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男主饲养手札》衿轶

6、列计划

　　6.被迫下岗的丫鬟

　　下午的阳光温暖和煦，这仲春时节，最适合坐在屋檐下晒着太阳了，若是再配上一壶红茶，几块千层蛋糕，就是一段再美好不过的下午茶时间。

　　虽然没有红茶，也没有蛋糕，但是谢云棠同样悠闲地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支炭笔，从闻珩那边顺来的宣纸随意折了几折，刚好是适合拿在手里的大小，姿态慵懒地写写画画着。
　　她在写接下来的计划，以便自己能够掌控好节奏，而不是被事情推着被迫前进。

　　首先，最急的，也是她现在正在做的，便是把东樟院里的人重新换洗一遍，好好整一整这里面懒散的气氛来。
　　接着，便是填补新人，东樟院说是一个小院子，实际上占地面积一点都不小，而且她是要关上门在里面生活的，可以说这个院落自成一统，厨娘肯定要有，把原先那两个丫鬟撇到一边去，无论如何还得再加两个粗使的，扫院子做饭还是得有人手，至于闻珩那边，她还是觉得连荣鬼鬼祟祟的，也要找个新的小厮，这么一说至少也要加上五个人了。
　　再跟着，便是后日的回门，她倒是并不觉得太忐忑，也没什么觉得丢了面子的，毕竟谢家让她嫁到闻府，嫁给闻珩，就应该早就接受了这样的后果，但是回门终究是礼节，空手回去不太像话，她在纸上默默写了一行字，要是闻府里没人记得备礼，她就从嫁妆里面拿一些回去便是。

　　这是最关键的几件事情，至于之后要怎么做，谢云棠还有些摸不着头绪，虽然说最开始意识到自己穿书之后的想法是随遇而安，但是顺其自然被迫行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从来不是她的风格，她还是比较喜欢掌握主动权，比较喜欢自己控制事情，当然，就这么困在这深宅当中，一心照顾丈夫，为婆媳妯娌关系满头愁绪，也实在不是她能做出来的。

　　她放空了思绪想着事情，炭笔在宣纸上倒是没有停止滑动，等她再回神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纸上已经写满了字，全是“赚钱”“赚钱”，倒是把她自己给逗笑了起来，转念又一想，想赚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她过惯了大小姐的生活，还从来没有如此憋屈过呢，就是想赚钱让自己活得滋润些又怎么样？反正不管什么时候，手里有钱，心里才不会慌乱，放在现在也同样适用。

　　可是要怎么赚钱呢？
　　她现在人生地不熟的，对这个架空世界几乎一无所知，而且这和她从小生长到大的国度截然不同，这里是古代封建社会，人生下来就分成了三六九等，人命尊贵，那只是贵族而已，大多数人的命，在上位者看来轻飘飘的，并算不上什么，“天子一怒，伏尸千万”，在这样的社会里，并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如果有选择，谢云棠一点也不愿意在这样一个落后腐朽的封建社会中待着，只可惜谁让她不幸穿书了呢，穿书女哪里还有回去的机会，她也只能忍住，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去，活下去，苟着男主的大腿，最后能有一个好结局，那就最好不过了，要是之后功成身退，男主女主happy ending，她完美落幕，转身离开，家财万贯，养些小白脸，也是很不错的。

　　谢云棠陷入自己幻想编织出来的美梦里，满意地砸了咂嘴，却被一声轻咳打断了思绪。
　　她有些不爽地抬头，看着眼前不识眼色，还恰好挡住她的阳光的两个青字头的大丫鬟，愈发讨厌起来。

　　***
　　青枚和青让二人你挤着我，我挤着你，推推嚷嚷凑了过来，糊弄着行了个礼，又低下了头，就是眼睛还是在不安分地乱转，心里满是愤懑。
　　她们太清楚谢云棠要干什么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新来的少夫人要把她们打发了呢，只是她也不想想，这东樟院里一共才几个人，要是她们被撵了出去，可是连个填补的都没有，谁还愿意到这鸟不生蛋的院子里来伺候啊！
　　再说了，她们可是一直都在三郎君身边的人，少夫人急匆匆立威，三郎君他肯吗？这不是在打他的脸面吗？
　　想到这里，她们两个对视一眼，更加心不慌了，气定神闲地等着谢云棠说话。

　　谢云棠开口第一句，果然不出她们所料，直接明了地要赶人走。
　　早上就见过一面的青枚当即跳脚，道：“凭什么啊？我们可是在少爷身边待了那么多年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要撵我们走，这也得有个道理不是？”

　　谢云棠眯着眼睛微微笑了笑，看着她脸上虽然气愤，但是还露着一丝自视甚高的骄矜，实在是不想和这个脑子怕是只有花生米那么点大的丫鬟多说，她寻思着，可能实在这院子里人少了，活计也几乎没有，养得她的脑子也不用了，可不就是生锈了，或者是，真以为她怕了这闻家，连两个丫鬟都要供着？

