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什》粥白糊糊

1、第 1 章

　　下午四点。
　　饶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工作日的这个点也是热闹不起来的，稀稀拉拉的车流溜达过去又游荡回来，同一拨人好似电视剧群演的乱晃悠。
　　kiLiG在一环的边边角，寒风扫荡周遭的绿植，行走的直立碳基体还没有绿植一个零头多。

　　游什优最近睡眠质量奇差，连轴转了大半天，这会儿恍惚劲又起来了。她向电脑上的时间瞄了瞄，又瞟了一眼零零丁丁的街道，眼神落在街边一辆大G后，思量着的“逃跑计划”戛然而止。
　　一男一女在白色大G车门前拥抱的画面在脑袋里闪过。
　　“没品。”游什优吹胡子瞪眼吐出两个字，拿着钢笔看回文件，墨迹却洇了又洇。
　　“咚咚。”游什优的神思被敲门声敲回天灵盖里，又看了一眼时间——这么一愣神，会议休息时间已经到了，她拎起黑了两块的文件，打开门。
　　“游总，Rz那边对这份合同不满意。”林妲翻开文件夹，指了指圈点的几个地方。
　　“你去攒个饭局，这件事散会后叫负责人来我办公室…把这份文件给我重新打印一份，再拿杯黑咖进来。”游什优颔首，推开会议室的门。
　　“唔，你前一周就推掉了今天五点后的工作哦。”林妲低下头翻看了一下手机，提醒道。
　　游什优顿了顿，没回忆起什么，料想应该也是不重要的事，道，“你先安排着吧。”

　　在瞄到某位职员偷偷回了手机信息后，脸上挂起的颇有点甜蜜、满足的微表情的时候，游什优才从这个有点眼熟的表情里想起自己的上一位相亲对象，继而回想起自己今天五点后的安排。
　　平易近人这种人设对游什优来说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跟下属的距离没必要太近，而相亲这点私事显然也不合适搁进行程表里——她平时记手机上，前两天换了条手机，还没有同步软件。
　　游什优转了转笔，有些苦恼地对着刚搁下手机的男职员走了一会神。
　　男职员面朝显示屏斜坐，刚小心翼翼地挪回手机抬起头来，就发现大Boss正拧着秀眉盯他，僵了僵，不着痕迹地直起腰板，下意识想来一套应试教育模范坐姿三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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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什优把和Rz合作项目的负责人打发了回去，滴了眼药水润润眼，闭上眼睛小憩，但直到二十分钟后的闹钟响起，依旧灵台清明。
　　她敲了敲笔，随意地补了补妆，拿过桌上的车钥匙离开。
　　路过大厦门口时，游什优远远看了一眼绿化带旁的停车处——白色大G已经不在了。
　　游什优面无表情地收回眼神，手指在通讯录上点了点，又有些退缩地微蜷了下。
　　然后一晃神，在转角处跟白色大G撞上了。

　　场面一度尴尬。
　　宾利没有打转向灯且没有及时刹车，大包大揽着民事责任，义无反顾冲向大G——用暴力变形把两辆车嵌在一块儿。
　　但大G并没有敞开怀抱迎接对方，除开几处被宾利撞出来的碎片刮擦周身完好，倒是宾利，拗出一个大坑贴在大G的边缘。
　　舔狗不得house。
　　附近的白领子一般朝九晚五晚六，这点儿人流在不断增加，围观这一起“以卵击石”式肇事的车辆不少，短暂的安静后，后方传来一声响亮的：“我靠AMG牛逼！”
　　大G屁股上有只AMG标，新新亮亮的，估摸是刚出的改装厂，但经过刚刚那一遭，这新大概就还有另一种释义了，改的是现有最好的配置。
　　游什优除了额头磕了一下，倒没什么大碍，她啼笑皆非的看了看自己车凹陷的部位，远处看不见这块堵塞源头的车辆已经接二连三按起喇叭来。
　　她跳下车，敲了敲大G的车窗，边扫视大G车身的刮痕边道：“我还有点事儿不能久留，留个电话？我叫人来拖车？接洽人跟您谈赔偿…”
　　“游什优。”车主的声音从一点点往下掉的车窗上飘出来，从朦朦胧胧到字正腔圆，低沉…好听。
　　“这么…巧？”游什优随意的应了句，转回头，望进洞开的车窗。驾驶位稍微有点儿背光，她视力不太好，无处安放的眼神在一大片黑暗里梭巡，最后落进了一双泛着光的眼里…一汪深潭。游什优心跳了又跳。

　　初中数学学到的，角边角和角角边，是说用两角夹一边或一边多两角判定三角形的全貌，很简单的一个内容。但其内在的推断思想贯穿了数学的始终，由易到难，由简到复杂。
　　人尚且还是现代算法里的无解题，她也做过很多很多错误的尝试——抓住五官曲线中的细枝末节，便落地生根就地开花，蚺织成、克隆成旧的花。
　　科学里不严谨确实会错的很离谱。
　　在很多人身上找到他的影子，再一对焦，这也不像，那也不像。
　　游什优看进这双眼，觉着也还是不太像。
　　“但这个确实是本体。”

　　游什优眯了眯眼，把眼泪眨了回去，“唔，是你。”听见自己轻微的鼻音，又下意识地找了个补，“好久不见。最近昼夜温差挺大，哎，得了点小感冒，有点儿晃神，耽误你了。”
　　…
　　特殊情况，游什优也不能免俗地一步三回头——她短暂回溯了一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已经讲了一大段话，拎出来的漏洞巨大的“感冒”还像是道德绑架云云…她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但我也真的着急走？’游什优呆了两秒，脑袋飞快地转动想怎么引出这一点。
　　“是挺巧。”傅昭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冲副驾驶一偏头，按下解锁键，“载你去医院？”
　　游什优眼神这才往下掉了掉，这人在玩俄罗斯方块。
　　虽然有点恼，但她福至心灵，这就是客套话，彼此处理ex关系的方式是相同的，眼不见为净。
　　“多谢，小感冒而已不用了，你需要找人估价吗？不需要的话你报个数我转支付宝给你？”游什优边传简讯边说。
　　“我看起来很关心你吗？”傅昭沉默了一会，疑惑地扬了扬眉，朝着她扭过后视镜，“你后视镜被撞坏了？”

　　游什优觉得此刻半空中应该有一只巴掌大的，黑体白底的‘？’，脸上表情也切切实实的传达了其巨大的迷惑。
　　不过下一秒对准了自己。
　　“热中子轰击铀-235原子后会放出2到4个中子，中子再去撞击其它铀-235原子，由此形成链式反应。”
　　游什优心里“有后视镜了不起啊？！”、“思想品德学进狗肚子里了吗攻击人长相啊！！录下来传给老齐看看这他妈什么精英学子”、“这人有什么问题和他很熟吗啊？！”一连串地滑溜过去。
　　千头万绪后，一嘴瓢念了核裂变反应公式。

　　……我确实是要炸了但是这是哪里来的文献。

　　两人之间有一块光源暗了下去——游什优绷着脸，手上却不由自主地抠抠搜搜缓解尴尬，她无意识地对home键施了一点压力——召唤出了Si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