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旧日奏鸣曲》夏复成眠

3、二十五小时（三）

　　停滞的风打着旋儿开始转动，环绕在身旁的蚊虫被气流吹散开。

　　福尔摩斯仰头看去，风吹拂起发梢和衣角，头顶上空的飞艇随之分解成金色的洪流，洪流形成漏斗形状的漩涡，星星点点的金光被漩涡甩出来，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上。

　　他伸出手抓住其中一个——

　　那些金灿灿的东西其实是一枚又一枚制式奇怪的金币，一面印着女人头戴荆棘的侧脸，一面则是相互交叉的剑与蛇、以及刻绘在这两样东西之上的天平，边缘还有圈微缩的希腊文，写着：“所有虚假与欺瞒均由此而生”。

　　“你好，我麻烦缠身的潜在信徒。”

　　戴着荆棘冕冠的侧脸微笑着和他打招呼，语气傲慢而又娇媚。

　　“虽然你暂时还付不起女神的出场费，但作为一个仁慈的神明，我依旧可以帮你一个小小的忙，下一次要感恩戴德地向女神献上昂贵的贡品才行。”

　　支配思维的无形力量在她话音刚落之时无声消融，咨询侦探从那股诡异的冷静状态里抽离出来，惊疑不定地往后退了几步，背后不由得渗出了一层冷汗。

　　不知不觉，他距离那团畸形的肉瘤仅剩一英尺不到，一只挣扎的手几乎快要抓到他的脸。

　　“这究竟是……”

　　今晚发生的怪事已经够多了——

　　停滞的时间、影子里的怪物、猩红的月亮，还有这个坑洞里血肉模糊的聚合体，现在又来了一架洁白的蒸汽飞艇和会说话的金币女神。

　　世界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展露出荒诞的一面，他正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思考问题所在。

　　当然，问题，问题总是存在，无论何时，理性的思维方式都是人类在面临巨大冲击时理应具备的素质。

　　光是皇家医学院某种程度上对这场在此前历史上从未有过记录的瘟疫所表现出的未仆先知就已经够耐人寻味的了，更别提封锁区的住户绝大部分都是新生的激进党派，而皇家医学院的成员却多是保守党。即使抛开这些不谈，也没有一个恰当的理由能解释这场瘟疫、这些影子里的古怪生物为什么会存在筛选人种的习惯。

　　于是你知道，这当然不是什么所谓的瘟疫——

　　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大屠杀。

　　金币汇聚成的洪流涡旋着降落在肉瘤上方，刺耳的惨叫从肉瘤里响了起来，那些曾经试图蛊惑他的面孔全都变得无比狰狞。

　　风愈刮越大，猛烈的强风让他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福尔摩斯把手臂挡在眼前，从那道金色的洪流中央窥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四周的场景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扭曲的褶痕，他感觉到一种错位的晕眩，鼓噪的狂风停歇下来，悬挂在夜空中的月亮寂静而苍白。

　　雾色浓重，房屋投映下晦暗的影子，远处被苏格兰场征用的排房还亮着煤油灯昏黄的光，而那些可怖疯狂的血月、筋络和肉瘤转瞬消失不见。

　　金币正面的荆棘女神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昭示那个于此截然不同的疯狂世界绝非癔症带来的虚幻妄想。

　　福尔摩斯神情凝重地从口袋里拿出怀表，指针依旧指示着凌晨十二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福尔摩斯先生，虽然我由衷敬佩您过人的智慧，但有时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

　　戴着陶瓷材质的鸟嘴面具的男人出现在他身后，他的头上有一顶装载通风装置的高顶礼帽，厚重的羊毛斗篷上同样镶嵌着模拟行星旋转的机械原件，机械器件上的银色圆球甚至能够像钟表一样自行活动，他整个人都仿佛是万国博览会上※的工艺展览品。

　　“阁下是？”他合上表盖，戒备又不动声色地问。

　　“鄙人乃是CBGH公司委派来为此次投放瘟疫的恶性.事件收尾的负责人。”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头柔顺的金发，躬身彬彬有礼地向他行礼，“大概也能够算作皇家医学院方面的指定发言人。”

