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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二十五小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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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蒸汽马车的玻璃窗往外看，天空呈现出一片死气沉沉的灰。
浓雾夹杂着煤渣从屋顶耸立的烟囱里倾吐出来，过去盘旋在头顶的那些掠鸟一样的小型飞行器全都销声匿迹。
约翰·华生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这座城市正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恐怖瘟疫。
火车轮船和飞艇构成的长线交通已经彻底瘫痪，地铁也近乎停运，疫病的足迹无处不在，它散布着令人不安的恐慌，等待那些疾病缠身的灵魂，信步闲庭为他们敲响地狱的丧钟。
街上的人都配戴着曾经在中世纪黑死病医生之间流行的鸟嘴面具，鸟喙形状的改良过滤器尽职尽责地把空气里一切可能引起疫病的因素隔绝在外。绅士们脸上的面具甚至存有部分陶瓷和鎏金的材质，体面得足矣参加化妆舞会，既便如此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在室外多呆。
谁敢笃信这张脆弱的面具真有抵挡死神镰刀的魔力？
死亡总令人心生畏惧。
行人幽魂一样快步在穿梭于街巷，更多都和他一样选择了乘坐蒸汽马车，金属材质的车厢汇聚成一条条折射着黄铜光泽的河流，沉闷而阴郁。
这类新式工艺生产的蒸汽车内置有特殊的空气循环系统，在封闭门窗的情况下只需十分钟就能够让车厢内的空气焕然一新，但装置所起到的安慰远大于实质。
假使有幸目睹过病人面目全非的境况，任何尚且存有理智的人哪怕再在这个狭窄闷热的空间里呆上一个小时也不会选择轻易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
蒸汽马车驶入贝克街，平稳地停在221B门前。坐在前方更小一些的车厢里的司机拉响手边拴着铃铛的长绳，铃铛发出的脆响让他在冷颤过后回神。
一个连接着管道，还附带刻度表的小盒子自正前方咔嚓探了出来，上面前进了一格的刻度表示需要支付一便士。
铜币啪嗒掉进去，在盒子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华生离开车厢敲了敲房门，脑子里的思绪乱哄哄地凝成一团。
没过一会儿，同样戴着鸟嘴面具的房东太太推开门接过外套，等他进来之后又快速锁紧门闩，关切地询问他出诊的状况，“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华生摘下面具，回想到自己所见的情形，疫病所带来的阴翳让他的脸色变得无比惨白，一时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从未听闻这样可怕的病症，同这场瘟疫相比，过往曾经改变他的那场战争似乎也变得平淡了许多。
当他穿着厚重的罩衣靠近那张发黄的床铺，眼睛里看见的已经不能算作是人——
那些血肉模糊的瘤状组织像棉絮一样密集地遍布于四肢，残余的神经反应让它们不时扭动一下，鼓胀的腹部装满黄绿色的粘稠脓液，分泌在体外的那些润湿了大片床单，凸起的眼球布满血丝，好像随时都能从眼眶里迸裂出来，把尚还完好的脸颊映衬得荒诞不经。
而他出诊的第二个病人更加毛骨悚然，它的嘴角几乎裂到了耳根上，眼睛仿佛鲶鱼一样往两边分开，口腔里存在的不再是软肉而是一排排森冷的尖牙，胸腔凹陷出一条又一条空洞的裂纹，下半部分的躯干则彻底变成一滩融化鼓泡的红色细胞聚合体，讽刺的是他竟然由此联想到了那条在阳光下变成泡沫的小美人鱼。
还有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一双又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神情充斥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那不是霍乱！不是天花！也绝不是黑死病！
没有任何一项已知的疾病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这样亵渎神灵的怪物！
官方通过纸媒不断强调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可没有一张报纸能向他们解释这些可怖的异变究竟是由什么病菌造成。
他甚至不敢确信这些由CBGH公司和皇家医学院一起研发出来的改良面具是否真的有效。
“唉，上帝保佑。”哈德森太太注意到他惨白的脸色，适时止住话头，她念叨着祷词，心有戚戚地把他身上的外套和面具一起放进了洗衣房内按照医学院发放的小册子分离出的简陋消毒隔间。
