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天之今生无悔》昱崝

51、第51章 寸草春晖

　　原本叶阿姨提出辞呈，说现在方宇也不再了，已经没有呆在东海的必要，而方佳怡让苏何劝叶阿姨留下来继续照料梁雅丽，叶阿姨本身准备离开并无他意，也就继续留了下来。
　　转眼到了与林英灿会面的日子，早上，方佳怡梳洗打扮后准备去叫梁雅丽，看到她在镜前试着一套套衣服，请叶阿姨帮她参谋下哪一套合适些。叶阿姨看到方佳怡进来，开心地说：“方总，您可来了，我这一大粗人，哪有什么审美观？还是你给梁姐参考下。”
　　方佳怡笑着示意叶阿姨出去，夸赞着：“梁姨，这些衣服都很漂亮啊！您身材好，穿哪件都好看的，要不今天就这件墨绿色的套裙吧？淡雅隽秀些。”
　　梁雅丽点头道：“我也喜欢这件，这还是很多年前英灿买给我的呢，我来试穿一下，佳怡，你出去等我吧，我马上出来。”方佳怡答应着走出门外去热车，看到穿上新装走过来的梁雅丽时，她微笑着说：“真得很赞，赶紧上车吧，离预约的时间快到了，我们得抓紧点。”
　　林英灿怎么都没有想到，方佳怡会带上自己的母亲一起来监狱探望他，来到会面室后，一看到梁雅丽他就激动地跪了下去，哭喊着：“妈，我对不起你！”
　　梁雅丽本想狠狠地痛骂儿子一顿，结果看到林英灿无比悔恨的眼神和痛哭流涕的模样，心又软了下来，准备走过去扶他站起来。狱警示意梁雅丽止步，并将林英灿扶起坐在凳子上
　　。梁雅丽开口问道：“儿子，你跟妈分别那么多年，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回东海结婚都不告诉妈一声，也不回来看我一眼，你可知道妈妈每天有多想念你，就怕看不到你最后一眼。”
　　林英灿哭诉道：“妈，我也很挂念你，我不是不想回来看您，是不能，因为我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就连对您的允诺我到现在也没有做到，我不配做您的儿子。”
　　梁雅丽细声指责道：“傻孩子，你我能成为母子本身就是一场缘分，有什么配不配的？你告诉我，跟佳怡结婚是不是林东科的主意，你跟他一直关系不睦，为何还要帮他做那么多有损阴德的事情？”
　　林英灿听到母亲的语气从细软到强硬，生怕梁雅丽气急攻心，着急地解释道：“妈，你千万不要生气，我一五一十地跟您解释清楚。去悉尼读书我并未想到会遇到佳怡，当然这也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情，与佳怡结识不久我们一起毕业回到了东海，起初我并不知道佳怡的背景，只是担心女孩是因为钱财才愿意跟我在一起，所以我对其隐瞒了自己的身世，告诉方家人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回到东海不久，我跟佳怡就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当时我也很想带她去看望下您，结果父亲找到我，说您得了严重的肾衰竭，需要治疗一段时间。期间，我也去偷偷看望过您，还想把自己的肾换给您，可是医院的诊断结果说我们俩的肾源不匹配，而父亲的与您匹配度很高，可是他死活不愿冒这个风险为您提供这个肾源。那段时间，我整日借酒消愁，方宇却误会我不务正业，还偷偷地派人调查我的身世，我当时特别反感，对佳怡的感情也就日渐疏离。这时候，父亲找到了可乘之机，跟我商谈如果我愿意协助他打垮宇文科技，他就把肾源提供给您，我一开始拒绝了，可是我一直跟医院保持联系，数次咨询肾源的情况无果，您的主治医生说您的身体状况也是每况愈下，我当时很担心，一方面答应了父亲的无理要求，一方面开始违心地做对佳怡和宇文科技不利的事情。”
　　听到这里，梁雅丽伤心地哭出声来：“傻孩子，你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行将就木的人苦了自己。”
　　林英灿回道：“妈，我不觉得苦，从小到大您待我视如己出，我怎么可能让您一个人受此病痛折磨。
　　”梁雅丽突然愣在了那里，呆呆地问道：“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林英灿点点头：“是的，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有一次，您和父亲大吵，他还打了您，我当时冲进房间跟父亲理论之前就一直躲在门外偷听你们的对话，那时才知道我是被你们领养的。”
　　梁雅丽哭泣着说：“孩子，原谅妈妈对你的隐瞒，妈只想让你过上平淡幸福的生活。”林英灿回应道：“妈，你小看我了，我从来没有因为此事记恨过您和父亲，相反，我很感激你那么多年来一直把我当亲生孩子看待。”
　　方佳怡看着这对悲情的母子，也不禁潸然泪下地问道：“梁姨，那您自己的孩子呢？您不是说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大年纪的孩子，还说为了生他才耽误了我母亲的剖腹产手术吗？难道您之前说的都是假的？原来你们都在欺骗我。”
