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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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会宁绒飞速绯红的脸颊，常颂晃了晃手机，丢下一句，“毛俊找我商量事儿，中午你们吃饭，别让他剩饭。”
常颂在TMR里说话，份量一向比毛俊还要重。他丢下这么一句，猫宁和曹圆当然不敢敷衍怠慢，半是执行任务，半是看好戏般地，等订的饭到了，真就四目灼灼地盯着宁绒，半粒米都不让他剩下。
宁绒快哭了，缓慢又机械地舀着盖饭，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
他吃得慢，也没人催他，吃一会歇一会，晃晃悠悠的，一整个下午快过半了，才彻底吃完。
嗝。
他丢下勺子，收拾完包装盒，揉着肚子，坐在休息室里的沙发上，困意涌上来，半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
这几天TMR的行程近似于无，基地里像是放假，工作人员极少，安静极了。只有乐房里，时不时有拨弦的声音传来，像是催眠曲一样，他彻底放松下来，放任自己睡去。
直到身上一暖，有轻微的重量压下来。
宁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望见的是常颂的精致的下颌线，凑得太近了，仿佛只要他一抬首，就能轻而易举地亲吻到那流畅优美的线条。
他完全滞住了，眼巴巴地盯着常颂的下颌，也没胆子去触碰一碰。
常颂倒是很快退开，视线一垂看见他醒了，低低笑了笑：“困了怎么不回房间去睡？”
刚睡醒，脑筋转得慢，宁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常颂只不过是在给他盖外套。有些仿佛是失望的情绪涌上来，他坐直身体，摇了摇头：“不、不困了……我睡很少……”
“我听毛俊说，你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歇在练舞房里通宵练习？”常颂话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不怕猝死？”
“我有睡觉。”宁绒解释，不太有信服度地补充，“练舞的地方和宿舍离得太远，来回太耗时间……我不容易困，醒了就练练。”
“好。”常颂不愿深究，“成果怎么样？”
成果……
成果不怎么样。
宁绒好像天生就在肢体协调这块上少根筋一样，就是动作记下了，也做不像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耳尖发热，羞愧极了，成果拿不出手，根本不敢说，眼神闪躲着，怕常颂失望。
常颂倒是好笑，有些无奈：“我又不骂你，做什么这幅表情？”他停顿了下，“有老师教你么？”
宁绒点头：“有。”
“怎么教的？”
“教几遍动作，自己练习。”
常颂嗤笑：“基本功都没固好，能学会么？”
宁绒感觉自己是被嘲笑了，耳廓更红了，有些讪讪地低下视线，摇了摇头。
常颂心软，耐着性子解释道：“基本功固好了，底下的练习才能飞快见效，懂吗？”
“懂。”宁绒连连点头，“懂的。”
“刚刚不是在训你，别多想，嗯？”对面前这小孩儿，常颂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翻来的耐心，怕他再自责，找了个话题含糊过去，“你新加入TMR的消息，晚上毛俊会搞个预热……你还没出道，身上没作品，官博不好说，过几天会让你发个单曲，预备和官宣的消息一齐出了。”
他眼含笑意，望着面前连连点头的小孩儿：“刚刚毛俊就和我商量的这事，你自己呢，怎么想的？”
“挺好的，很好。”宁绒单纯觉得常颂不会害他，茫然地答应，“我都可以。”
