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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恐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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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途中我去了小区对面的超市,买了些蔬菜水果,还有几瓶罐装咖啡。想到晚上要挑灯夜读,又买了几只荧光笔、一袋N次贴和两个厚度适中的皮面笔记本,大有以前临考的架势。
结账时,收银员笑吟吟地问我是新搬来的么,我含混地撒了个谎,心想这张还蛮漂亮的脸怎么这么没有存在感。
超市附近有一家卖关东煮的小铺,我一直都很想尝尝地道的关东煮,便禁不住诱惑拐了进去,半个小时后,挺着一个圆鼓鼓的胃走出来。
回家我冲了个澡,把换下的衣服一股脑塞进洗衣机,穿上宽松的睡衣,起开一罐咖啡,在洗衣机的轰鸣声中,打开了那本《关于狙击你要知道的100件事》。
我看得很投入,或许是因为夏目秋江残存的记忆,我对这些常识似曾相识,也很感兴趣,不知不觉就看到了深夜,书的边缘被我贴满了五颜六色的便签。
现在我对狙击有了很全面的一个了解,但都只是书面上的。就好比开车一样,学多少知识都不如上路练习有用。
合上书,我去洗手间把甩干过的衣服晾起来。盥洗台上放着我工作时必须佩带着的波洛的标志牌,我拿起它看了看,忽然觉得一切都挺巧合的。
我一穿越过来就趴在海滩的边缘,宛如盗梦空间里的莱昂纳多,不断冲刷上来的海水一波波击打着我的身体,我浑身湿漉漉地爬起来,过了好长时间才清醒。
我记得我叫夏目秋江,家住米花町6丁目,公寓的位置和门牌号都记得很清楚,可我唯独记不住“我”是干什么的。
拖着大难不死的身体,我像美国恐怖电影里从杀人魔头手中幸存的女主角一样,摇摇晃晃地向前走,遇到一个开货车的好心大叔,把我送回了米花町。
我来到陌生的家中,用了一整个下午才理清思路,并确认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我开始在屋子里找吃的,冰箱里只有几瓶酸奶,床下的箱子里堆满了方便面、薯片,我一边吐槽这个女人的饮食有多不健康,一边吃得津津有味,大汗淋漓。
被三月份冰冷的海水泡了不知多久,任谁也受不了,不过我身体的主人虽然瘦,体质却相当强悍,要是以前的我,早就得被拉到急诊抢救了。
静下心来后,我在床边的写字台上看到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3月9日下午1点整,米花町5丁目39番地,波洛咖啡店”,并用红色记号笔画了三个感叹号。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肯定对夏目秋江很重要,便决定去看看。当我来到波洛门口,看见毛利侦探事务所时,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哪里。
我看见咖啡店的玻璃上,贴着大大的“招聘”两字,下意识地以为夏目秋江是来应聘的。
于是,我成了波洛的女侍应生。
然而,夏目她原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经过了这些天的波折,我意识到她计划去波洛是有别的打算,却被我阴差阳错地误解成了应聘。
但对于在陌生世界没有经济来源的我而言,能有一份工作很重要,所以被榎本小姐相中后,我没有多想就欣然接了她的班。
就在我胡思乱想,越想越有点细思极恐的感觉时,刚刚装好电话卡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尖细的、仿佛指甲刮擦般的音乐声毫无征兆地突兀响起,吓得我浑身一激灵。我跑到客厅,拿起电话,看见了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我有点紧张。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电话,用的还是夏目秋江的旧号码,也就是说,打电话来的人,很可能是找她的。
会是谁呢?父母?男友?还是同样会用狙击#枪的杀手同行?
我打了个冷战,怀着矛盾而不情愿的心理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低低的阴森的笑,女人的笑,令人毛骨悚然。
浑身的汗毛在一瞬间都倒竖起来,渗人的鬼气如蛇般攀上脊背。
此刻是夜半十一点,万籁俱寂,我孤身一人在日本的公寓里,忽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电话里传出女人阴气十足的冷笑。
这种恐怖片的标配场景,怎么不令人胆寒。
“你——”我嘴唇哆嗦着,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你找谁?”
笑声戛然而止,然后是一阵沉默。
就在我以为真的是恶作剧,心情由恐惧转为愤怒时,那女人又开口了,声音嘶哑得有些雌雄莫变,仿佛有谁在掐着她的声带。
“你还记得我吗,婊子?”