　　梁雅丽试图解释：“孩子，对不起，阿姨没有骗你，真得没有，你听我解释。”方佳怡似乎无比激动，她甚至联想到可能是梁雅丽与林东科合手害死了母亲，她气愤地回应道：“我不想听你们解释，你们林家没有一个好人，我们方家到底做错了什么，上辈子和这辈子都要跟你们纠缠在一起。”说完准备转身离去。
　　这时，林英灿叫住了她：“佳怡，你误会了，妈的亲生孩子就是你啊！”方佳怡顿时愣在了那里，许久才发出嘤嘤的哭声：“你说谎，我不是林家的孩子，我的母亲是邱清文，我的父亲是方宇。”
　　梁雅丽抱住方佳怡说着：“孩子，这些都是真的，既然这样，阿姨就把所有的细节跟你讲清楚，你听完再决定要不要做我的孩子。”方佳怡点点头，听着梁雅丽讲述当年的往事，其实她的内心很纠结，一方面她很期待能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方面又不想接受林东科是其父亲的事实。
　　“那是1981年的冬天，当时清文羊水破裂有早产迹象，而我还有两个多月才要生产，要强的我决定为清文接生，哪知清文难产，我累得晕了过去，等我剖腹产醒来的时候，清文已经离世，而进病房照顾我的护士说，清文的孩子正在抢救，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但是因为严重缺氧怕是很难挽救过来，我当时本想挣扎着见清文最后一面，可走到病房门口，你母亲已经没了气息，只剩你父亲死死地抱住她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我当时心里难受极了，觉得所有的错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我不逞强，就不会害得清文一家生死阔别，我转身又去看了清文的孩子，发现小家伙心脏也已经停止了跳动，当时我唯一的想法是弥补自己的过失，不能让方宇同时受双重的打击，所以强忍着身体的病痛，把你和死去的孩子换了一下，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不配做你的母亲，但是方宇是个好人，我相信他一定会把你好好抚养长大的。”
　　方佳怡眼泪朦胧地对梁雅丽说着：“您才是一个好人，我冤枉了你，可是这件事情林东科知道吗？”
　　梁雅丽摇摇头：“他不知道，林东科是个好面子的人，当他赶到医院看到孩子已经离世时，他一开始接受不了，大声地斥责我没有照顾好孩子。之后听到清文离世时，他竟像一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了起来，当时我觉得我的心肠也真是够狠的，不愿让方宇承受痛失双亲的痛苦，林东科又何尝不是呢？其实在他心中，虽然痛恨清文背信弃义嫁给了方宇，但那是他唯一深爱过的女子，他怎能不痛心？后来，他怕受周围人的耻笑，偷偷地领养了英灿，说是我们俩的孩子，英灿从小就很倔强，林东科总是因为他不受管束责骂他，其实我心里知道，我们娘俩在他心目中就是替代品。”
　　林英灿痛苦地说着：“妈，您就不要再往下说了，我知道您心中的苦楚，这么多年来，您自己一个人把心事藏起来，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要不是在老房子里看到了您沾满泪水的那封信，我还不知道您竟有这么多伤心事。”
　　梁雅丽含着泪花微笑道：“妈很少有秘密，而这个已经隐藏了快三十年的秘密我本身也没有准备揭秘，只是最后一次回老房子上看望你过世的外公外婆时，我把这封信偷偷地塞到了相框里，想着这一切就随风而去，哪知道你会躲到老宅里，还阴差阳错地发现了这个秘密。”
　　林英灿回道：“是啊！世事无常，我也从没想到老宅里还有此惊天秘密，那封信其实是潘灵溪先看到的，但她是个直爽的人，毫不犹豫地把信给了我，里面的字都没有看上一眼，其实很多人都以为灵溪只是我的情人而已，而我从来都没有真正得爱上过她，只是觉得跟她在一起，我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不用想着去讨她欢心，也不用想着会受她算计。”
　　方佳怡反问道：“你可以正面回答我一句，你有爱过我吗？”
　　林英灿呆呆地望着她，红着眼睛说：“有，从过去到现在我都很爱你，可是越是爱你，我越是心里难受。越是爱你，越是觉得自己有愧于你。所以我宁愿放手，让自己自甘堕落，因为从跟潘灵溪走到一起的那一刻，从答应父亲挪用宇文科技资金的那一刻，我就注定与你只能越走越远，这辈子也不配再与你生死相依。”
　　方佳怡深情地点着头说：“只要你还爱我，我愿意等你。你放心，不管走到哪里，我会想方设法把妈妈的病医好，等着你出来团聚。”听到这些，林英灿和梁雅丽感动得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