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宸雨笑

3、客敲月下门

　　云州是北燕的一个边州，通俗的说就是战火交界处。南萧帝君千林和佐政王君千琼身在北燕王位时，明显蓄谋已久，自立之后佣兵竟达百万之众。征战十年，和底蕴丰厚的北燕互有胜负，甚至占得两州。
　　两年前，南萧大军就要压境云州之时，北燕帝武尊师南宫成峰重穿金铠，手拿长刀，再次上战场对阵自己曾经的爱徒——南萧赤凰周栖桐。
　　两个月前，靖关一役，南宫成峰转守为攻，以五万甲兵大破南萧二十万，周栖桐重伤，俘虏敌将五名，兵士两万有余。靖关外，伏尸百里，血流成河。南萧大军不得不撤，于是两军在云洲成了对峙之势。
　　战乱之地，江湖风云又起，云州不知不觉集结了一批又一批江湖中人。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得有酒喝，而红霜楼就是喝酒的地方。
　　红霜楼中，不论是达官贵人，纨绔子弟还是江湖浪子，八斗之才，到这来都有相同的目的：喝酒、结交还有谈生意。
　　那些你想摆脱又无能为力的恩怨纠葛，爱恨情仇，来红霜楼谈生意帮你解决的可能性是那些黑市旁道所不能及的。
　　一间客房内，逍遥君回想着南宫成峰的那有意无意的一瞥，竟然差点让自己不得不运转内力以自保。
　　“咚咚”敲门声响起，逍遥君依然望向窗外：“进。”
　　“阁主。”一浑身黑衣之人单膝跪地，嘶哑的声音响起：“有雇主，只是……”
　　看着这个一袭白衣此时芊芊文雅的男人的后背，黑衣人感觉阁主这个人时而简单的如一张白纸，而有时而冷酷的像寒冬里的一块寒冰，或者有时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说。”
　　“他要想杀凌笑。”黑衣人恭敬地回道。
　　“哦？”逍遥君转过身，不知何时脸上已经覆了一半脸银夔面具：“他可知摘星阁的规矩？”
　　“阁中的规矩，他都知道。”
　　“人带来了吗？”逍遥君坐在雕花椅上，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
　　“来了。”黑衣人说完，一头戴斗笠，着黑色斗篷之人，轻轻敲着敞开的房门：“逍遥阁主。”
　　“寒池，回吧。”逍遥君细细打量着眼前之人。
　　寒池起身，双手抱拳：“属下告退。”说完破窗而出，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逍遥君拿起白玉茶壶，轻轻倒了一杯：“阁下可知凌笑是何人？”说话间，茶杯已经甩出，刚刚倒好的茶，在空中散开。
　　黑衣人伸出手，那双手上戴着银丝软手套，一看就知绝非凡品。呼吸间已经抓住了茶杯，然后开始施展身法，只见空中即将散开落地的茶叶和茶水，竟被此人拿着茶杯慢慢都收了进去。身法停，原本空的茶杯中的茶水冒着热气。
　　“凌笑为古今第一将江湖第一人南宫成峰的关门弟子。此人不但兵法谋略深得南宫成峰真传，其武功在江湖中也是执牛耳之列。“黑衣人一饮而尽：“不知逍遥阁主可敢接这单生意？”
　　逍遥君笑而不语，眼睛望着黑衣人的鞋尖。
　　黑衣人诧异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鞋尖不知何时被没有接到的散开的茶水润湿了一些。
　　“阁下认为，凌笑能否接住这杯茶？”
　　“这……”黑衣人一时语塞。
　　“摘星阁只杀身份相当之人。阁下……”逍遥君停了停，小口酌了一口杯中小叶茶，声音变得有些玩味：“还不配与凌笑身份相当，所以，请回吧。”
　　“慢！“黑衣人道：”摘星阁除了四不杀之外，还有两种代价，我把两种代价都给你，你可会接？”
　　“什么？“逍遥君依旧镇定，但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差异。
　　“摘星阁的规矩除了不杀无名无用之人，不杀无罪无过之人，不杀无情无义之人，不杀身份不相当之人之外。还有两种代价，一种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一种是世间几无有的五种至宝。“
