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象牙塔[重生]》十月蔷薇

12、第 12 章

　　叶小柔已经喝不下去了。

　　长期吃饭不规律，让她的胃难以消化太多的食物，吃一点就饱了，更何况……旁边还坐着言枭。

　　服务员把虾摆上来的时候，周小光就殷勤的说：“小姐姐，我给你剥虾。”

　　然而没等她起身，盘子就被言枭拿走了。

　　言枭慢条斯理的剥虾的时候，整个饭桌上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周小光一边看着言枭剥虾，一边拿着筷子机械的吃东西，吃到最后下巴上都沾了乱七八糟的汤汁，被周武看不下去擦了好几次。

　　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言枭把虾仁放在叶小柔手边的小盘子里。

　　“我怕是在做梦。”周小光小声跟周武说：“你快掐我一下。”

　　周武还没动弹，就感觉到她妹妹的爪子悄悄放在了他的胳膊上，然后使劲一拧。

　　周武脸色涨红，额头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周小光仔仔细细看了看周武的表情，觉得不像装出来的，因此更加匪夷所思了。

　　叶小柔一动不动的出神，满脑子里都是一个画面——

　　双目失明的男人，在餐桌上的盘子里摸索着，给她剥虾。

　　他剥的很仔细，因为看不见，只能用手指细细的剥，因此速度有点慢，每次剥完就放在她的碗里，偶尔抬起头看向她的方向，“好吃吗？”

　　“特别好吃。”她笑嘻嘻的说：“因为是言枭哥哥剥的，所以特别好吃。”

　　因为是你给我的东西，所以不管怎么样，都是美好的。

　　哪怕每一样都像是她偷来的一样。

　　可当叶小柔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言枭剥虾的速度，非常快，除了给周小光留的半盘，剩下的半盘全都剥好了，摆在了她的盘子里，然后用手指轻轻推到她手边。

　　“吃吧。”

　　叶小柔压根没想到他会给她剥虾仁，还跟刚才一样以为是给他自己剥的，等到摆在她面前才明白是给自己的，所以她顿时愣住了，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言枭拿了湿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

　　她从来没像现在这一刻，感觉到离他这样近的距离，近到连他的气息，他身上的温度和淡淡的烟草味都感觉的那么清晰。

　　她甚至能看到他眼底的倒影，她苍白的脸，慌乱而又茫然的目光全都倒映在他的眼底。

　　那一瞬间，他的眼睛和梦里那双无神的双眼结合在了一起，她仿佛看到梦里的那个男人垂眸看着他，无声的叫她的名字——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的，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名字。

　　“怎么，不喜欢吃？”

　　一句话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那双眼睛深邃而又平静，跟梦里那个满身戾气，时不时就焦躁动怒的男人仿佛不是一个人。

　　叶小柔低下头，把那些虾仁一点点吃完。

　　“谢谢，我吃饱了。”

　　言枭擦完手，问：“小光，你吃饱了吗？”

　　周小光咽下一口肉，猛烈的咳嗽起来，咳的小脸通红，被叶小柔和周武一起拍背拍了好几下才面红耳赤的点头：“吃，吃饱了。”

　　言枭点点头，“那让你哥哥送你回家。”

　　周小光看了叶小柔一眼，犹豫道：“可是我还想……”

　　她心里在狂叫：人家还想和小姐姐一起嗨皮啊！可面上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整个人就像一只被更加凶猛危险的动物打压的小老虎，连爪子都缩了起来。

　　“听话。”言枭淡淡道：“去看看我给你带回来的礼物。”

　　周小光惊讶的捂住嘴，那叫一个受宠若惊，恨不得立刻飞回去看看言枭到底给她带了什么礼物，可她依然对叶小柔恋恋不舍，临走前拉着她的手眼泪汪汪的约定明天一定要见面。

　　“我晚上会梦见你的，呜呜呜……”

　　在周小光哭的肝肠寸断鼻涕都快流出来的时候，周武终于忍不住把她拎走了。

　　“明天就见面了你哭什么？”

　　“我哭怎么了？我第一次遇见这么喜欢的小姐姐我掉点眼泪珠子怎！么！了！”

　　叶小柔听见周小光带着哭腔却气势十足的低吼忍不住笑了一下。

　　可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消失不过几分钟的言枭，把车开在了她面前。

　　他下车的时候，叶小柔就后退了一步，偷偷摸摸的往四周看了看，只可惜唯一能把她挡住的只有门口的酒店门童，可她实在不好意思躲到人家后面去，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门童刚才就注意到门口背着书包的少女看了自己好几眼，像是想干什么又不太好意思的样子，小姑娘年龄一看就不大，眉眼透着精致的稚气，模样也漂亮的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只是身材看上去着实瘦弱了些，包裹在宽松的校服里，看上去有种可爱又弱不经风的美感。

