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晓笙歌》青城南望

5、宫宴……

　　自从我被烫伤后，父亲便把我们兄妹的日常请安给免了，听说西院的那位气的摔了好几个青花茶盏，奈何苦肉计没使出来，还得忍着脚上一大块烫伤，几天都没能下床。

　　冬日巳时的阳光最是暖和，青岚每日都命人把南边暖炕旁的窗户打开，那里是晒太阳最好的地方。父亲新寻的厨子点心做得不错，近来都没有重样过，桌上摆的芸豆卷是婢女刚送来的，晶白的云豆皮裹着豆沙馅，虽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却口感酥糯，入口即化，豆子和山楂的原香混迹在舌尖，清甜爽口，甚的我心。
　　我懒懒的靠在软垫上吃着糕点，不知青岚最近又在缝补什么，她总是针线活不离手，我的手帕、披肩、襦裙大多都是她亲自做的，针脚细腻，绣活精致，就是图案单调了些，总是那几个常见的样式。打了个哈欠，无聊至极，没有电视机，没有电话，没有电脑，主要没有电……原来我以前过的才是神仙般的生活……
　　“小姐，您可是又困了？”
　　“嗯。”
　　“瞧你，没有哪个娃娃像你这般疲懒得，大少爷和二少爷这么大时可泼皮得很，你倒好，终日不出房门。”
　　“……”让我一个活了二十几年在地上打滚、撒泼？
　　“听说今日四阿哥大婚，娶的是步军统领费扬古大人的嫡幼女。”青岚慢慢说，同我八卦起近日京城的大事来。
　　我一听清醒了许多，四阿哥——康熙第四个儿子，后来即位的雍正帝，他要结婚了？
　　大哥是他的伴读，两人年纪相仿，不过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就被指婚了？
　　我一肚子好奇。
　　“四阿哥？”
　　“是呀，新娘母族显赫，身份尊贵，不知长成什么样子，不过定是个端庄贤淑的。”
　　端庄贤淑？显赫就端庄？尊贵就贤淑了？我以前看的清宫剧，可没几个贤良的，都心机腹黑。估摸我那过世的母亲对她十分的好，二十几岁的年纪还是顶单纯善良的模样。
　　“大哥回来了吗？”
　　“大少爷在前院，待会要随老爷进宫赴宴。”
　　“青岚，快去找大哥哥，快去！”我起身急急地推着青岚，催促她快去找大哥来，若是能说服大哥带我去喜宴就好了。儿子结婚康熙帝一定会出席吧，可以目睹这千古一帝的风采和未来雍正皇帝大婚仪式，说不定还能看到传说中的乌拉那拉氏皇后，都是中国历史上的风云人物，怎么都很划算。
　　“好好好，大小姐您坐好，小心别摔下来，我这就着人去请。”说着转身正要出门，门口小厮来报说老爷同大少爷来了。
　　我急忙的滑下暖榻，真是巧得很！
　　“阿玛！”
　　“玉儿，”父亲抱起我，关切的问“手还疼吗？”
　　“不疼了，一点都不疼！”闻言赶紧抬起我那灵活的小手使劲晃了晃，生怕因为这点小伤就不让我跟去凑热闹。
　　“玉儿怎得这般着急，可是想跟我和阿玛进宫去？”大哥海峰凑过来笑嘻嘻的说。
　　“当然！阿玛你就带我去吧。”
　　“瞧你猴急的，我和阿玛可不想带你！”大哥故作嫌弃。
　　“就带我去嘛…”我撒娇央求。
　　“玉儿，带你去可以，不过千万不能乱跑，跟着你大哥，一定要听话。”父亲语重心长的交代。
　　“耶！”我高兴的蹦个老高“可能见到皇上吗？”
　　“只有宗室及二品以上的朝中重臣才能入大殿的就席，你可以跟我在长房内筵席吃酒，见不到皇上。”大哥解释道。
　　“哦。”略有失望，不过能见到雍正也是赚到的。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在喧嚣的大街上，我趴在车窗上撩开帘子往外张望，这还是我第一次出府，稀奇的很，道路两旁的小贩吆喝着，有卖饰品的、有卖鲜花、糕点的，还有竖着八卦图算命的，好不热闹。然而我们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寻常百姓见了全都主动避让，果然是天子脚下，达官显贵的身份就是万能通行证。
　　进宫的路不知走了多久，我在父亲怀里睡了醒，醒了睡，昏昏沉，终于到了辉煌气派的宫殿，长房早已是宾客齐聚，未及第的皇子、显贵家眷都在这里入席，大哥带我在年轻人最多的一桌入座，他安顿好我，便与旁边少年寒暄着，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咦，这小姑娘生的好生俊俏，”右方传来一道甜美的声音，我侧过头，是一位端庄面善的夫人，身穿的墨绿色宫服上秀着鹤汀凫渚，屿之萦回，如意发鬓右侧簪了朵娇艳的芍药，身旁还有一位身着粉蓝华服的明艳女子，两人相携着走来。见我回头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我是完颜……”
　　“回康福晋话，这是我妹妹，我们是完颜家的，完颜罗察是我阿玛。”大哥打断我恭敬的回道。
　　那夫人伸手捏了捏我的小肉脸，“原来是完颜家的小姐，这容貌必便是把紫禁城翻过来也难寻第二个了，完颜大人是个有福的。”
　　“可不是，我也瞧着水灵的紧。”康福晋身边的女子也迎合着。
　　“康姐姐，您在这呢，我正找您呢。”这时一位身穿碧色华府，头戴翡翠蜻蜓发冠，脸型微长的夫人凑过来轻轻拉了一下康王妃的衣袖，“咱们那边说话。”
　　“佟妹妹好久不见。”
　　“您这是看上完颜家嫡小姐了？”长脸夫人说话的时候脸更长了。
　　“哪儿的话，这才半大的娃娃，我瞧着生的水灵，可爱的紧。”
　　“您莫不要瞧她长的天姿国色，我可听说两年前一生下来就克死了生身母亲，前阵子，郭络罗家的二小姐刚过了完颜府的门就被这丫头烫伤了，到现在还不能下床走路，可见是个命硬的，想来是带煞……”
　　“佟妹妹此话切莫再传，平白毁人清誉……”
　　……

　　原来府上那位侧福晋还留了这么一张牌，也是想好的以后若是再撞了什么祸事或伤筋动骨什么的，便可以说是被我反噬，相克所为，倒是小看了她。
　　抬头看见大哥正蹙着剑眉望着我，眼底已有愤怒。
　　“大哥，拿个点心给我。”我笑着唤他。
　　“好。”见我情绪没有变化才舒展了眉心，许是觉得我还未经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