　　“所以，你有……“
　　“回转溯魂芝，可否？“黑衣人问道。
　　“哦？“逍遥君声音依旧平淡。
　　“呵，你可以不信。“黑衣人随手扔出一株灵芝，只见这灵芝通身赤红，毫无斑迹。
　　逍遥君拿着灵芝摆玩了一会儿：“这是……“
　　“哈哈！“黑衣人笑道：”那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会带在身上？这是回转溯魂芝旁生长的小芝。“
　　逍遥君把小灵芝扔回去，眼神依旧和月光同色，但面具下的脸不禁有了几分笑意。
　　“所以，逍遥阁主，到底接还是不接？“黑衣人单手接住。
　　逍遥君从腰间拿出一块玉牌上书：摘星阁，八十九。扔给黑衣人：“杀凌笑，我们需要时间。“
　　“十五天。“
　　逍遥君双手轻拍：“成交，不知另外一件代价……“
　　“我自己的命。不知可否？“黑衣人淡淡地说。
　　逍遥君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抬起头：“以命换命之人，看来这凌笑和阁下还真是势如水火。“
　　“仇深似海，恨大如天。“黑衣人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巴不得亲手扒了他的皮，嚼了他的肉，剔了他的骨。“
　　“阁下之事，摘星阁不便多问。“逍遥君摆摆手：”在下不送了。“
　　黑衣人抱拳行礼，转身离开。
　　次日黄昏，红霜楼三十里外，原南萧境内，一破败小村。
　　黑衣人走到一已经被老鼠还是野狗咬出了窟窿的一破旧木门前，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后，从怀中拿出一把已经蹭的发亮的铁钥匙，轻轻插进锈迹斑斑的绕着粗铁链的大锁里。
　　“咔嚓。”一声，锁开，伴随着“咯吱“的开门声，黑衣人进入破院内并且把大门插紧。
　　院内杂乱无章，废砖弃瓦、烂布老木随处可见，时不时的会有几只饿得皮包骨的野猫成群结队冒着绿光的眼睛经过。
　　黑衣人手里拿着一包烧鸡，走到一个偏屋前，蹲下身子，伸手在半空中摸索着，直到某处，停住：只见一条几近透明的丝线硬邦邦地绷在半空中。
　　“呼！“黑衣人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收起机关线，黑衣人轻轻推开门，进入屋内，再次把门关起来。
　　屋里极为空荡，除了一个土炕，和一座砌起来的实心方形土桌和土凳外，别无他物。
　　黑衣人从怀里拿出一副厚布手套，套在双手上，然后半蹲下身子，张开双臂抱住土桌的上部。
　　“喝！“一声低吼，只见石桌顶部似一个箱子一般慢慢张开，原来里边竟是空洞的。
　　直至方桌顶部完全被掀开，黑衣人纵身跳进去，同时不忘拉一下方桌，不，方箱内顶部的铁索，再次让方箱恢复原状。
　　这方箱子内竟然别有洞天。
　　黑衣人顺着密道慢慢往前走，大概盏茶功夫，走到一扇铁门前，脱下斗篷，摘下斗笠，只见这人头发糟乱的盘在一起，一对剑眉下一双星目即便是在阴暗的密道下依旧闪着光。
　　他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嘴角轻轻翘起，露出笑容，然后轻轻叩门：“小七，桃儿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铁门带着“吱呀“声缓缓打开，”子离哥哥回来啦！“”子离哥哥带什么好吃的了？“”子离哥哥，我们可乖了！“……
　　只见八个小孩七嘴八舌欢快地把刚刚进门的黑衣人围在中间。
　　“好了好了。大家坐好。”钟子离让孩子们安静下来：“饿了吗？”
　　“饿了！”孩子们异口同声说道。
　　“今天我们吃……”钟子离故意顿了顿，扫视着孩子们眼睛里的闪闪发光的渴望：“烧鸡！”
　　“哦！！！子离哥哥最好了！！”孩子们开心地欢叫起来。
　　钟子离拿出准备好的烧鸡和馒头：“来来来，都有份！”就在分吃的的时候。
　　“咚咚！”敲击铁门的声音响起，钟子离眼神一变，散发出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