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天之今生无悔》昱崝

20、第20章 按迹循踪

　　经过多日的核查，方佳怡交代给苏何要理清的账目总算有了点头绪，宇文科技2006年参与设计投标并中标的工程项目达二十多项，然而林英灿和潘灵溪负责的心悦广场、清心湾花园、怡景苑、锦程大厦等项目都存在大额商务费用支出，且部分项目的投标保证金至今仍未归还的情况。
　　当苏何把这些汇报给方佳怡时，方总气势汹汹地跑到财务室质问财务经理秦应容，秦经理委屈地解释着：“方总，所有的商务费用支出都是您亲笔签字的？我之前也提醒过您，有几个项目的商务费用已经超标，最好后期不要再核签了，您当时问我项目设计负责人是谁？听到是林英灿林总的项目您说可以特批的，我也是遵照执行啊！”
　　方佳怡听到这些顿感心塞竟无言以对，苏何继续询问道：“秦经理，那潘灵溪的项目也有商务费用超支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秦应容看了一眼方总，似乎欲言又止，我上前一步安抚说：“秦姐，这公司都是方总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方总不会介意的。”
　　秦应容突然难过了起来，低声向方佳怡道歉说：“方总，潘灵溪去年带的设计师秦至臻其实是我外甥，我当时担心公司会介意招聘有亲属关系的员工，所以让他不要对外透露我们俩人的关系，哪知有一天小秦嘴巴一松，当面叫了我一声姑姑，被潘灵溪听到了。事后她有意无意地跟我提及我违反了公司制定的亲属回避制度，其实就是在假意要挟我在财务把控上要对她宽松一些。我当然知道公司的规定，也很感激您和方董事长那么多年来的栽培，但是我更担心小秦会失去在宇文科技继续工作的好机会，所以对她的商务费用票据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她所有的商务费用支出票据也都是经过林英灿核签的，我也知道您跟林总新婚燕尔，不便多讲什么。”
　　听到这里，方佳怡拉着秦应容的手说：“秦经理，你跟着我父亲也十多年了，我记得我还在读书那会来公司，你就经常叫我到你办公室坐会，那时候感觉你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你有什么难处就直接跟我讲，之前父亲是担心公司里的员工太多亲属关系会存在拉帮结派的风险，难以实施正规化管理，但是特殊情况也要特殊对待，再说秦至臻工作也很卖力，是个愿意吃苦耐劳的好青年。虽然林总跟我是夫妻，但公司的规定他也必须遵守，我会去找他细谈，但是财务管理上的事情您今后务必还要好好把关。”
　　秦应容看到方佳怡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感动得热泪盈眶，在我们准备走出财务室时，她快步追了上来想跟方佳怡再私聊几句，苏何自然识趣，加快脚步离开了。
　　没多久，方佳怡回到了办公室，她打了一通电话给林英灿，让其马上到总经理办公室一趟，林英灿敲门进来后就朝着苏何使了个让她先出去一下的眼色，苏何料定下面肯定是一通很激烈的争辩，她抬眼看了一下方佳怡，方总向她示意放心，她才缓缓地从办公室里退了出来。
　　虽然知道俩人可能会发生很激烈的争吵，却没想到在百叶窗拉下不到五分钟后就听到茶杯落地碎片乱响的声音，苏何正着急想进去看个究竟，却跟正在开门走出的林英灿撞了个满怀，林英灿的衬衫上溅了不少水渍，脸色通红地夺门而出。
　　苏何反手将门关上，看到方佳怡背着门在啜泣，她先是收拾好地上的碎片，然后走到方总后面尴尬地说：“方总，您不要难过，事情总归有解决办法的。”
　　未等苏何说完，方总搂着苏何的肩膀大哭起来，一时间，苏何不知所措，她从未想过果敢麻利的女强人也会有脆弱的一面。许久，方佳怡渐渐缓过情绪，向苏何叙述着刚刚发生的经过。
　　原来秦应容刚刚跟方佳怡私聊，说之前跟林英灿提过，最近公司账上资金紧张，希望他能催促几个工程项目业主将投标保证金如数及时归还，但是两个月过去了，到现在都没消息，她曾经觉得蹊跷，打过电话给其中一家业主，但是对方说所有的保证金在项目中标后就已经交给林英灿带回，秦应容怕家丑外扬，碍于林英灿和方佳怡的亲密关系，又不知道该如何汇报此事，故一直拖到现在才跟方总和盘托出。
　　然而，当方佳怡向林英灿询问商务费用超支和投标保证金未归还事宜时，林英灿却反过来质问方佳怡，说方宇不相信他，现在连他最爱的人也开始怀疑他，还频频说自己好冤枉，为了帮宇文科技拿到更多的项目，他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在商务洽谈上，从未叫过苦说过累，最后反被最亲近的人误会。末了，林英灿还叫嚷着真是爱错了方佳怡，与其背着吃软饭的骂名，还不如干脆离婚来得自由清净，说完准备离开时激动地连茶杯都被打翻在地。
　　听到林英灿这么决绝的一番言辞，方佳怡觉得既委屈又难过，她和林英灿认识也有五年了，结婚前的几年，他还总是事事谦让着方佳怡，可最近半年，林英灿变得越来越陌生，空闲时喜欢找几个狐朋狗友泡吧喝酒，方佳怡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她不止一次地劝说林英灿，却反被讥讽方家之前强迫他签订放弃财产的公证书就已经让他颜面丧尽，而今又想禁锢他的人生自由。
　　为此，方佳怡苦恼不已，但也不敢跟年迈多病的方宇提上只字片语，怕父亲过于担心自己病情加重。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对不起林英灿，让他结婚前后有了不公平对待的遭遇，所以她想让时间慢慢来弥合两人之间的不和谐，然而让她无所适从的是，如今俩人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互相伤害、分崩离析的态势。
　　听到这些，年幼的苏何竟然开始理智地劝说起方佳怡来，“方总，您虽然年长我几岁，但是旁观者清，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您听听也无妨。感情上的事情总归是你情我愿，我相信有矢志不渝的爱情，但不相信有一成不变的爱情，时间、事件都会将曾经海誓山盟的情感慢慢冲淡，然而如果林总真得爱您，哪怕过去的情深日益变淡，但是爱您的心可以不变，除非他的心已经另有所属，那么您为什么还要刻意去挽留一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爱情。”
　　方佳怡神情漠然地看着苏何：“苏何，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但是我真得很爱他，是可以为了他付出一切的那种爱，但是他怎么就感受不到呢？如果他今天能心平气和地主动承认错误，我本打算跟他冰释前嫌，我去父亲那承担最近经营管理不善的罪过，但是他毫无悔意，真得让我失望透顶。苏何，你一定要想办法帮我查清楚，林英灿和潘灵溪是不是在工程项目管理过程中中饱私囊。现在公司流动资金匮乏，经营举步维艰，若是我再继续袒护，怕是父亲积累了一辈子的基业就要毁在我这个不孝女身上了。”
　　苏何安慰着方总：“您不要这儿说，困境会过去的，事实总归会浮出水面的。”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幕墙洒进来，映射在两人瘦弱的肩膀上，看起来温馨中透着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