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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黑暗到光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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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黑暗到光明
深夜的黑暗，侵蚀着偌大京城，狂风呼啸，席卷起街边的灯笼，打着旋的碰撞着。
今夜，是要有一场大雨了。
“啊～”一声嘶哑的喊叫，打破将军府上空的寂静。
“二夫人，你快用力，孩子出不来啊！”一个丫鬟看向床上的女人，一脸焦急。
“三个小时了，还没出来，真是急死人了呦！”坐在床边的老妇人，紧紧的攥着她的手，眼眶微红。
锦笙目光涣散的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纱帐，墨发柔顺的铺散开来，鬓角的发丝，被满头的汗水，妖娆的打湿在脸旁，衬的她更加娇弱。
房门突然打开，一个稚嫩的小丫鬟匆忙的跑了进来
“刘妈妈！大夫人来了！”
“大夫人？她不是也在生孩子吗？新月呢？”刘妈妈凝重的看着她。
“新月姐姐去打热水了，刚走！”她看着刘妈妈的表情，心中满是不安。
“锦笙，不能再歇了，你从小身体弱，再拖下去，身体肯定熬不住，咱们加把劲啊！”刘妈妈心疼的擦着她额头上的汗水，轻柔的说。
锦笙听着她的话，决绝的咬紧口中的方巾，仿佛是要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拼命的使着劲。
仿佛过了好久…好久…
“哇～”
一声响亮有力的啼哭声突然从身下传来。
“夫人！是位小公子！”
床尾的丫鬟满脸欢喜，小心翼翼的将小生命抱在怀里。
身旁的丫鬟赶紧上前，有条不紊的将小少爷整理干净。
“哎呦。快抱给我看看！”刘妈妈慈祥的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笑的一脸褶子。
“妈妈，给我看看！”锦笙脱力的抬手，轻轻的摇了摇刘妈妈。
丫鬟笑着把怀里的孩子，凑到她的枕边。
只见他攥紧自己的小拳头，闭着眼睛奶声奶气的哼唧着，皮肤红皱，格外娇嫩。
她轻触着他的小脸，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上挑。心里涨得满满的。
“一转眼…阿瑾也是要当娘亲的人了。”
刘妈妈红着眼眶，看着锦笙梨花带雨的小脸。大姑娘是自己打小看着长大的，只要她幸福，自己便打心眼儿里的高兴。
“嘭！”
房门被外面的力量狠狠地踹开，摔在墙上，扫进一阵冷冽的寒风。打破了这一室温暖。
门外走进四个丫鬟和两个妈妈。
“堂堂将军府的下人，是没人教你们规矩吗！”刘妈妈一脸镇静，轻轻的拂了拂锦笙的手，厉声道！
“得知小少爷的降生，她们就是太开心了，刘妈妈可不要见外。”
闻声，一个女人从门外，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她梳着双刀髻，一侧佩戴着两把镂空兰花金钗，身着宝蓝曳地望仙裙，外披红色软毛织锦披风，好不气派。
“奴婢不敢与大夫人见外，只是大夫人这肚子说鼓就鼓，说憋就憋，老身平生…确是第一次见识。”刘妈妈面无表情的替锦笙掖了掖被子，防止受寒。
“呵哈～”门口的女人肆意的笑出声。
“动手。”她变脸般的收回表情，目光阴冷的看向床上的锦笙。
身旁的两个妈妈，凶狠的上前，抢夺丫鬟的手中的孩子。
“大夫人！人在做天在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将军回来后！你的行径迟早会败露出去！”
刘妈妈凶狠的嘶喊出声，忙起身去夺下两个妈妈手中的孩子。
两房的丫鬟争相撕打，怀中的孩子哭的厉害。
锦笙虚弱的趴在床边，看着一室混乱，布满血丝的双眼，凌厉的盯着陆瑶咬牙道“我当你是好姐妹，你究竟要干什么！”
陆瑶缓慢的走到床边，冰冷的指尖，轻轻的抚摸着锦笙的脸庞。
“你好好安息，我会把他当成我自己的孩子，等到庭哥哥凯旋归来问起你来…”
陆瑶顿了顿，慵懒的看着床上的纱帐，仿佛魔怔般，继续缓缓出声。
“到时候我会跟他说，我们俩姐妹…碰巧一起生产，可是老天太不开眼，妹妹房中的丫鬟，一不小心碰倒了烛台，连同孩子…一个都没能逃出来。”
“哦！还有！你知道…你爹爹是怎么死的吗？”陆瑶满眼笑意的盯着她的脸，不愿放过她一丝表情。
“是日日夜夜睡在你枕边的人干的。”
她轻盈的声音如毒蛇般，阴冷的钻进锦笙的耳朵，后背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冰冷。
