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系列》漓渟

15、郁金香的问候

　　银色铃铛【陈飖飔】

　　与你相遇的那个瞬间，我的世界春暖花开。

　　“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容貌姣好，保养得体的美妇人一手紧紧扣住造价不菲的实木大门，惊慌地四下张望，畏畏缩缩怕谁的目光集中在她们这里。
　　有那么害怕吗？有什么可怕的呢？我站在两节台阶下的石头小路上，看着她身后的二层别墅，呵呵冷笑：“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别！别进去！”美妇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回手甩上大门，发出“哐！”的一声巨响，她像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反映过大，掩饰性地咳了几声，又恢复了细细柔柔地声音：“别了，我丈夫和儿子都很敏感，不喜欢家里进去外人。”
　　“哦—”我故意拖长声音，面无表情地瞪着她，勾起一边的唇角冷冰冰地嘲讽道：“果然是体贴贤惠的好妻子好母亲呢～不过，我居然是外人啊，真是伤心呢，妈妈。”
　　“我不是你妈妈！你别乱叫！”像是碰到了某个开关一般，美妇人柔柔弱弱的样子全然不见，急声呵斥，厌恶地看着这张和自己七八分相像的稚嫩小脸，恨恨出声：“陈君麟就是这么守诺的吗？！当初离婚的时候可是说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这算什么！让你找了来，他查我住址了是吗？！该死的，果然什么洒脱温柔都是装出来的！真是恶心的伪君子！”
　　“你闭嘴！”每字每句都像是细针一样扎进我的心脏，密密麻麻的疼，从脚底向上的寒，这个长着一副柔弱温雅脸孔的女人真的是我心心念念的妈妈吗？她怎么可以摆出这样一副讽刺厌恶的嘴脸肆无忌惮的用那种词汇侮辱爸爸！爸爸是什么样子的人她不知道不清楚吗？！爸爸他可是这世界上最傻最温柔的男人啊。
　　“啊呀，你这孩子真是没家教啊，这是怎么和长辈说话的啊！随随变变打断别人说话，陈君麟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果然，那个男人教不出什么好。”美妇人一脸的厌恶，冷哼哼地讽刺。
　　“我爸爸很好很好，教我的也很多。我没学好或者我有哪里不妥当的话，那一定是因为我没有妈妈。”我狠狠地瞪着这女人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有娘生，没娘养。”
　　“啪！”
　　“嘶！”我捂住左脸，火辣辣地疼痛渐渐清晰起来，被刺激地火热的大脑一瞬间冷静下来了，深深叹口气，果然被家里两个男人宠的太过了，脑子一热就口无遮拦了，这人怎么说也是生母啊。“不过，我说错了吗？你自己刚刚也说了，你不是我妈，让我不要乱叫的。”
　　美妇人被噎地脸通红，“你和你那个哥真是一个死德性，都长着一张不饶人的嘴，真让人恶心。”
　　恶心吗？这就是对自己儿女的评价吗？“真那么讨厌的话，当初为什么要嫁给爸爸？为什么要生下我和我哥？”说吧，说你当初爱我爸，说你很期待我们的出生。这样，被你抛弃的我就不会恨你了。
　　“为什么？呵呵，当然是为了钱啊，难道是为了爱情？别逗了。”美妇人抱起肩膀，闲闲地靠在门上，不屑地哼道：“要不是看你爸家里有钱人还傻，我能嫁给他？！一点情调都没有的木头，连句情话都不会讲，一年到头的纪念日记得哪个？至于你们两个小鬼，还不是你奶那个老不死的说生孩子给钱，你当我会生你们？别开玩笑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天旋地转，所有的景物都模糊一片，眼前唯一清晰的就是这个女人不屑地脸。分不清身体里蔓延的情绪是什么，胸口像压了块石头一样喘不上气，突然好后悔没有听哥哥的话，为什么要偷偷的来找他，为什么要抱着期望，幻想着她会抱一抱自己，对自己笑。可是，面前这个冰冷地无情地满口讥讽话语的女人到底是谁？她就是我妈妈吗？别开玩笑了？是的！别开玩笑了！！
　　“我可没什么姓陈的儿子女儿，以后…”
　　“放心，我也不是来认亲的。”最后看一眼，将这张脸深深印在脑中，压在心底，从此以后绝口不提！“我哥说了，我妈早就去世了，你别担心。哦，对了，你地址你干什么我爸才懒得查懒得管，少自作多情了。顺便说一下…”我扫了一眼这个环境优美的别墅小区，冷笑道：“好好珍惜你做阔太太的时间吧。”不带身后的女人在说什么，快步离开，真的一刻都不想呆下去。
