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养条狗》芙蓉春暖

46、第 46 章

　　托特罗提着保温饭盒，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回荡在医院寂静的走廊里。他拥有一头在平民区少见的金黄色头发，在阳光明媚的早晨烨烨生辉。

　　自从将丹妮转移到这家医院后，他们一家也在附近定了居，以便照顾丹妮。他自小疼爱的妹妹在这里躺了四年了，虽然还有活人气息，但是浑身肌肉多处萎缩，瘦的皮包骨，已经没有了生机。他每天做的主要事情就是来医院跟他妹妹说说话，好像这样才能平静内心逐渐暴躁的情绪。
　　他的妹妹变成这样，是对他错信他人的惩罚。四年前，他轻信了那个人的话，将他放进门，丹妮才因此被害，也是他相信了那个人的话，才使丹妮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以至于她被折磨的没了人样。

　　那个人——纪灵烛，每次想起这个名字，托特罗就咬牙切齿，直到嘴里尝到铁锈味才作罢。他就当这是纪灵烛的血，只有这样想，心里才好受一些。

　　在丹妮出事后，他利用自己家族权限，将纪灵烛一家赶到垃圾站，本想着让他们自生自灭，以全了他们这些年来的友谊，谁知，纪灵烛福大命大，意外收服了那里的地头蛇，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收服的，也许是用他的身体吧，托特罗恶劣地想着，自己不也是被他天真的外表欺骗了吗。

　　自从知道纪灵烛和那个名为刀疤的男人眉来眼去后，托特罗自虐似的让下属每天汇报纪灵烛的情况，时不时地去给他添些麻烦。当他知道纪灵烛被从主星回来的千祈瑞带走时，他险些出动军舰动用武力，最后一丝理智阻止了他，为了家族利益，他不能任性。自此之后，他对纪灵烛这个名字讳莫如深，更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只不过午夜梦回时，他也曾想起他们年少时的青葱岁月，想起少年毫无顾忌哈哈大笑的样子，想起少年捉了蝴蝶放在丹妮头上，引得丹妮活蹦乱跳。

　　是呢，他们的关系曾经很要好，好到恨不得每天粘在一起，再也不分开。有时候他也会幻想着，要是一切都没发生该有多好。如果丹妮没有服用灵魂药剂，那她现在会是一个身体健康的普通女孩，他的父母也会温柔和蔼，笑容满面，而不是整天跟他一样面无表情或者满脸愁容。
　　要是他当初没有放纪灵烛进来看望丹妮该有多好，那他也不会将纪灵烛视为仇人，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如此僵硬。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当他早晨起床，他推开门后来到客厅，看到的也许就是纪灵烛和丹妮充满生机笑嘻嘻的样子。

　　托特罗一手提着保温饭盒——哪怕他知道丹妮不能吃东西，他还是固执地每天早晨做好饭给她带来，好像这样就能让他觉得丹妮还活着，还是他活泼可爱的妹妹。另一只手转动门把手推开了门。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纪灵烛和丹妮会怎样？

　　少年坐在床边，手上削着一个苹果，他时而低头问一问少女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时而专心致志地跟苹果皮较劲，可是苹果皮不听话，总是不理会刀子，掉在地上的皮不是太厚连着果肉就是太薄带着白丝。

　　少年懊恼道：“我都说我不会削苹果皮了，直接吃多好，省事又营养。”
　　半靠在床上的少女面色红润，满心濡慕地看着少年，此时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嘻嘻一笑，“我也就生病的时候能吃到你削的苹果，好长时间没吃了，馋的我要流口水了。”

　　“你馋的是苹果，难不成苹果被我削过会格外好吃？”少年终于削完了苹果皮，自己忍不住先咬了一口，“有皮没皮不觉得有什么差别，不过刀疤种的苹果就是香甜，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吃的最好吃的苹果。”

　　少女在他落下第二口前，眼疾手快地夺过苹果，“这是给我削的。”说完也不管这是被咬过的，就着牙印的地方咬了一口：“嗯！好吃！”
　　托特罗放缓脚步，甚至都不敢呼吸，就怕这幻境一闪而逝。他多次梦到过纪灵烛和丹妮相处的样子，就是这么温馨，这才是家人该有的感觉。

　　屋内的人察觉到有人来了，停止打闹，一起看向门口。托特罗被看了个正着，一时有些慌乱，他怕被看到后梦就消失了，但他又舍不得躲出去看不到他们，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还是丹妮甜甜一笑，叫了声“大哥”。

　　他听到这声“大哥”，眼眶不争气的有些泛红，他甚至不敢伸出手去抱抱丹妮，还有，他的阿烛。

　　但这是梦境，抱一下没关系吧。于是他扔掉了保温盒，激动地上前抱住了纪灵烛和丹妮，鼻尖轻嗅着少年的气息，他发现他是如此容易满足。
　　他不恨他，他想，也许他的恨意只是想找一个宣泄口，他最应该恨的人是他自己。是他坚持让丹妮服用灵魂药剂，是他伤害了丹妮后又伤害了纪灵烛。

　　这个梦境有点长，托特罗抱着丹妮和纪灵烛几分钟后，这种梦寐以求的温馨场景依然存在。他放开手，重新捡起保温盒，也许这次他们能亲口吃一次他做的饭。

　　他打开保温盒，饭菜的香味霎时间弥漫出来，他看到丹妮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便先将一碗汤递给了丹妮。然后又去取另一碗，却听纪灵烛问道：“我走后，你们给丹妮用过什么药物吗？我当时灵力低微，只能勉强封印住她的身体，身体被静止后只有心脏跳动，其他一切都不会有变化，为什么我来后看到的是他骨瘦如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