攥紧被单的手隐隐颤抖，因过度用力，关节格外苍白。
她奋力掐起陆瑶的脖子，回光返照一般，将身上所剩不多的力气，全放到手上。
身旁的丫头听到这边的动静，连忙奔过来，粗鲁的拉扯开她细白的手臂。
陆瑶贪婪的呼吸着空气，止不住的呛咳。
“放火！”
平静后，她单手抱过丫鬟手中的孩子，决绝的向门外走去。
几个丫鬟紧紧的箍住破口大骂的刘妈妈，紧紧的将她绑在床边，地上凌乱的躺着院内丫鬟的尸体。
门口传来落锁的声音，清脆…冰冷…
屋内的火舌肆意的侵蚀着房中的一切，晃眼的亮光，在锦笙明亮的瞳孔上，疯魔般舞动，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
“老夫人…是我没有照顾好大姑娘。”
泪水，沿着刘妈妈苍老的脸庞，缓缓划过。
屋外的狂风骤雨，伴随着气势磅礴的电闪雷鸣，狠狠地抽打在窗户上，仿佛劈到了人的心里…
锦笙无神的看着头顶的纱帐，陆瑶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来回回荡…
好冷…好冷……
后院，一个娇小的身影，静静地，消失在草丛后的狗洞中…
眼前一片黑暗，身后像是有一股强劲的吸力，将自己不断吸向深渊…坠落…坠落…
“阿瑾！你快好起来吧，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这个老婆子可怎么回京见你爹娘呦～”
耳边的声音，像一道刺眼的阳光，劈进黑暗中，周身忽的一轻。
像溺入湖底的人，被一双有力的手，拉出水面。
锦笙疲惫的睁开眼睛，努力对着眼前的焦距。视线慢慢清晰。
“祖母？”锦笙抬头看到了祖母慈祥的脸上，满是泪痕。
“阿瑾？”祖母被怀里的声音惊了一跳，赶紧松开怀抱，看着一脸疑惑的锦笙，又惊又喜！
“哎呦～阿瑾啊！你感觉怎么样啊？烧了这么多天，郎中说你熬不过今晚，可把我这个老婆子，吓死了呦～”祖母看着她又哭又笑。
“快去把郎中叫来！”祖母向外大声喊去，一脸焦急。
“祖母…我这是怎么了？”她动了动，觉得浑身无力，虚脱了一般。
“你啊！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雪！你非要到院儿里摘梅花，让下人去摘就好，你偏跟我拧！这都发了三天高烧，郎中都说你熬不过今晚，我这都一把年纪了，真是把祖母吓的不行呦～”
祖母泪眼婆娑的看着她病恹恹的模样，又爱又恨！不省心的丫头！
“老夫人！郎中来了！”刘妈麻利的推开门，将身后的郎中引了进来，带进一阵寒风。
刘妈？锦笙看着眼前年轻的刘妈，有些恍惚，自己的脑海中好像也有一个刘妈，只是比她更加苍老。
郎中上前为她试了试脉一脸凝重，轻抬起手，试了试她的额头。
“老妇人。小姐的烧已经全退了，目前暂无大碍，配几副药方，日后调理调理，便好。”说完，便写好药房递给了刘妈，安静的退了出去。
“我的小心肝呦～”祖母疼惜的亲了亲锦笙的额头。
锦笙沉默的窝在祖母的怀里，看着自己的小手，脑筋不停地转动着。
自己前几天确实是去采梅来着，可是…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细细回想，却又一片混乱，雾蒙蒙的。只留给自己满心恐惧。
自己从小身子弱，六岁便被祖母带来江南生养，这里的水土养人，身子倒确是比小时候更好了些。
如今已经九岁了…年底便会回京城了吧。
“好了就好了！我老婆子的心也能放下来了，还有两个月便要启程回京了，回京前一定要带阿锦到城里的灵隐寺去拜拜，求佛祖好好保佑保佑她。”祖母想着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有些感慨。
祖母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只见她白嫩的小脸，一脸乖巧，安静的趴在自己怀里眨巴着自己小葡萄般的眼睛，原本还有些肉乎的小脸，生了一场病，倒是清瘦了起来，越发俊俏。
祖母心中柔软，开口吩咐刘妈上些清粥燕窝，给丫头补补身子。
祖母走后，锦笙赤着小脚，从床上一路小跑到窗底的软榻上，虽说屋内有热烘烘的暖炉，却还是冻的她脚底一激灵。
坐在软榻上，用小手将脚底捂热后，转过身轻轻的推开了窗户，一阵冷冽的冬风，夹杂着细雪，迎面扑到脸上，冻得她又是一激灵。
江南的园林，是出了名的好看，冬天院子里虽然少了些绿色，但是外面白雪皑皑，夹杂着些许红梅，格外有意境。
锦笙从小被祖母照顾的比较周全，对外面充满了好奇心。
下人们忙碌着自己手中的事情，在院子里隔三差五的走过，却是谁都没注意到窗边的小脑袋。
锦笙披着丝绸般的黑发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美景，似乎再冷也不怕，抛去了大梦初醒留下的恐惧感，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