　　你会后悔的！后悔背叛爱你的丈夫，抛弃自己的儿女，做尽龌龊的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吧，你长大了的儿子正摩拳擦掌地要报复你呢，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你不在是有钱人的妻子，不在过着养尊处优的奢侈生活，你是否会后悔呢？是否会怀念那个被你说的一文不值，不懂浪漫，不解风情，不记得任何纪念日，工作起来不要命，有着传统毒舌的父母的前夫呢？
　　不过，无所谓了，我们都不会原谅你，也不接受道歉。
　　你毁了那个温柔男人的一生，他是真的爱过你啊！不再结婚，孤身一人养孩子管公司，将自己忙地像个不停歇的陀螺，他从不喊累，即使周围人都劝他在找一个妻子，他也是平静地摇头说，不会再结婚了，他怕了。
　　那个撞见你婚内出轨的男孩，怎么也无法相信，在自己家客厅和另一个陌生男人果体调情地女人是他清雅温柔的妈妈。这成了他一生的阴影，让他厌恶女人，恐惧婚姻，憎恶背叛，自此走上他人不理解的同性之路。
　　还有！还有！你毁了我心中那个神圣的形象啊！你知道，我渴望你了多少年吗？就算小时候被人说是没妈的孩子我也从来没有哭过，我坚信，你只是暂时的离开我，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于是，我期盼了你这么多年，小心翼翼将你的爱藏在心里，不宣于口，每日每夜的想，努力的将你的形象丰满。或许不漂亮，但一定清丽，手一定温暖干净，有着这世界上最温暖的笑容和声音。在我找到你的时候，你会惊喜地抱住我，对我说，当年的离开只是因为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意外，你也只是找不到回来的路了，但你依然是爱我们的，很爱很爱。这才是我的妈妈呀。
　　为什么你要夺走我的妈妈？为什么你要戳破这个梦。再次让我清楚的认识到，我是被抛弃的，是没妈要的孩子啊！
　　“给。”冷清的带着变声期男生特有的沙哑，眼前出现一只握着包面巾纸腕子上系着藏蓝色丝带的少年的手，干净整齐的指甲，修长苍白的手指，我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才发现呆的地方是离家很近的一个公园，下沉的夕阳，吵吵嚷嚷的人群，真的是过了很久很久了。
　　“擦擦吧，你一直在哭。”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没有刻意的关心，冷冷清清的语调，却在这个瞬间温暖了我冰冷的心脏。
　　我有些呆滞地看着他，墨青色的的半长发，漆黑的眼眸，苍白的肤色，精致的五官，浅橘色的唇，普通的白色半袖校服穿在他身上也是那样的顺眼合适，我近乎失礼地紧盯着他的脸看，他一直这样陪着我吗？是了，如果他没有一直陪着我，怎么会知道我一直哭。
　　这陌生的温暖。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叹了口气，打开手中的纸巾包，抽出来一张纸塞进我的手中，他的指尖与我的手掌擦过，微凉的温度，一如他的外表他的声音。他说了第三句话：“我长得这么吓人吗？怎么比刚才哭的还凶了。”
　　我攥紧手中的纸巾，另一只手摸着脸，果然冰凉潮湿，我忙低下头拿起纸在脸上乱抹，道歉：“不，不是，我没有。对不起，我那个那个。”越说越乱，我懊恼地拽了拽头发：“总之，谢谢你了。那个，我叫陈飖飔，你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回答我，也没有在说话，就坐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的人群和夕阳。直到夜幕降临，公园里的人渐渐都离开，昏黄的路灯亮起。他才站起来，漆黑的双眼看着我，说道：“哭够了就回家吧。一个女孩子晚上在外面不安全。”说完转身离开。
　　“那个，谢谢你一直陪着我。”我跟在他身后小声道谢。他像是没听见一般，双手插进裤子口袋，走出公园，穿过马路，混在人群中不见。
　　我握紧手中剩下一张纸的纸巾包，轻声对他也是对自己说，我一定会再找到你的，下次见面，你一定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多年以后，高中教学楼的主任办公室外的走廊，我拿着手机对面前清俊的男生报出11个数字，缓缓说道：“学长，我叫陈飖飔，你叫什么名字？”
　　“我知道你叫陈飖飔。”男生难得勾起一抹淡笑，“游息宴，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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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双箭头的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