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李四》也无缘

71、无安（五）

　　外面的人知道教主和明水在里面谈事情，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们都站在了院子的外面。孟小安说什么事情从来不需要在门口有人守着，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比有人守着能够更快的知道有没有什么人来了——李四的武功在他之上，他这才没有防备到李四的这一手来。

　　“看来三殿下先忍不住了。”明水意有所指的看着孟小安。

　　孟小安也点了点头，他还没有跟张思勉说过需要张思勉做什么，但是张思勉肯定已经知道了点消息。

　　张思勉不是一个蠢笨的人，不然魔教从最开始就不会挑选他来和自己合作——虽然挑选他和自己合作也并非是为了皇商，而是为了孟小宁身上的王蛊。

　　张存光逼得越紧，张思勉就知道时间越紧张，孟小安和孟小宁并非是毫无准备的就进都城的，但是都城本就是已经风云变幻莫测，势力错综复杂的地方，待得时间越久，虽然也说不上是越危险，但是总归没有什么好处。

　　“我去一趟。”孟小安摸了摸腰间的流光。

　　李四开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孟小安摇了摇头：“不用，你在这里守着分坛，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也好有个应对。”

　　李四知道这只是孟小安找得借口，魔教分坛在都城中的位置非常隐蔽，很少有人会知道真的分坛到底在哪里，孟小安在外至少有两三个替身，每天在不同的地方做不同的事情，以免被人找到真正的孟小安到底身在何处，倒不是因为孟小安害怕什么，而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有人来分坛找麻烦的，那么说明孟小安和孟小宁的藏身之处已经被发现了，他们的计划也几乎就可以宣告流产了。

　　李四也是一个很知趣的人，他知道孟小安不想要让自己去，于是他也就不坚持着要去了，只是点了点头道：“人心贪婪，如今我们虽然和三殿下结为了同盟，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那三皇子本身的势力也不算太稳固，即便他不想，他身边的成分如此复杂，你也要仔细一些，莫要在阴沟翻船……”

　　孟小安点了点头，李四的担心是绝对有道理的，他曾经查过张思勉身边的人，似乎他的两个通房丫头都是别人手下的势力，张思勉并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管得太多，想来是他们这种人身边的明着暗着的探子太多，也早已经习惯了。

　　“我知道了。”孟小安叹了口气，如今孟小安身上的王蛊竟还有十之七八要靠别人的应允，纯阳内功太过少见，魔教号称有十万教众，上上下下竟然没有一个修炼纯阳心法的……若是错过了张思勉这一个，也不知道要找到下一个要花多久的时间，也不知道孟小宁能不能够撑到那个时间。

　　但如果张思勉不愿意，他也不可能真的拿着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逼着别人给自己传送内力，毕竟那内力还是要到自己的体内的，若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恐怕第一个出问题的人就是自己。

　　孟小安走出院子的时候正看到孟小宁蹲在地上，看着地上排成一串正在爬行的蚂蚁。

　　“你怎么在这里？”孟小安一愣。

　　孟小宁道：“你让我去找李四吃饭，我就去找他了，但是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他在那里，我估摸着他就应该是躲在这个院子里了，左右也没有地方能去，就待在这里等你出来了。”

　　魔教的分坛其实并不太大，从外面看就是一个普通的院子，分坛的坛主在都城生活了几十年，左右邻居也都已经认识他这个人，只知道他姓杜，是个卖布料的，手上管着三四支的商队，生活还算是富裕。

　　但是在都城光是富裕是没有用，只有能够当上官吏才会受人尊重，好在这位杜老板不像是普通的商人那般奸猾，反倒是为人和善，在附近很有人缘，也很少会有来找他的麻烦，像是这样的人，谁会觉得他是魔教的下属呢？

　　分坛就是这位杜老板的宅院，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你若是有钱，想要建多大的宅子都行，但是在都城就完全不是这样了，所有的建筑都是有自己的规制的，若是一个商人建的院子太大，那就是逾矩了，没有事情的时候也就罢了，若是真的等到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这位杜老板的身家不错，又和几个闲散王爷有些交情——这也是他的智慧，若是真的和什么实权人物交好，当权势在的时候当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一旦靠山出了问题，就算他什么也没有做错，也会有人想要杀鸡儆猴，用他来讨好别的什么人的。但是闲散的王爷就不同了，王爷都是宗亲，和皇帝或者是上一任皇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的手上没有实权，也大多并不追求实权，但是身份地位却很高，这样的人就是俗称的“铁饭碗”，是不会倒的。

