来。你这么小，能有什么能力？”

　　纪灵烛拿出托特罗教育人的姿态反驳：“我有梦想，并愿意为之付出努力。能力锻炼锻炼不就有了？”
　　托特罗对他的说法不屑一顾，“你有什么梦想？”
　　纪灵烛斩钉截铁，“养狗。”

　　托特罗：“……”梦想终究是梦想，是做梦才有的想法，要不然怎么说难以实现呢？他这个梦想不说难以实现，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狗早就灭绝了好吗？
　　然而纪灵烛不知道，他始终为这个梦想不懈努力。

　　托特罗家境尚算殷实，在平民区数一数二，供纪灵烛上学不成问题。纪灵烛后来也想通了，托特罗这是为他好。

　　纪灵烛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照顾好托特罗。直到十三岁那年，他的灵力有复苏的迹象，他再次有了退学的念头。

　　纪灵烛：“我学历有了，能力也有了，可以去实现梦想了。”
　　托特罗没收了纪灵烛所有的钱财和生活用品，没有这些他寸步难行，“你说什么？”
　　纪灵烛：“……我说昨天的考试好难，我还得再复习一下。”

　　平民区虽然叫做区，却是颗单独的星球。它距离主星十分遥远，是一颗几乎被遗忘的类地行星，在灵魂药剂盛行期间才被开发出来，供那些没有服用或服用后适应不良的人类前来居住。
　　而主星只居住有精神力的人以及他们的家人。
　　整个星系因为灵魂药剂的存在掀起了搬迁的狂风巨浪。

　　托特罗一家都是服用过灵魂药剂却没有觉醒精神力的人，搬到平民区后又生下了丹妮。全家甚是宠爱，她十三岁时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跟周围破败的建筑格格不入。
　　托特罗一家想，丹妮跟他们不一样，她不应该生活在这里。家里倾尽家财为她购得了一瓶灵魂药剂，盼望她能觉醒脱离这里。

　　谁料丹妮服用灵魂药剂后非但没有觉醒，反而身体急速衰败，漂亮的少女浑身各器官老化得堪比八九十岁的老人。
　　纪灵烛就是这时候来看望丹妮的。丹妮眼中残存的希望还没有泯灭，托特罗父母哭成了泪人，托特罗这个已经具备男子汉外表的大男孩也泣不成声。
　　我得做点什么，纪灵烛心想，注入灵气可以使重伤痊愈，对丹妮的身体是否也有帮助？

　　“我想救你。”纪灵烛对丹妮说，这个女孩单纯善良，人生还没有还是就要面临结束，这对她来说是最残酷的，“但我没有把握。”
　　丹妮脸色灰败，嘴角强撑起笑容，“我想活着，哪怕希望渺茫。”虽然她不知道纪灵烛能不能救她，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看起来有些神秘的男孩。

　　或许在托特罗等人眼中，纪灵烛是个逃学打架无一不精，考试干活样样不行的小男孩，但丹妮曾经无意中见过他只身飞过四米高的墙头，踩着木板飞进了老师的办公室偷出了考试题，从那之后，纪灵烛在她心里就成了不一样的存在。

　　纪灵烛抓着丹妮的手，他尽量放慢速度注入灵力，在丹妮的身体里游走一周，修复着损坏的器官。丹妮的身体比看起来还要糟糕，器官不止老化，还有多处出血溃烂。

　　随着灵力的注入，纪灵烛的脸色逐渐惨白，恢复不多的灵力已见枯竭，最后一处修复完毕，他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