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李四》也无缘

74、无安（八）

　　第二天一早孟小安才发现孟小宁的状态已经不大对劲了。

　　明水为了抑制住孟小宁体内的王蛊，用了十分的力气下了很多珍贵的药材，勉勉强强的控制住了王蛊的活性，让王蛊成熟的时间延长看一些，但是又因为姜采意从中作梗，王蛊变得越来越活跃，即便孟小宁不说，孟小安也会看到他偶尔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冷汗的样子。

　　“怎么了？”孟小安原本正在同他说敦煌的事情，突然又看到孟小宁捂着肚子满脸皆是痛苦的表情：“是不是又开始了？”

　　孟小宁勉强扯了个笑，声音都有些发颤的说道：“没事……这几天不都是这样的吗，疼着疼着也就习惯了……我之前听管宁儿说过，有的女人每个月都得疼一次呢……我这也就是、感受一下……”

　　孟小安看他说得艰难，也不敢再询问他，怕他疼得到时候咬到了舌头。

　　“我去找明水来看看吧？”孟小安看着孟小宁的模样有些不忍心。

　　孟小宁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趴在石桌上无力的摆了摆手，好像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摇了摇脑袋，断断续续道：“不、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疼着疼着也就……习惯了。”

　　孟小安看他整个人抖如筛糠，衣襟上已经被冷汗泅湿了一圈，站起了身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明水过来……我马上回来！”

　　孟小宁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他实在疼得太过厉害，那王蛊在他的皮肉中不断的钻动翻滚，似乎比前些日子又大了一圈。这王蛊许是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成熟了，也不顾孟小宁还能不能活了，自顾自的撒着欢，不过它也知道现在还不是出来的时候，避开了五脏六腑，不至于让孟小宁现在就丧命。

　　孟小安去得很快，回来的也很快，明水的轻功不好，几乎是整个人被孟小安扛在肩头给运送回来的。

　　“孟小宁呢？”孟小安用了十成的功力，稍稍有些喘气，那石桌边上已经没有人坐着了。

　　明水抱着一个木箱也还有些惊惶，他知道孟小宁这两天正是关键的时候，哪里都不敢去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唯恐孟小宁出事的时候自己不在，延误了医治孟小宁的最好时机。今日看着孟小安风风火火的跑来，他和孟小安一样焦虑不安，带着可能用得上的药瓶药罐就赶了过来。

　　“这里！”明水突然大喊了一声，孟小安这才发现石桌后面的草地上趴着一个人。

　　关心则乱，若是平时孟小安一定不会错漏过那里还有一个活人的事情，只是他如今实在太过担忧，反倒是没有意识到孟小宁身在何处。

　　孟小宁似乎是疼到了极致，连坐都坐不住了，从椅子上翻身砸了下去，在草地上翻腾了许久，青色的外衣上已经沾满了泥土和草屑，如今似乎已经疼得昏死了过去，整个人都好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双眼紧闭着，嘴唇泛着青灰的颜色，脸色惨白至极，就好像是将死之人一般。

　　孟小安看得心惊胆战，明水连忙伸手解开了孟小宁的腰带，扯开了他的衣襟，伸手在他的肚子上摸来摸去。

　　明水师从医毒圣手，被人称作为“鬼医”，虽然在王蛊这件事情上十分受挫，但是在别的病理上却很有一手，不然也不会被江湖上的人又爱又怕。医毒圣手原本的师门被人称作是“神仙谷”，神仙谷中的门人大多都是大夫，他们自有一套内功心法，可阴可阳，虽然内力的储量不多，但是因为性质可以发生变化，所以在看病疗伤的时候很有帮助。

　　尤其是江湖中人，皮肉上的毛病称不上是什么大问题，大多数的问题都是内伤，内伤难医，需要内外调理才行，神仙谷的内功在这件事情上就很有帮助了。

　　可惜的是早些年神仙谷的谷主被“请进”皇宫，上上任皇帝要求他把死人医活，已经死掉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活过来呢？但那皇帝说这是神仙谷，神仙谷怎么可能救不活死人呢？便治了他们一个欺君之罪，最后将整个神仙谷都烧毁了，当时还在谷中的人大多身殒，在谷外的门人也无家可归。