　　杜老板和这些人关系不错，于是便混了个“儒商”的诨名，勉勉强强和“儒”字搭上了关系，宅院也就建的大了些——现在这可不是逾矩了，而是有名头和出处的，皇帝陛下、张存光，亲自给他题了“儒商”两个字，就挂在杜府正厅的上方。

　　张思勉最开始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只觉得好笑，果然是什么将带什么兵，别人都觉得商人地位低贱又是一身铜臭味，很少有人会一边做着商人，一边又要谋求地位的，毕竟在这世上，大多数的问题都能够用钱来解决，如今的朝廷如此艰难，说到底还是因为财政周转不灵，若是户部和魔教一样富裕，张存光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捉襟见肘。

　　杜府的宅子不大，三进三出，其中有一个小小的前院，和一个大一些的后院，孟小安和孟小宁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只不过是住了东西两个厢房，下面的人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也就只有管宁儿、明水还有李四是有自己的屋子的，其他孟小安从魔教总坛带来的几个人大多都是和别人挤在一个屋里睡觉。

　　孟小安只不过是把杜府转了一圈，很快就转完了，李四会去的地方无非那么几个，总不能钻到人家的大通铺的屋子里去蹭床睡吧？

　　在到处都找不到李四的情况下，孟小安果断的就又走了回来，这间屋子算是明水放置药材的储藏室，里面被明水的两个小徒弟打扫得十分干净，有一股淡淡的药草的苦味和香气，若是精神紧张的人进来待上一会儿，很快便能够从精神紧绷的状态中缓过神来。

　　李四会躲在里面，也不算太奇怪。

　　孟小宁知道孟小安是有话要和明水说，而且也不太希望他知道，所以他一直蹲在院子门口，静静地等他们说完。没想到就碰到了魔教的教众来向孟小安汇报，说是张思勉要请孟小安去一趟府上。

　　孟小宁是个聪明人当然很清楚的知道，张思勉之所以要请孟小安过去，十之八九也是为了自己身上王蛊的事情，毕竟张思勉和孟小安之间的关系实在称不上是太好，主要是孟小安单方面对张思勉怀有敌意——可能是因为张思勉和孟小安之间那丁点说不清楚的关系。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心里的感觉又不受控制，孟小宁觉得有些委屈，好像是自己的相好和自己的兄长不知不觉的就勾搭到了一起一样。

　　孟小安一出来看到的就是孟小宁有些幽怨的脸——孟小安本来就有些心虚，关于解决王蛊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过孟小宁，也并不打算告诉孟小宁。

　　孟小安和孟小宁是同胞兄弟，孟小安虽说是孟小宁的哥哥，但实际上他们两个人是一样大的，孟小宁也几乎没有把孟小安当作是哥哥的想法，所以孟小安大多数时候只能靠武力镇压孟小宁，但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孟小宁一般都很有主见。

　　如果让孟小宁知道了孟小安为了要给自己去除王蛊，有可能会武功尽失，孟小宁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你在这里很久了吗？”孟小安皱了皱眉头，他不确定孟小宁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

　　孟小宁点了点头：“挺久了，不过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没听见。”

　　孟小安知道孟小宁是真的没有听见，不然他绝对不可能用这样幽怨的口吻同自己说话，他稍稍松了一口气，而后点了点头：“什么叫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该你知道的迟早会知道的，不该你知道的你操什么心？”

　　孟小宁心下正是郁闷的时候，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他有的时候都搞不清楚孟小安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到底是从哪里遗传来的。

　　“你要去见张三啊？”孟小宁蹲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孟小安：“带我一去呗？”

　　孟小安道：“你要去就去，我还能捆了你的脚吗？我是去和三殿下谈事情的，你又不爱操这个心，去了也没有什么用。”

　　孟小宁低低的应了一声，又低头去看地上的蚂蚁，良久，突然出声道：“我有感觉的。”

　　孟小安原本正抬腿欲走，闻言便停下了脚步，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什么感觉？”

　　孟小宁道：“我感觉它可能就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