　　他就想过来问问小姑娘是不是需要帮助，但是还没走过去，一辆黑色奔驰就忽然从停车场的方向开过来，停在了门口。

　　门童立刻上去想帮忙开车门，但驾驶座的车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男人看起来虽然非常年轻，但不管是气势还是容貌，都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性，一看就不一般，但当他走到那个少女面前的时候，那种压迫感又似乎悄无声息的被他收敛了起来。

　　这两人气质反差实在是大，不光是门童，过路的人都免不了多看几眼。

　　“送你回学校。”

　　叶小柔看着他怔了几秒：“我……坐公交车就好。”

　　“这个时间，公交车太挤了。”言枭看着她，忽然问：“你不是胆子小，见人就怕？”

　　叶小柔有些窘迫，“也不是所有人都怕……”

　　她胆子是很小，但还没有小的那种地步。

　　只是她看见某个人就止不住的紧张……不，是恐慌，这从上辈子的梦里带出来的毛病，她都不知道怎么治。

　　叶小柔不知道自己无意识的抓紧了书包的包袋，神色飘忽着，像一只被人盯着，于是极力掩饰慌乱，又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看的小仓鼠。

　　言枭似乎思考了一下什么，眼眸低垂下来，若有似无的勾了下唇角，“没关系。”

　　叶小柔歪了下头，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言枭却说出了一句让她意想不到的话。

　　他说：“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把我当作唯一不怕的人。”

　　他的语气很慢，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有耐心的，可在这一刻，叶小柔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忽然有种铺天盖地的侵略感将她包围起来的感觉。

　　但这应该是错觉，因为此时此刻，她眼前的言枭的确是平静而温和的，仿佛把梦里那个男人所有的反面都展现了出来。

　　会给她买行李箱，替他的车向她道歉，送她去学校，给她买很多吃的东西，还会给她盛粥，给她剥虾，特意开车过来送她去学校。

　　这些事情，梦里的言枭也会做，甚至做的更多，可他绝对不会对陌生人这样。

　　这个时间，酒店来往的人多了起来，接送机场的大巴车上下来很多个旅客，门童也开始忙碌起来。

　　车也不能在门口停太久，后面甚至有车按了喇叭，提示前面的奔驰该让出位置了，连门童都欲言又止。

　　可言枭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温和的看着她，对所有的声音都置若罔闻。

　　叶小柔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他不是有耐心。

　　他只是暂时把仅有的耐心都拿了出来而已。

　　忽然有个背着包低头看手机的外国人走路的时候没看前面的路，眼看就要撞到叶小柔，她刚要躲开，就被言枭按住肩膀，轻轻推到了车前，避开了那人的碰撞，然后自然而然的，拿过了她的书包。

　　“谢……谢谢。”

　　好像是不上车不行了。

　　叶小柔本来打算坐在后面，可言枭却给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她想起言枭从来不让女孩儿坐副驾驶的传闻，因为那会让他烦躁。

　　所以她上车的时候很是不自在。

　　“安全带扣上。”

　　叶小柔拉出安全带，但是大概因为紧张，她怎么也扣不上，就在她差点急出汗来的时候，驾驶座上的男人伸出一只手来，按住安全带，咔的一下扣上了。

　　他似乎头也没有往这边转一下，只是伸手那么一扣，但他的手指还是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叶小柔的手。

　　一个温热，一个冰凉。

　　言枭似乎顿了一下，可当叶小柔抬起头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放到方向盘上，神色淡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叶小柔立刻把双手放到膝盖上，目视前方，乖巧的像个小孩儿。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后，她才悄悄松了口气，往旁边看了一眼。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开车。

　　因为在梦里，他的眼睛是看不见的，所以无法再碰车，可她见过他在赛场上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什么都不懂，只记得他在上车之前，神色总是凝重，唇角却也总是透着若有似无的懒散笑意。

　　仿佛对比赛极其重视，却又对输赢不怎么放在心上。

　　可后来她才明白，他对赢得比赛这件事情有多执着。

　　叶小柔正乱七八糟的想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忽然听到旁边的男人开口了。

　　“你好像还没有告诉过我，你叫什么名字？”

　　叶小柔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脊背，一下子又僵了起来。

　　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那个梦里。

　　那个男人微微眯着眼睛，抬起手在她面前的空气里摸索了一下，随机顿住，修长的手指停在她面前。

　　“小妹妹。”他的嗓音像是失去了以往的磁性，变得低沉沙哑，听起来甚至有种阴沉的压抑感，“你好像还没有告诉过我，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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