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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凌笑少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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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君顿了顿继续道:“摘星阁前些日子接了一个生意,是关于凌笑的。”
“哦?”南宫成峰有些意外,随即忽然笑道:“倒也符合那老家伙的性子,老夫虽多年行军,关于江湖之事也略知一二,没想到这江湖中最神秘的组织竟由故人所起。不知何人想要他的命?”
“南萧狼骑十统领钟子离因桃花村一战,以命为价!”逍遥君答道。
“呼!”一阵冷风吹过,大帐内忽然间陷入沉寂,只余火盆里稍微安静下来的火焰,再次“噼啪”作响。
“你随我来!”南宫成峰披上一件狐氅,转身跃出帐外,逍遥君连忙运起“叶落无痕”,紧紧跟上。
南宫成峰双手背于身后,脚尖似于点过轻枝、掠过湖面、翻过峭壁如履平地般。这可能就是轻功的至高境界“神游太虚”了吧。逍遥君以逍遥诀为辅,施展叶落无痕也只能到达“轻苇渡江”,堪堪跟得上南宫成峰。
大概两柱香的功夫,行至乾山峰顶,南宫成峰停了下来。
逍遥君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位被奉为“天下第一”的老者,独立于月下,月辉洒在老人身上泛起银光,眼神睥睨地望着身下的十九州,似与这天地已融为一体。
“你来看。”南宫成峰顺手一指,逍遥君顺着南宫成峰所指之处望去。
“乾山的这一边,便是南萧之境。当年太祖领着我们十二人起兵之处便在这山下十几里处。没想到转眼已过了七十余年。当年十三人,也只余我和黄辛了。”南宫成峰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逍遥君不禁有些同情眼前这个绝世强者:“前辈……”
“老夫已是入土之身,这几十年里早就无欲无求,即便是这打打杀杀,在我眼里无异于孩童游戏。老夫只是不愿太祖心血一朝殁于此时。”说完,转过头看向逍遥君:“所以老夫要趁还能行得动,把这分离的十九州再次合并,也算无愧于太祖。”
合并十九州,在这老人嘴里说出来就好似农家人耕牛犁地般从容。
逍遥君恭敬问道:“不知前辈要小子做什么?”
“老夫确有事托于小友。”
……
翌日,演武场。
军鼓擂动,兵将列伍,南宫成峰披甲立戟坐在上座,军师陆仲达一袭青衫,手持羽扇坐于旁座,熊王许典威风凛凛站在场边。一对母女眼泪涕涕地坐在场中央。
“停!”许典惊雷般的声音响起,鼓声立止,许典顿了顿再次喊道:“带凌笑!”
“这……”“怎么回事?”“少将军?”全军兵将稀稀疏疏地议论起来,喊声落,两名虎背熊腰的侍卫押着一身锦甲,剑眉星目,一脸不忿的少将军跪于演武场内,全军将士齐齐望向场内。
许典看了一眼南宫成峰,南宫成峰点头示意,许典拿出一纸军令:“昭告全军:镇东将军凌笑,纵容手下兵士强抢民女,且战伐期间,多次纵兵扰民,目无军纪,本应斩立决,上将军念其战功卓越,免去死罪,杖二百,剥去将翎,流放西凉,以儆效尤。其部由副将张云长暂领。”
“这有点重了吧。”“剥去将翎!”……全军将士再次议论起来。
“上将军!”凌笑眼里流出泪水,大声喊道。
南宫成峰不为所动:“动手!”
“这……”左右侍卫举起军棍,相互对视,在全军议论声中却如何也下不去手。
南宫成峰见状,怒道:“许典!”
“在!”
“你来!”
“是!”
许典拿起军棍,俯身轻声道:“兄弟,忍忍吧!”