　　那些门人也从此四散流离在江湖之中，因为那件事情，大多不敢说出自己师从何处，久而久之，江湖上也就只有一个医毒圣手被人熟知是神仙谷的传人了。

　　明水小心翼翼的用指尖凝聚了一些内力在孟小安的肚皮上慢慢滑过，内力不断的隔着皮肉探查着孟小宁的身体——明水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眉头也拧得越来越厉害，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不好到了极点。

　　王蛊似乎已经撒完了欢，又跑回了孟小宁的丹田里待着了。

　　明水的内力温和，王蛊也没有因为这股内力而产生什么异动，好像是接受了它在自己的身边戳来戳去的动作。

　　“怎么样？”孟小安看明水收了动作，急不可耐的开口询问——明水还在动作的时候他是不敢开口的，唯恐明水到了关键的时候被自己一问反而坏了事情，看明水的脸色，孟小安实在是担心的厉害。

　　明水沉默了一下，而后看着孟小安，良久叹了口气道：“情况很不好。”

　　孟小安一窒，他虽然大概知道了会变成这样，但是真的从明水的嘴巴里听到了这句话还是叫人心惊胆战：“什么情况了？”

　　明水又犹豫了一会儿，低着眼小声应道：“王蛊似乎又长大了一圈，如今丹田还能勉强容纳的下它，再大一些，恐怕它都不能顺利从丹田中出来了……小宁的皮肉如今是千疮百孔，满是被这东西爬过时受到的伤——且不说别的，到时候王蛊得从他的丹田一路爬到指尖，我都不知道小宁能不能熬得住。”

　　孟小安的脸色煞白，他自成年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过类似于惊惶的心情了：“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说……至少还要一个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明水摇了摇头：“上次的确是这样说的，王蛊那个时候的身体还不算太大，即便是真的已经成熟了也可以用药力压制在丹田内，但是如今它的身型太过巨大，已经长到了半个成人小指甲盖的大小，即便是它还没有成熟，再不动手，蓝夫人所说的那个方法我们也用不了了。”

　　孟小安也大约知道这一点，若是要将王蛊逼到手指尖上，至少王蛊的大小得要比手指尖小才行。

　　“必须尽快开始。”明水看向了孟小安，他似乎决定了什么事情，眼神坚定的看着孟小安：“今天晚上必须开始——王蛊的生长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姜采意一定是对王蛊做了些什么，我这些年的掌握的东西如今已经没有办法预测王蛊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成熟了，但是看它的身形，估计最慢也就是五天之内了……也不知道姜采意是不是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它长得越来越快。”

　　“我知道了。”孟小安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道：“我会找人去通知三殿下和蓝夫人，你也准备一下，我们晚上就开始。”

　　明水叹了口气，蓝玉儿的这个办法说到底也只是传言中的一种，虽然从理论上来说的确是有可行性的，但是并没有人试过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撇开这种方法巨大的危险性不谈，他们所有的一切都几乎是要从头摸索，即便孟小安被人称作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面对的也是极大的困难。

　　孟小安看着明水的脸色就知道明水是在想什么，他把孟小安扶到了自己的身上，背着孟小宁往屋子里走：“这件事情我们既然已经决定要做了，晚做早做，最后都是要做的，既然如此，你还要纠结些什么？”

　　明水知道孟小安的主意已定，不会因为旁人说些什么就发生改变，最后只好沉默着点了点头。

　　蓝玉儿是南疆圣女，李四好不容易才在南疆找到了她的下落，如果有蓝玉儿在的话，这件事情的成功性似乎高了不少。明水这样安慰着自己，却不知道蓝玉儿如今也正面临着一个极大的困境。

　　“你这是做什么？”蓝玉儿看着姜采意，她本就是孤身一人到的中原，和姜采意身边有许多追随她的南疆人不同，蓝玉儿在这皇宫之中处处小心谨慎，她身边没有什么得用的人，只有皇贵妃借给了她两个小宫女，不过虽然是顾亦娴借给她的，但到底隔着一层，她也不敢真的重用那两个小姑娘，只是用来撑撑场面。

　　姜采意笑道：“陛下说了，王蛊一事事关重大，虽然蓝姑娘是南疆圣女，又对王蛊很是了解，但是为了防止万一，还请蓝姑娘在这钦天监中潜心研究王蛊一事，近日无事就不要出去了。免得到时候真的要用到了蓝姑娘，蓝姑娘却又帮不上陛下什么忙，白白给自己招惹了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