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男主饲养手札》衿轶

31、真相

　　31 真相

　　霜白手里拿着两个糖人，是在谢云棠买过的那个阿婆那里买的，玄衡手中捧着两斤肉松小贝，香味霸道，直往她的鼻孔里钻。

　　回了东樟院之后，谢云棠便将肉松小贝分成三份，分别给上官氏和崔氏那里送去了一份，剩下的拿着碟子放了，和糖人一起送到了闻珩的屋里。

　　谢云棠则是去洗漱，换了身衣裳，便走到书桌前，准备把今日份闻夫人的任务给写完。
　　虽然抄佛经实在是无趣了些，但是这几日练下来，她扔了许久的毛笔字功夫又回来了，而且字迹越发好看，谢云棠看着笔下清秀而有风骨的字，心里自嘲，就当是练字算了。

　　她刚写了半面，窗外便传来脚步声。
　　她下意识地抬头，窗扉也在此时从外面被推得大开，露出一张俊秀的脸来。

　　谢云棠笑了笑，和从窗叶外面看着里面的闻珩对视。

　　闻珩哪怕是病得瘦成皮包骨的那段时间，也无法遮掩住他的好看来，如今喝着赵言之的药，不仅慢慢地解了毒性，更是在温养着他的身体，他肉眼可见地多长了些肉，个子也更高了些，显得人修长温润，芝兰玉树。

　　他的好看，是一种骨相上的好看，身材颀长，手脚四肢也都是修长的，腰肢纤细，一袭简单的袍子套在外面，也无法遮掩住他的光彩来，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大病初愈，还是太弱了些，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跑了，还达不到带着力量的美感的程度，但是已经很不错了。

　　谢云棠放任着自己欣赏了一会儿美色，一低头才发现，果然美色误事，毛笔蘸着的墨水顺着笔尖滴到了纸上，这下好了，这半张也算是废了。
　　她叹了口气，低下头收拾残局。

　　闻珩从门外进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跨足谢云棠的地盘，有些好奇，却很克制地只用眼角余光扫了扫，和他记忆里那些妇人屋里层出不穷的奇珍异宝摆满了各处不同，谢云棠的屋子里却很素净，只摆了些同样素雅的瓷器，除此之外，就是各处恰到好处的鲜花蔬果点缀其中，不知为何，闻珩却觉得这样的布置，才是最合他心意的。

　　他手里端着谢云棠让人送过去的肉松小贝和糖人，另外一只手拿着些书册，都放在了摆着的八仙桌上。
　　谢云棠把毛笔放到一边，又将那毁了的半张佛经给放到一边，这才从书桌后转身出来，走到了闻珩身边。

　　看着动都不曾动过一口的肉松小贝，她疑惑地问：“你不喜欢吃吗？”

　　这不合理啊？闻珩不是一直挺喜欢吃甜食的吗？

　　闻珩摇了摇头，轻声解释道：“我以为你会过去一起吃，等了好久你都没有过来，所以我就来了。”

　　原来是这样吗？
　　谢云棠笑了笑道：“我想着你喜欢，就都送过去了，一直没有过去，是因为我这儿的佛经还没有抄完呢。”

　　闻珩抿抿唇，把那一叠书册拿起来，递给谢云棠：“这是我依照你的字迹仿的，虽然不完全相同，但也有七八分相似了，在母亲那儿也应该能够瞒天过海。”

　　谢云棠诧异地看着闻珩手里拿着的约莫有巴掌宽厚度的书册，慢慢长大了嘴巴：“这些都是你仿的？”

　　闻珩点了点头，还有些懊恼：“我最开始写坏了几本，要不然还能更多。”

　　他手里拿的就已经够多了，再多是还有多少啊！
　　谢云棠心里想着，拿了最上面的一本翻了翻，刚翻开，她就诧异极了，嘴巴又张开了，还说只有七八分相似，这真的是闻珩太谦虚了些，起码谢云棠自己看来，这字迹和她的一模一样!
　　这下好了，谢云棠满意地看着手里拿着的书册，顿时觉得这些日子好好养着闻珩的回报来了，她在闻珩的肩膀上拍了拍，露出一副“少年有前途”的眼神：“多谢你了，我正想着今日份的佛经要什么时候才能写完呢！你真的太棒了！”

　　许是没听过这样直白的夸奖，闻珩的脸都红了，嘴唇嗫嚅了半天一直说不出话来，直到最后，才憋出一句：“能帮到你就好。”

　　“肯定能帮到我啊！”谢云棠笑眯眯地坐下来，看着闻珩……的那些抄好的佛经，数了数，每天三份，这儿都是她三天的量了，三天不用再写“家庭作业”，光是想想就觉得美好。

　　既然如此，她今晚就可以偷个懒了，于是拿了个肉松小贝塞到了闻珩手里，自己也笑吟吟地拿了一块，尝了起来。

　　闻珩的手抖了抖，好像手背还残留着谢云棠手指划过的触感，软软的热热的，和他的一贯冰凉的手截然不同。
　　他藏在头发下的耳朵红了起来，微微缩起双臂，小口小口啃着谢云棠递过来的肉松小贝，像是在吃什么珍宝一样，慢吞吞的，慢吞吞的，好像可以吃到天荒地老一般。