　　“你所说的投放瘟疫的恶性.事件是指？”福尔摩斯试探性地询问。

　　“请不必表现得如此拘谨，我们已经得知您前日乔装改扮来这里所做的试验，为了以防万一，我的同事还详细检查过经由您之手解刨的异变尸体，想来您应该已经得到了许多有用的讯息。”这位负责人的回答坦诚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鄙人还有要事，姑且长话短说，关于此次事件，如果您之后还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私下搜集一些有关于汞污染和疯帽癫的新闻报道，相信您很快就能得出结论。”

　　“我刚刚看到的那些——”

　　“我不太确定您在‘瘟疫’造成的时间褶皱里目睹了些什么，但通常而言，您在接下来的四十八个小时以内将会陆续出现与之相关的可怕幻觉，希望您届时能够保持镇定。”他打断他的话赶时间地加快语速阐述，语气颇有些歉意，“非常抱歉，我们已经在尽力处理类似的意外，但受限于贫乏经验的缘故依旧出现了如此重大的失误。”

　　福尔摩斯微微皱起眉毛，他的意思是像这些与当前主流的科学理论相悖的事件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但数量并不多，规模也不大，并且大多并非人为，而是自然产生的。

　　“最后，CBGH公司的同事很快就会赶到，为了防止您身上携带的未知感染源造成二次污染，还请您在这里耐心等待一会儿，他们会为您妥善处理您身上的衣物。”

　　负责人一边和他说话一边仔细校准斗篷上几颗银色圆球的位置，蠕动泛红的褶皱在最后一颗圆球归位的刹那将他包围，一阵熟悉的眩晕过后，他也出现在了血月的注视下。

　　风渐渐平息下来，金币堆叠在藤蔓一样的柔软筋络上，而包裹着人类肢体的肉瘤则成了一滩腥臭的浆液，内里的人不成形地四散在浆液内，变成血肉模糊的块状，通身漆黑的无毛猫大口大口地啃食着这些新鲜血肉，惨绿色的眼睛像两团幽暗的鬼火。

　　高挑瘦削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那滩东西前，波澜不惊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岩灰色的眼睛里承载着某种不近人情的冷漠，就好像那只猫咽下的只是一头鹿。

　　“尊敬的C先生，CBGH公司与皇家医学院向您问好。”他小心翼翼地避开脚下的金币，再次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脱帽礼，但这次的语气却要显得谦逊许多。

　　黑猫吃完那些大的肉块，舔了舔爪子，光滑的皮毛从体内悚然翻转出来，一部分白色的鬃毛在胸前形成了吊索的形状，即便吃下那么多的东西腹部依旧没有丝毫鼓胀的痕迹。

　　它踩着金币步履轻盈地走到C先生身边，那位负责人适才注意到它的体型其实已经堪比猞猁。

　　C戴上镶金边的单片眼镜，侧过头看他。

　　“那么，我们应该讨论一下皇家医学院把我叫来收拾残局理应支付的报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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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要查阅的资料太多写起来脑壳痛，所以上学期间暂时搁置了，寒假回家有发小面对面捉鸽子催更，应该能稳定更新频率，大概日更或隔日更
本文关于维多利亚时代衣食住行以及一些细节方面的叙述参考了《成为一名维多利亚人》，譬如之前写房东太太放了一盆水吸纳污渍就是当时流行的理论
因为部分年度描写模糊，难以查证，或许会有时间上的谬误，希望大家对这方面稍微宽容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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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关于万国博览的解释均来自百科（懒得打字了∠( ? 」∠)_）
英国工业革命以后,英国为了展示史无前例的昌盛和强大,于1851年举行了世界史上的第一次博览会.为此,在伦敦海得公园修建了专门的会址.会址建筑是一座像温室一样的巨大玻璃房子,起名叫"水晶宫".维多利亚女王的丈夫艾伯特亲自组织万国博览会的工作.博览会展示了英国的财富和技术成就,标志着英国作为"世界工厂"的繁荣和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