“在曲目的选择上，也都可以？”常颂摸出手机，给毛俊回复消息，打字，发送键还没按下去，袖口突兀便被扯了扯，小孩儿眼睛亮亮的，掺杂犹豫，仿佛鼓起好大勇气，才敢跟他提要求，“我可以选择《Star》作为出道曲目吗？”
这倒是意外。
尽管《Star》足够优秀，但作为一支吉他曲，还是略显单调了些。公司那边估计不会答应。
常颂一时没有说话，宁绒也懂了，呐呐地松开手，“不行的话，也没关系，我……”
“可以。”常颂的话打断了他，“但需要改编，时间仓促，我可以帮你改，接受吗？”
宁绒眼睛一亮，点点头。
没人清楚《Star》于他而言的意义。他曾不止一次地想象过，当有一天他足够优秀地站在常颂面前，能够理直气壮地把曲子再弹一遍，告诉他这是他送给他的礼物，该有多好……
可是现在有机会了，他却不好意思说了。
他不太确定在常颂这样一个堪称天才的人面前，《Star》算不算一个好礼物。
特意去问，又矫情过头了，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你的作品，就这么舍得给我摧残？”常颂开了个玩笑，想了下才说，“晚上你没安排吧？来我房间里，我们商量商量怎么改编。”面对着宁绒满脸明摆着的怎么不去乐房的不解，常颂面不红心不跳，“曹圆微博破三千万粉了，最近要出段solo当礼物，乐房会很吵，不适合。”
宁绒听他的，惦记着晚上要和常颂待好长一段时间，晚饭后还特意在全身镜前捣腾了下自己。
头发刚洗过，散下来也没事，但扎起来好像精神点？他抓了抓金棕色的头发，百般纠结地想。
猫宁端着咖啡杯飘过，言简意赅地评论：“都好看。”
宁绒尴尬，飞快地绑起头发，在脑后梳了个小丸子，将刘海捋顺。
曹圆也来凑热闹，幽幽叹息：“其实你怎么样，队长都会喜欢。”
于是，十分钟后，窘迫得满头大汗的宁绒站在常颂房间门口，鼓足勇气，扬起手敲了敲门。常颂让他等了会儿，才打开的门，一看他的样子失笑道：“谁又调戏你了？”
宁绒不好意思回答，手指攒住衣角，干巴巴地站着。
常颂没再逗他，侧了身让他进来。
卫浴间就在进门左手处，门敞开着，里头水汽深重，镜子面蒙着一层薄薄的雾珠，宁绒抬眼，发现常颂头发丝还是湿润的，软趴趴地搭在额前，好似比平常见到的他更温柔了些。宁绒联想到自己敲门那会，常颂是不是在洗澡，或许正在穿上衣服……一想多了，耳尖染得通红，他局促不安地踱步到飘窗台边上，有些紧张地询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常颂弯身打开冰箱，“完全随意。”抬首便见小孩儿拘束地并拢着双膝，双手放在腿上，面部表情谨慎认真，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莞尔一笑，问道，“喝酒还是饮料？”
宁绒认真想了想，像在做什么慎重的决定：“酒吧。”
“小孩儿喝什么酒。”常颂喃喃，不过是逗逗他，小孩儿竟还认真了。余光里瞥见上次曹圆硬塞到他这里的酸奶还在，拉开吸管插入，再递给小孩儿，“戒奶了么你，就学大人喝酒？”
宁绒怔了下，耳尖发红，“我、我不小了……”
他的音量实在是小，奈何房间里只有他们俩，确实安静，常颂听得清清楚楚，难得地默了默：“是啊，都19了。”
刚在一起那会，宁绒更小。
那么小一个小孩儿，就跟张白纸一样，单纯过了头，任由常颂逗弄，真害羞得抵挡不住了，就尾音软软地撒娇。
他和宁绒有过一段，很俗，是网恋，异地，宁绒年纪又小，只想着说先谈着，等他长大后考了大学再说。
可后来说断也就断了，常颂至今没琢磨明白，到底哪个地方做得不好，让宁绒那时候铁了心要分手。
“后来没读大学？”他记起宁绒的履历表上的学籍似乎只停留在高中时期。常颂本无意再去深究过往，但思绪到这，便随口一问。
宁绒嗯了声，含含糊糊地混过去，“想来申城，找你……”
“找我？”常颂一笑，“想干什么？”
宁绒手中的酸奶罐子，都快让他给捏碎了。
“想和我再续前缘？”常颂冷不防弯下身来，黑黢黢的眼瞳近在咫尺，就这么摄住他整个人，“兜兜转转，还是觉得我不错，适合谈恋爱？”