华生沿着扶梯头重脚轻地走到起居室，瑟缩的胃部好像正在体内鼓胀成脆弱的气球，楼上隐约传来了小提琴悠扬的曲目。
歇洛克·福尔摩斯演奏完一个小片段，侧过头打量他，语气体贴地轻柔下来，“我想你或许需要休息一会儿，我的朋友。”
“噢，福尔摩斯。”约翰·华生几乎是把自己摔进了椅子里面，这才在钝痛里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尽管它听起来沙哑而又虚弱，甚至有些语无伦次，“那太可怕了，那简直太可怕了，我的天，我甚至……甚至形容不出我所看见的东西，哪怕地狱也不会有这样的惨剧！那不是瘟疫！那怎么会是瘟疫！那根本不可能是瘟疫！”
“嘿，嘿，冷静，华生。”福尔摩斯出言安抚了他几句，把饱受惊吓的医生搀扶回房间，扬声喊哈德森太太打一盆热水，还没走到房门口，华生忽然浑身颤抖地吐出了一滩泛酸的胃液，痛苦地蜷缩起腹部。
“发生什么了！”哈德森太太刚上楼就撞见这一幕，连忙放下铜盆和他一起把他扶回床榻，“喔！天哪！天哪！可怜的孩子。”
值得庆幸的是，在这个理性的年代里，呕吐并没有被不分青红皂白地当成是感染疫病的征兆。因为瘟疫真正的迹象与之完全相反，越健壮的人似乎才越受青睐，医学院发放的手册里面详细叙述了相关的注意事项，包括该如何照料像约翰·华生医生这样因为近距离接触病人产生生理性不适的正常人。
华生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余下盛满水的铜盆被哈德森太太摆放在卧室角落以期吸走杂质和病菌，内里的沉淀物正如这个美好的臆想，可惜那并不是空气里的有害物质，只是乏善可陈的灰尘。
歇洛克·福尔摩斯能推断华生刚刚的经历，他早在一星期前就探查过灾情最严重的封锁点，那里同样也是聚集着大量商人和政要的富人区。
听上去有些讽刺，但事实确实如此，伦敦最杰出的医生、化学家、病理学家以从未有过的效率第一时间集中在这个地方，全副武装地试图找出解决瘟疫的方法，只模糊地得出了瘟疫依靠空气传播的结论。
很快连这些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的人里面也有个别出现了感染的迹象，结论被现实推翻，过去一切与死神相伴的努力都变成了徒劳无功的错误案例。
他们所做出的最后努力是在神智清醒的时间段里描述和研究自己的遭遇。
先是从耳边听见一阵混沌的呓语、然后将目睹几乎要垂落在地的血红圆月，月亮像眼睛一样冰冷地注视着每一个人，带来近乎本能的不适，紧接着形态各异的怪物会像藤蔓一样占据整个视野，将他们撕咬成不成型的肉块。
最终的最终，时间的推移会让病人逐渐失去理智，向那些在想象里杀死自己的怪物靠拢，仿佛一个轮回的诅咒。
到了这一步，连他这样的侦探也开始被委托和警方一起调查疫情的源头。
当他第一次接触那些诡秘的躯壳，悚然的兴奋让双手止不住地发颤，很快又被理智冷却成简练的推论。
这些听起来像惊奇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离谱情节就是这场灾厄被探索出的仅有已知讯息。
为了得到更多的线索，他申请解剖了一些异变的尸体。
歇洛克·福尔摩斯回到起居室，目光掠过书桌上摆放着的燧发手.枪，思绪始终处于某种神经质的奇异状态。
这并不是他遇见过的最复杂的案件，但的确是最神秘、最危险的那个。
他昨晚已经验证过一次，而今晚将验证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他要去验证这究竟是切实的未知，还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疯狂剧目的开演。
夜色弥漫着彻骨的寒意，时针在长久沉寂之后指向罗马数字ⅩⅠ。
他从抽屉里拿出注射器和一瓶淡黄色的液体，这瓶除去纤维蛋白原及某些凝血因子后得出的动物血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病人的异化症状，是皇家医学院还没来得及对公众开放的最新研究成果，由于作用有限和造价高昂的缘故，唯一面向外界的渠道是参与了封锁区研究的工作人员。
血清被注射器推进血管，福尔摩斯穿戴好面具和外套离开起居室。
——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
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一无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连载.ing
这章的提要用了莎士比亚的宝具hhhh
开演之时已至，此刻应有雷鸣般的掌声
PS:
划重点，本文的cp是杜邦和老福
小学鸡型写手，欢迎抓虫和修正bug，不建议抬杠
瞎掰的背景及世界观，约等于含有现实彩蛋的架空历史，时间线极其混乱，请考据大佬放过我
本章老福和花生都处在-？点san值的异常状态，剧本结束之后会回归正常
杜邦的人设存在大量瞎jb写的魔改内容，你们基本上可以把他当成原创角色，看过爱伦坡探案集的可以拾取原著彩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