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宸雨笑

13、一顿饭

　　整个大厅怪笑连连，几十个汉子看热闹似的地看着月如霜等人。
　　月如霜寒眉一挑，伸手就要去拔那寒霜剑，钟子离一把拦下，示意正厅顶部，原来这正厅其实是一处较大的山洞，顶部其实是露天的，只不过被这群山贼用树枝茅草等结结实实地给铺上了，现在又给拆开了，二十余名喽罗正在顶部，一人身边矗立着一块巨石，看那行为好像随时都准备推下去把正厅中所有人压成肉饼，而门口也早已被重重几层山贼围了起来。
　　钟子离起身道：“三位当家的，可以借一些水吗？”
　　看到白日里和自己难分上下的钟子离，牛奎却突然有了兴致，这个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月如霜别说是小住几日，就算是把他这春秋山寨一把火烧了，他牛奎也不敢说二话，谁叫人家强呢，可是这小子和那几个小孩儿，自己是山贼又不是做善事的和尚，凭什么收留他们？
　　田昊一拍脑门，笑道：“你看我这记性！快快快，去接些咱们山里上好的山泉水给这些贵客！”
　　不一会儿，用敞口坛装着的清澈甘甜的山泉水，被端上了石桌。
　　钟子离把坛中的清水中的小部分，分倒在几个装各种肉的坛子里，用以清洗这些新鲜的生肉，洗好之后，从那个随身带着的小布袋中拿出一把趁手的宽面短匕首，分别把肉表面切开，并把鸡鸭鱼肉放在同一个大坛子里，每放一层肉都跟着少许清水和一把混有盐巴，辣子树皮等其他稀奇古怪的混合调味料以及细葱，老蒜，最上层用青菠盖住。
　　洞中的山贼哪见过这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脸上充满兴奋的钟子离。
　　接下来，钟子离把新鲜牛羊肉上的骨头剔下，放在一大盘中，剩余的肉以迅捷的速度切成小块，放在盘中，接着跟身边的八小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八小听后兴奋地就往外跑，守卫望向牛奎，牛奎摆摆手示意让路。
　　接下来又把牛羊骨放到一个坛子中，倒入泉水，放入细葱，萝卜，并把青菠，豆藿，冬葵等时蔬切好，放在盘中。接着，钟子离把两个火盆倒在一起，火苗顺势高升，依样做了三个大火盆。
　　然后先把先前腌着的鸡鸭鱼坛中注入泉水，用蔬菜盖严实放在一大火盆上。放着牛羊骨的坛子放在第二个火盆上，等这些做完八小也抱着一堆柳枝跑了进来，接着钟子离教八小把刚才切好的牛羊肉块串在柳枝上，直到牛羊骨汤慢慢沸腾起来，一大八小才终于把肉串好，整整三大盘。八小每人手里拿一把柳枝肉串在火盆上烤着，钟子离时不时地往肉串上撒着他珍藏的调味料。
　　借着火盆里的火势，鸡鸭鱼肉坛中不一会就飘出了清香而又诱人的肉味，钟子离顺势倒入一些浊酒。牛羊骨汤则飘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淡香，而烤着的肉串则直接把牛羊肉的鲜香以及火烤调味料混着油脂的味道充满整个正厅。
　　整个正厅内的情况一变再变，一群汉子从最开始的皮笑肉不笑到渐渐的少许人起哄，再到现在的鸦雀无声，几乎只用了多半个时辰。就连月如霜也被钟子离这行云流水的手艺感到不可思议：一个男人竟然……
　　不知是谁率先咽了一下口水，整个正厅忽然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咽口水的声音。
　　肉坛中汤汁已经完全收入肉中，鸡肉金黄诱人，鸭肉香气四溢，鱼肉肥白鲜美，甚至覆在顶部的青菜也散发着油香。烤着的肉串，肉表面不断滴落着内层烤出的油脂，伴随着柳条枝的新鲜香气以及钟子离撒上去的香料的异香，厅中的这些山贼恨不得立刻抢过来大饱口福。熬好的牛羊骨汤，乳白色的汤汁裹着熬出了骨髓的牛羊骨，汤汁上漂浮着几缕青色菜叶，让人食欲大增。
　　钟子离先把烤好的肉串递给月如霜，月如霜拿过来，掀开斗笠上的面纱，咬了一块，肉块外焦里嫩，内部烤得刚刚好的肉还夹杂着牛肉特有的浓郁和鲜香，伴随着外部略焦表层的油汁和香料，惹得月如霜恨不得把余下所有的肉全部嚼在嘴里。