她说的是英语,标准的美式英语,有些纽约口音。
我愕然。
是谁?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其中包含着的恶意却满溢出来,令人从心底深处感到惶恐。
说完这句话,那头就传来了忙音。我握着手机,浑身颤栗不止,如堕冰窟。
所以,我又失眠了。
“不要紧吧,夏目小姐?”小兰关切地看着我,柯南坐在儿童座位上,喝着一杯果汁,他正在用手机回复信息,打字速度飞快。
“嘿嘿嘿……”我一脸苦笑,“昨晚看了恐怖电影,害怕得睡不着。”
安室在点餐台后面忙碌,根本就没抬头看我,我顶着两个熊猫眼游走在各餐桌间,脑袋像一锅浆糊。
吃完早饭小兰他们离开了,大约九点半,几乎就没有客人了。这时,一个精英打扮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哟,上午好,美女,可以给我来一杯卡布奇诺吗?”他脾气很好地说,走到屋中央放松地坐了下来,胳膊肘支着桌子,下巴搭在交叉的十指上,暧昧地冲我微笑。
“嗯,好的。”我急忙去做咖啡,从洗手间出来的安室看见那人时,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他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笑容。
我刚把咖啡端给他,送货的胖大叔就捧一个硕大的箱子进来了。
他是个相当魁梧的男人,体重目测至少200斤,但也因此力气奇大,一只胳膊就能抱住一整箱食材。
他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把一天的原材料送过来。
“哎呀,我把香精落在货车里了。”点数了一半时,他抱歉地说,“麻烦你帮我取一下吧。”
他是对着我说的。
“我去吧。”安室自告奋勇,但大叔说门外还有两箱三文鱼、鳗鱼需要力气大的男人帮着尽快搬到冰箱里。
“冰箱里还有三文鱼呀,鳗鱼也够用几天的了,老板是不是记错了?”安室有些不解地问,“而且食材清单上没有标注。”
胖大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老板让我送来的,你可以打电话跟他确认一下。”
“不必了,等会儿我帮你搬吧。”他接过我挑了一半的清单,对我说,“夏目小姐,麻烦你去车里取一下香精。”
“香精在在副驾驶席下面的那只布口袋里。”胖大叔强调似的说。
“好。”我问胖大叔他把车停在哪里,他说在后面的居民停车场门口,我接过他的车钥匙,小跑着穿过两条马路来到停车场。
以前他不都是停在门口的吗?怎么今天停在那么远的位置?难道是交通管制日不让随便停车?
很快,我就找到了他的车,用钥匙打开门,看见了装有香精的盒子的口袋。
它被放在副驾驶位的另一侧,我必须要坐在驾驶位上,然后侧弯腰才够得着。
我只好钻进车里,一屁股坐在驾驶位上,伸长了胳膊把那个袋子勾了过来。
直起身子时,我的胸部碰到了方向盘。车里的空气闷热,一股上了年纪的人特有的油污味若隐若现。
我皱了皱鼻子,刚想抬屁股下车,忽然僵住了。
大叔是个很胖很魁梧的男人,可是驾驶座和方向盘之间的距离,对于我这个很清瘦的女人而言都很挤,他又如何能坐进去?
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起。
是我上错车了吗?不可能啊,钥匙可是从他手中递过来的。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轻轻的,很有节奏的滴答声。
咔、咔、咔……
有点像闹钟走动的声音。
记忆深处某根神经蓦地绷紧,不知为什么,我万分笃定,那不是钟表指针移动的声响,而是——定时炸#弹!
霎时间我头脑一片空白,眼前出现了重影。我哆嗦着,集中全身的力气,想要赶紧离开这辆车,但一个声音忽然在脑中炸开。
“千万不要动!”
那是我的声音。
“不想死就别动!”那声音严厉而焦急地说,不,是吼。
“难道还要坐在这里等死吗?”我终于崩溃了,对着自己喊道。
“赶紧求救!快,找个可信的人求救!马上!”
我已经分不清是我的潜意识在说话,还是真有个智囊在给我出主意,在万分惊恐的情况下我只能听从,掏出手机,拨了我唯一记住的波洛的订餐电话。
电话几乎是在一秒钟内就接通了。快得匪夷所思。
“您好——”安室的声音犹如一缕阳光让我一下子感受到了希望。
他一定行的。他一定能救我的!
“安室先生,救、救救我!求求你快过来,我在停车场,车上有炸弹!我动不了了!”
我声嘶力竭地喊道。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用如此绝望的语气大喊。
然后我哭了起来。嚎啕大哭。
我真的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