宁绒心底猛然一惊，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不、不是……”
他大脑中一片空白。
可很清楚的是，他压根没敢奢想，还能和常颂以恋人的身份在一起。
常颂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过后，常颂仿佛没什么所谓地低了低眼，身体往后退，懒懒散散地坐到床上，微微笑道：“噢，那就是想出道，TMR的资源又刚好不错，认为这里是一个不错的平台？”
宁绒摇摇头：“也不是。”
宁绒的额际开始涔涔冒汗，他想说话，喉咙里却像有火在炙烧一般，让他那些未出口的言语都化成了蒸汽，热得他眼圈微红。
“我，我……”
常颂心软，不再追问。
紧闭的门却在这时候被扣响，毛俊推开一条缝，探着个头进来，讪讪地笑：“没打扰你们吧？我找小宁有事，耽误几分钟时间，可以吧？”
常颂表情寡淡，单手拧开罐啤酒，喝了一口。
毛俊默认他没意见，推开门进来，把一张写有微博账号密码的纸条递给宁绒，“我们刚给你注册了个个人微博，官博娘试了试水，用TMR乐队的大号关注了你的账号，立刻就有眼尖的粉丝察觉了，截图到超话，又是一波巨大的节奏。叶子退团已成事实，可惜他们贼心不死，还有点抵触情绪，不愿意接纳新人……”
常颂没耐心：“能不能说重点？”
毛俊知道是自己来得不凑巧，默默受气，对着宁绒说话：“找你要张写真照，给你po微博上……现在节奏一边倒地抵制新人，不利于给你造势，得靠你的美貌吸引波颜粉……现在来不及联系摄影师给你另拍了，你给我一张，我先用着。”
宁绒摇头：“我没写真照。”
毛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自拍总有吧？手机给我看看，我帮你挑。”
宁绒又摇摇头：“自拍……也没有。”他觉得不好意思，声音的音量都低下去，“我不喜欢拍照，相册是空的。”
常颂微一挑眉，不知道想起什么，失笑出声。
宁绒耳尖微红，他的相册哪能是空的，里头满当当的全都是用小号从网上下载的各种各样常颂的照片，饭拍、写真、专辑封面……他还分门别类做好标签。
“这个毛病得改，当艺人，哪能不喜欢拍照呢。”毛俊顾不上理会常颂，教育起宁绒一套一套的，“我给你现拍一张？虽然我拍照技术不怎么样，但架不住你人好看啊，肯定效果不错。”
宁绒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毛俊又说飘窗台上景就很好，借用了常颂房里的单反，连拍几张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又是一个连修图都不用的。”毛俊碎碎念，往外走，“曹圆看了不得嫉妒死……”
“我这里有过你的一张照片。”常颂等毛俊把门带上了，才低声说，“还记得么？”
宁绒反应不过来，他是说……
待反应过来了，他又红了。
“会动的，画质不怎么样，但能看清。”常颂补充，仿佛是还仔细回忆了一下，“覆盖面积不足你全身的5%，是在浴室拍的？”
宁绒记起来了，闷闷声地嗯了下。
他那时候还小，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才敢给常颂发那种彩信。
跟家里出柜，和常颂网恋，还想学艺术，甚至想过离家出走，脾气也只有常颂才能压得住。
哪一桩罪行拿出来，在父母眼里，都是不可饶恕的症状。
“彩信我早就删了，放心。”常颂笑，怕他担心，“记脑子里呢。”
“现在我有点后悔，觉得那时候不该删。”常颂恶劣起来没边儿，似笑非笑，“你都给毛俊照片了，那能不能也给我一张？”
他慢悠悠地补充，“就像那条彩信里的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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