说完扬起军棍开始执行。
一道道血痕浸过铠甲,全军汉子陷入一片沉默中,眼里含着泪咬着牙望着场内几近昏厥的凌笑。
“一百三十五,一百三十六,一百三十七……”
“上将军!人是我抢的!您杀了我!放了少将军吧!”一个红着眼的汉子,越队跑到场内,跪在地上,双手撑地,仰起头重重地扣了下去,再扬起,额头上已是血迹斑斑。
“上将军!那次在葭荫关,是我私杀了俘虏!与少将军无关!”“千阳城是我偷藏了战利品!与少将军无关!”“家中老母病重,是我偷拿了军药!与少将军无关!”“阳城富商是我兄弟私杀,与少将军无关!”……一名名凌笑手下的铁血汉子流着眼泪爬上演武场跪向南宫成峰。
“再打!”南宫成峰依旧不为所动。
“一百九十三,一百九十四,一百九十五……”
“上将军,朱雀营百夫长刘元曾于潼关一战私募粮草二十石,求将军责罚!”“上将军!朱雀营典军尉周雄曾于临江水战之时,不听军令南渡,请将军责罚!”“东军兵杨飞曾强抢耕牛一头,求责罚!”……
不断出列的兵将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演武场,齐声道:“请上将军责罚!请上将军责罚!请上将军责罚!”
许典见此情况,放下手中军棍。
“哼!”一声冷哼,众兵将感觉周身一冷,四肢竟不再协调。
南宫成峰从座位上坐起来,走到场地中央,背着的右手化拳为爪,军棍稳稳地从许典手中落在南宫成峰手中,望着不省人事的凌笑。
凌笑虚弱地叫着:“师……师……父……”
“我们离开亲人来参军,为的是什么?”军棍伴着话语再次落在凌笑身上。
“我们放下锄头,拿起长枪为的是什么?”军棍再次落下。
“我们跋山涉水,转战多地为的是什么?”
“我们风餐露宿,睡不卸甲,刀不离身为的是什么?”
“我们在战场上,不惧生死,奋勇杀敌,又为的是什么?”
“噗。”伴随着南宫成峰的最后一问,最后一棍落在凌笑身上,凌笑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为的是她们!”南宫成峰指向哭泣的母女,继续怒道:“为的是让我们的家人不受敌人的烧杀抢掠!为的是让这脚下的土地还能由我们的耕牛来犁!为的是让我们的儿孙不再受战乱的纷扰!而现在,你们让我看到了什么”南宫成峰扫视着跪在地上的每一个人,“你们让我看到的不是一支为国为民的军队!你们让我看到的是一群恃强凌弱,不守军令的无赖!”
每一个兵将都羞愧地低下头。
“今日之事,我不会追究!但凌笑身为统帅!三番五次不守军规,绝不可轻绕!即刻剥去将翎,发配西凉,贬为弓弩手!许典,你即刻押解凌笑上路!其余人解散!”说完转身离开。
“是!”许典抬起昏死的凌笑向帐外走去。
陆仲达轻抚下颌几缕清须,望着许典的背影,略有所思。
十里外,杨树林,一棵双臂难以围住的百岁老树,枯枝新枝交错纵横,许典轻轻把凌笑放下倚在树干上道:“出来吧!”
逍遥君拿着折扇从后边的树林中走过来抱拳道:“有劳熊王前辈了!”
许典点头示意:“去西凉往来最少十日,为免军中那人起疑,接下来俺要回俺那兽窟看看。”接着从腰间拿出一小银瓶,递给逍遥君:“这是军中最好的金创药,凌兄弟,就拜托给你了,我走了!”
逍遥君伸手接下,在许典即将离开之时,忽然问道:“晚辈有一事不明,身为三禽四兽之首的您,怎会……”
许典停下脚步声音里带着些叹息:“三禽四兽,那都是过去了。老将军高龄九十有二依然披甲上阵,况且老将军曾有大恩于兽窟,别说只是随军退敌,俺老熊就是把命交给老将军也无悔。这乱世……唉……”一声叹息之后,许典渐渐远去。
逍遥君望着曾经叱咤江湖,专劫贪官污吏,行事乖戾嚣张的一代绿林,如今却成为军中一名悍将,也不禁有些感叹造化弄人。
直到许典消失在视野之中,逍遥君望着倚在树干上的凌笑,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唉,又要多管闲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劳烦大家多提意见,谢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