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作者[快穿]》不困了吧

5、偏离

　　他们住了几天，两人把小屋打扫的干干净净，原本的荒芜旧宅摇身一变，成了整洁舒适的家。在前几天他们的对话后就再也没说过话，或许是尴尬，也或许是言叙跟她无话可说。
　　这两天他早出晚归，把宋知亦一人留在家里。她没有问，他也没有解释，二人在这件事上竟然是异常的默契。
　　这一天，言叙又早早的出门，宋知亦吃过他留在饭桌上的饭菜，便跑到院子里继续研究那个棋盘。盘面上坑坑洼洼，记载了每年的风和雨。
　　宋知亦拿着抹布还原棋盘的最初样子，尘封已久的图案重新显现出来。擦着擦着，她发现棋盘的边缘竟然有一排小字，正凑过去看，就听到有人敲门，宋知亦急急忙忙从凳子上站起，推开门，一位自称认识言叙的老人站在门口。
　　老人满头银丝，手里提着一根木制拐杖。
　　宋知亦将她迎进家里，老人打量了一番，“和原来竟然还有几分相似，难得，难得......”她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来踱去，身后跟着一脸疑惑的宋知亦。
　　她没有轻易开口，只是亦步亦趋的陪着老人看房间。
　　转了几圈，二人停在院子里的大树下。
　　这么多年，要说这院子里一成不变的那一定是这棵柳树了。经过岁月的洗礼，柳树长得越来越高，越来越壮，也更加的繁茂。言叙上山捡了些木料，做成了乘凉的座椅，放在了树荫下。将这破落的院子添了几分浪漫可爱的感觉。
　　宋知亦扶着老人坐下，自己便拿过小板凳挨在她旁边。
　　“我第一次见小叙还是他十岁的时候......”老人刚坐下，就开口向她讲述言叙的童年。
　　在言叙十岁那年，他的父母双双死于车祸，虽然大人都有准备，可却没对小孩子说过。言叙亲眼看到他们被压在货车下，深红的货车，猩红的鲜血，他来不及反应就被痛苦拉进了悬崖里。那段时间言叙变得自闭，没人愿意照顾他，于是他就被奶奶接到了乡下。
　　奶奶年轻的时候是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中棋艺更是一绝。二十多岁的时候她嫁给了言叙的爷爷，过了几十年的生活，言叙爷爷去世了，她独自一人来到了村子里，一来便生活了十多年。
　　言叙刚来村子那会，整天都不说话，每天睡得晚起得早，常常自己一个人坐在棋盘前。奶奶很担心他，总是找他搭话，但他从未开过口。有一天，言叙又坐在棋盘前，奶奶顺口说了一句，“小叙要是喜欢下棋，奶奶教你啊。”之后，便得到了言叙的回应，“好。”
　　在他爸爸去世前，也说过这句话。
　　“小叙要喜欢下棋，爸爸可以教你。”
　　棋盘早就买好，可他永远都没有机会学会了......