　　谢云棠只想呵呵。
　　入乡随俗，在这样一个等级阶层分明的社会，她自然也不会和前些年的穿越女走一样的套路，要和身边的丫鬟做朋友，她更愿意的是营造出一种类似于后世公司的上下层关系来，她作为老板付钱雇人，被雇佣的员工要按照义务做事，皆大欢喜。
　　而青枚这样的性格，就从来不在她的选择当中。
　　骄矜傲慢，自视甚高，怕不是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大小姐了，谢云棠也实在是懒得和她打交道，只淡淡道：“你们郎君他知道这件事，你也不必多说，多说无益，从明儿个起，你就哪里来的回去哪里吧，要是不愿意走的话，我亲自去和管事的说一声，把你送出去，可好？”

　　青枚的嘴吧嗒吧嗒就没停过，从八年前进了东樟院开始说，说到现在她每日要干什么干什么，还说郎君离不开她们这些贴心的人的照顾，倒是把自己吹嘘得天花乱坠，哪里知道谢云棠突然开口插了这么一句话，说撵她走郎君也知道，她瞬间脸色一白，跟着又听到谢云棠说要去和管事的打一声招呼，这下她的脸更是丝毫血色都没了。
　　完了，她心想。

　　她再也没了刚才的活灵活现，脸色苍白嘴角嗫嚅，看着谢云棠，水汪汪的眼神，不说话，就那么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流，像是用这样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惹人同情，只可惜了，谢云棠看镜子里的美人看习惯了，对这样的歪瓜裂枣实在是兴趣不大，懒懒地耷拉着眼睑，挥挥手道：“走吧，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青枚的眼中闪过真情实感的惊慌失措来，她央求着抬头看向谢云棠，谢云棠依旧是那般随意的模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青枚觉得她威严极了，气定神闲让人臣服，刚刚还在心头涌起的撒泼打滚的想法萌发了火苗，这一下便像是一盆冷水毫不犹豫地浇了上去，直让她心里透心凉。

　　完了。
　　她心想。
　　却不敢再辩驳什么，垂头丧气地弓着身子转身离开，收拾东西去了。

　　谢云棠其实做好了她撒泼打滚的打算，一时警惕，所以无意识之间，露出了些上一世在商场上打拼出来的所谓“气势”来，她倒是没想到，青枚放弃得这么干脆利落，连要些赏钱都没有。
　　她淡淡地叹了口气，就看在她这么“知情趣”的份上，本来只准备了三个月的月钱赏她的，便再加上一个月月钱吧。

　　解决完了青枚，谢云棠看向围观一切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青让来。
　　青让比起青枚，长相要更平庸些，矮矮的个子，圆盘脸蛋，头发乌黑的，在身后编成一个麻花辫，看起来温顺乖巧。

　　意识到谢云棠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青让大大方方地走到她面前，又重新给谢云棠行了个礼：“奴婢见过三少夫人。”

　　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谢云棠倒是突然对这样一个丫鬟有了兴趣，她单手托腮，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青让道：“奴婢青让，让是谦让的让。”

　　“倒是个不错的名字。”谢云棠笑着夸了一句，“你呢，是要走还是准备留下来？”

　　“少夫人让奴婢来，不就是告诉奴婢要走人的消息吗？”青让抬头看着她，反问回去，“那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唔，”谢云棠佯做迟疑，“那大概是我看你面相长得和我眼缘，准备让你留下来呗。”

　　青让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像是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谢云棠，谢云棠的脸色如常，淡然而从容，总之看不出来一丝一毫逗人的意思，她这才意识到，谢云棠说的是真的。

　　能留在这里，当然比被赶回去，重新打乱分配到别的院子里好，青让脸上的惊讶还没有收回去，就马上跪了下来，给谢云棠结结实实磕了个头。

　　谢云棠没来得及拦住她，只能让她站起来：“你别这样，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让你留下来，再像之前我还没来的时候一样轻松，那是不可能的，你要是觉得不愿意，现在还是能走的。”

　　“奴婢不怕累。”青让抬头，看着谢云棠，倒是有些感谢来，看着本来就是“罪魁祸首”的谢云棠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若不是她要撵人，这两个大丫鬟不还是在这院子里待得好好的吗？有什么好感谢的？
　　可是人本性就是这样，若是一直顺着他的意思走，再大的恩惠他都觉得理所当然，可是若是偏不让他顺风顺水，处处为难，但要是此时稍微给点小恩小惠，他都觉得是莫大恩赐，总而言之就是有些贱骨头呗。

　　**
　　青枚走的无声无息，背着个包袱悄悄就出去了，拿着包钱的小雅还是跑出了院子，才看到了她的身影，她急急忙忙追上去。

　　青枚回头看她，声音不见早上的张扬：“你来干什么，看我怎么灰溜溜地走人吗？”
　　小雅摇摇头，心里觉得现在的青枚有些可怜，她没有多说话，把包着的钱塞进了青枚怀里，急急地扔下了一句：“这是女郎让我给你的。”便飞快地转身离开了。

　　青枚愣怔住了，看着小雅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她才猛然惊醒过来，感受着怀里沉甸甸的重量，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哼，这点钱，我才不稀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