　　“这儿还有呢，”谢云棠吃完了一个，还要再拿的时候，看到闻珩这样磨蹭的样子，第一反应是以为他觉得好吃，舍不得多吃，忍不住劝他道。

　　闻珩顺着谢云棠的手指看向那满满当当的一碟子，虽然点头说自己知道了，可是心里想的却是，其他的那些，和手中这个的味道又如何能一样！这可是谢云棠亲手递给他的呢！

　　二人分食了半盘，剩下的给玄衡等人分了，之后又是一人拿着一个糖人在啃。谢云棠手里的是只老虎，闻珩手中拿着的是条龙，谢云棠吃得很快，没一会儿那只可怜的老虎就被吃得只剩个头了，闻珩却动也没动，只是看了眼龙糖人，又看了眼谢云棠，不知为什么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委屈来，让刚好抬头的谢云棠瞬间恨不得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可是得知原因的时候，她却忍不住笑了。

　　“好好好，”谢云棠压抑住喉腔里的笑意，看着闻珩解释道，“这次没给你买小兔子，是我不对，是我忘记交代霜白了，下次、下次一定给你买，好不好？”

　　闻珩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心中仍有些幽怨。
　　不是她说他像只小兔子吗？虽然兔子是弱了点，可是谁让谢云棠喜欢呢，他都妥协了，为什么谢云棠却忘了？哼！

　　**
　　兔子的风波很快就过去了，少了几天任务的谢云棠早早地上了床，正准备看一刻钟的书就睡觉，卧室放下的纱幔却突然被撩开了，玄衡和赵言之二人蹙着眉头一脸正色地走了进来。

　　这下，光是看脸色，谢云棠就知道不对劲了，放下了刚刚拿到手的书，下了床，玄衡从一边拿过一件薄薄的披风给谢云棠披上，声音压得低低的：“安郎中的事情有眉目了。”

　　闻言，谢云棠诧异地瞪眼，看着玄衡：“这么快？”

　　玄衡叹了口气，替谢云棠撩起前面的帘子，解释道：“不是谢家那边找到的线索，是有些别的阴差阳错恰好发现的。”

　　这么一说，谢云棠便明白了。
　　她的眉头也蹙了起来，走到外间坐下之后，玄衡便看了一眼赵言之，赵言之上前一步，和谢云棠说起了新发现。

　　安郎中是闻府多年的府医，也在外面开了医馆，名气很不错，虽然他不怎么出诊，但是光是闻府府医的名号，就足以吸引不少达官显贵和他们的家眷了。
　　因此，安郎中往别家府上去的也勤快。

　　而事情，刚好就是这么巧妙。
　　安郎中这个养生方子里弄出来的把戏，也在另外一户人家的后宅出现了，偏偏更巧的是，这方子是给一个世家的丧母的长房嫡子开的，但是却没什么用，吃药这么多年却仍旧是病歪歪的，都说她没几年好活，最近更是虚弱，都快要死了，那户人家的老夫人老家主实在是心疼自己的孙子，死马当成活马医，把望京所有还算有名的大夫都请去了，而里面刚好便有赵言之的师傅。

　　赵言之的师傅是位老郎中，祖上是跟着皇室的，后来南下之后便出了宫廷，在民间开了间医馆，到了他师傅这辈，因为性格怪异，并不喜欢给达官显贵诊脉，宁愿诊治穷苦百姓，因而只在百姓中很有声望，而这户人家能把他请到，是因为赵言之的师傅和这家的老家主有些交情，他才前去的。

　　这一过去，一看药方，赵言之的师傅便发现了不对劲，一问，又是安郎中的手笔。
　　赵言之的师傅直呼造孽，偷偷和老家主说了原因，老家主很是信任赵言之的师傅，也在私下里查了安郎中，才发现，这样龌龊的手段，是他常使的，在京中几个女眷的小圈子里隐隐约约有些风声，老家主虽然愤怒，却没有丧失理智，一边派人彻查，一边审问下毒的继儿媳，才知道，这个消息是从闻夫人这儿传出去的。

　　这么一大圈关系下来，老家主找到了方向，逮着闻夫人这条线暗中往下查，弯弯绕绕地查到了闻珩被下毒的事，这样一来，这一个圈便合上了。

　　谢云棠听完了赵言之艰难讲述的一圈关系，到最后只记得了几个字：“这毒是闻夫人下的？”

　　赵言之点了点头：“是真的，师傅还怕消息不准，让那位大人特意多查了几遍的，只是最后线索都到了闻夫人身上。”

　　这消息真是，谢云棠捂住了眼睛往后面的靠背一靠，叹了口气，既觉得意外，又觉得本该如此。
　　闻夫人对闻珩下毒，在知道闻珏也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谢云棠现在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这一对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亲娘俩，脑回路一摸一样。

　　她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消息别传出去就行，照平时一样对闻夫人和安郎中，不要打草惊蛇。”

　　赵言之和玄衡对视一眼，都觉得谢云棠的吩咐有道理，点头答应。眼看着时间不早，二人便都走了，谢云棠则是解了披风，慢慢地躺到了床上，直到很晚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