　　从言叙说了第一句话后，奶奶开心得不得了，把所有的下棋技巧都教给了他。言叙因为棋从失去父母的痛苦中走了出来，没想到的是，下一个打击接踵而来。
　　那天言叙在院子里下棋，他已经一年没去上学了。奶奶害怕耽误他学习，于是到镇子上给他办转学手续。回来的路上，客车翻下了山，一车的人都被埋在了山下。
　　宋知亦听了这些，很震惊，这要比自己看剧本要来得有真实感。
　　来人握紧宋她的手，“我知道你是谁，我也很感激你赋予了这个世界的命运。”
　　“但我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告诉你。”老人的眼里流下泪水。
　　“言叙奶奶的死是偏离剧本的意外。”
　　“她明明会陪伴言叙到二十岁。”
　　她又说了一句令宋知亦更恐慌的事，“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偏离轨道。”
　　“什么？”
　　老人说自从她眼睛花了之后，便能看见一些陌生人的未来，世界慢慢在偏离自己的轨道，人们的命运也偏离剧本。
　　“你可能会有危险。”
　　老人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宋知亦想追上去，可刚出门，就不见老人的身影。
　　又剩下宋知亦一人坐在院子里。
　　微风吹拂，垂落的柳枝在空中摇摆。几片柳叶纷纷落下，其中一片粘在了她的发顶。剩下的追风而去，从墙上方飘出了院子。
　　宋知亦从没有想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会为人们带来什么影响。这个世界的偏离是不是与她相关，她不知道。
　　太阳落山，言叙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袋子里是镇上特有的小糕点，还有两盒棋子。
　　他看着点亮的小灯，心里涌出一丝暖流。
　　吃饭的时候，言叙对他说，明天他要出一趟远门，让她自己一个人小心一点，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宋知亦想起来白天的老人，于是便问言叙认不认识。言叙放下筷子，表情凝重，“我小的时候不爱说话，每天都呆在院子里下棋，除了我奶奶外没有见过任何人。”
　　宋知亦心里有些发慌，但面上还依旧不动神色。
　　吃过晚饭后，宋知亦到不远的李阿姨家问了问，认不认识一个白发苍苍，拄着木质拐杖的老人，李阿姨说村里没有拄拐杖的老人。
　　宋知亦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自己还真是见鬼了？
　　跟李阿姨告别，宋知亦摸着黑回了家，到了院子，见言叙坐在棋盘边，摆着白天在镇上买的新棋子。
　　一个人下棋未免太孤独了。
　　“男二，我来陪你下棋。”
　　言叙带着怀疑的目光望向她，可能是这么多年来自己下棋太无聊，也可能是月色刚刚好，他那到口的一句“你会下吗”变成了“你要什么颜色的棋子”。
　　“黑色。”
　　白色的棋子留给他，希望他能一生都清明坦荡。往后余生有白昼照亮，不受世间所困，也不受红尘琐事的苦。
　　一盏煤油灯挂在树枝上，昏暗的火光跳动，月光倾洒在院子里，也洒在言叙的脸上，发着光。
　　宋知亦手起子落，把围棋硬生生下成了五子棋，四个黑子就快要连成一条线，下一秒就被白子堵上。
　　言叙手下的白子生生杀出一条路，轻轻松松连成五个。他举棋的手顿了顿，不知何时，自己心中的棋谱乱成一团，所有都算好的棋子都偏离了轨道。
　　也罢，连成五子，也是另一种局面的成功。
　　“你怎么又赢了？”宋知亦小声嘟囔着。
　　一局结束，两人挑拣着各自的棋子，一不留神宋知亦捡起一颗白色的棋子扔进了黑色里。
　　她愣住了，一堆黑子中混入一颗白子。那么扎眼，那么鲜明。
　　“你看这像不像是我，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她的落寞，她的孤独，都落在言叙的眼里。
　　言叙默默把白子捡了回去，“别瞎想。”
　　他叹了口气，沉默了一瞬，“你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你可以控制这个世界的一切，包括我。”
　　言叙挑棋子的手法熟练速度又快，可以看出他常常一个人摆弄这个东西。
　　“如果你害怕，你可以尽量的利用我。”
　　“毕竟，对现在的我来说，怎么活都不重要了。”
　　言叙把棋盒收走，走回进了屋子。
　　宋知亦将树杈上的煤油灯拿下来，吹灭火焰，仅剩下月光于她作伴。
　　她望着言叙离开的背影，和她一样的孤独与不安。
　　从本质上来讲，他们都是一路人。
　　宋知亦在心里暗自打气，下定了决心。
　　无论他有多么的厌弃她，她都要在他的身边，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即使要一同坠入地狱也在所不惜。
　　夜色渐深，宋知亦迈步走进屋里，身后留下的棋盘边缘刻着的字也被黑暗掩盖。
　　——小叙，快逃。
　　这句话，可能永远都不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