　　月如霜又夹起一块色泽诱人的鸡肉，放到嘴里，刚一入口，就感觉到香味已经传到了舌头上，嚼一口，肉中的汤汁略微喷出，皮嫩肉香，却毫不腻人。再喝一口牛羊骨汤，汤浓而不腻，味道鲜美丰富，口感醇厚，令人回味无穷。
　　月如霜还沉浸三道菜的鲜美多味中，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袖摆，一看原来桃儿等八小正瞪着大眼睛看着她，月如霜温柔一笑：“以后不用等我，你子离哥哥做好了你们就吃就成。”
　　刚说完，八小兴奋地一人拿起一个肉串，开心地吃起来。
　　整个正厅的山贼们看着月如霜一行十人津津有味地吃着，再看看自己手里半生不熟的大块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钟子离拿着一个盘子，里面乘好自己刚刚做好的肉块和烤串送到牛奎面前：“今日和大当家有些冲突，望大当家的海涵，还请大当家的赏脸品尝在下的手艺。”
　　牛奎赶紧咽了自己流到嘴边的口水，笑吟吟地接过钟子离端来的食物，大笑道：“哈哈，钟兄弟说笑了，咱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这山寨你就当家住就行了！”
　　钟子离一拱手：“那就叨扰了！”接着又自言自语道：“这春秋山寨兄弟们的伙食不错，可是做法却有些生猛，再控制着加点火，放些调料本可以更香，奈何山寨有着规矩，唉，可惜了！可惜了！”
　　钟子离一番话声音不大，却结结实实地撞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田昊，田昊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火辣辣的灼烧感，硬着头皮望向牛奎，眼神中流露着求救。
　　牛奎瞥了一眼田昊，笑着站起来操着大嗓门道：“哈哈，钟兄弟这么说就见外了，咱这规矩是给外人定的，月仙子还有钟兄弟哪能算外人呢，咱们寨里的兄弟都是粗人，上山干这一行无非就是想吃点好的喝点好的，还请钟兄弟受累了。”说完一拱手。
　　钟子离看向月如霜，月如霜点点头。钟子离拱手还礼：“大当家的说笑了，还劳烦二当家三当家的帮忙多找些柴火，再差人把厨房中的镬鼎以及盐巴还有时蔬拿到这里来。”
　　“老二，老三还不快去！”牛奎怒道。
　　“是！大哥！”田昊，高云忙应和道，然后带着手下急匆匆跑出去。
　　半个时辰后，正厅中每个肚子都饿的咕咕叫的山贼都心满意足地从还冒着热气的大铜镬中，拿出一大块香气四溢的肉，然后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再来一碗浊酒。
　　一个汉子狠狠的咬了一口肉跟同伴道：“他娘的！赵老三，老子做梦才能梦见的时候，没想到今天实现了！”
　　身边的汉子随和道：“谁说不是呢？老是想着山珍海味，当山贼后虽能吃上肉了，却还不及那米糠好吃，今日里算是过瘾了！哎！王老七，你哭什么？”
　　“呜呜呜！我想起我祖奶奶给我煮的肉了！”王老七一边哭，一边又狠狠地咬了两口手中的肉。
　　……
　　钟子离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些平日里五大三粗的汉子享受着自己的美食，不禁想到当时在狼骑营里，每次战事之后，自己都会指导营里的兄弟做炖好的，然后大喝几碗祭奠死去的兄弟。
　　杨将军，大哥，唉……想着想着，钟子离仰头喝下一碗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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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家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