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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天命 ...

  •   宁瑄淡淡一笑,柔声道:“今天也实在是饿着你了,也吓着你了。”起身在屋子里东找西找了一圈,翻出一盒细竹丝盒子的精制糕饼来,再一看这屋子,淡淡软红的帘帐,红漆木榻,软竹丝编制的席子,同样的红漆木桌,软纱窗,桌边榻上淡淡灰尘,低头见地面也是一层淡淡尘灰,自己刚才走过的脚印清晰可见。这屋子应该是女子闺房,并且,很久没有人住了。再打开糕饼盒子,果真一股食物发霉的气味出来,里面的糕饼已然半带霉斑,半风化了。宁瑄笑道:“运气不好,没得吃了。”元奕脸面一红,嗔道:“瑄哥哥,我没饿的。”暮然回过味了,自己好久没有这么称呼过宁瑄了。低低的念道:“我以后一定好好练功。”元奕的身体先天不足,无论弓马骑射还是拳脚刀剑都学习得很苦而不乐意。对于今晚自己拖累兄长心里相当过意不去。
      宁瑄倒不以为意,柔声道:“殿下只需好好学习为君之道,以后做个仁善爱民、励精图治的好帝君,便是苍生之福了,也是宁瑄的福。”略顿,道:“今晚局势太过诡异,殿下您先休息一下,我去左右看看。”说完,将元奕的佩剑插入剑鞘,走出房门,急急地周围检查了一遍,迅速回到屋里。见元奕伏在桌上,双眼微闭。宁瑄撕下一角帐子,将木榻上面的灰尘擦去,轻轻抱起元奕放在榻上,慢慢坐下,闭目调息一下。默然解开衣衫,检查一下自己身上的伤痕,撕下衣角将略大略深的几处略微包扎一下,左腿依然阵阵麻烫,鬼翅牤叮过的地方看上去已经是一块乌黑的硬结,拿起匕首,一咬牙,轻轻剜下,鲜血立刻冒出,那股麻烫的感觉立刻好多了。宁瑄自小修习先天玄功,寻常毒物伤不了他,这鬼翅牤应该不是普通常见品种,动作极快而毒性极大。静默中,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极轻的声响,宁瑄立刻挥手灭了蜡烛,迅速站到榻边,静默一会儿,声音渐渐远去,宁瑄轻轻走到窗边,揭开一角纱窗往外看去,只见廊上之前躺着的几具尸体已经不见了。此时安安静静中显出淡淡诡异来,宁瑄放下纱窗,回到榻边坐下。默然调息了几回,感觉精力体力都回复了过来,室内光线慢慢变得明亮起来,这一夜,算是过去了。
      元奕揉揉眼,看见宁瑄静静站立在窗前,纱窗已被拉开,柔和的晨光自窗口洒进来,吸吸鼻子,却呼入一点淡淡的血腥味来,马上坐了起来,轻声唤道:“瑄哥哥。”
      宁瑄转过头来,面上淡淡笑容,轻声道:“殿下醒了。”缓缓走过来,接着道:“昨晚岳柯发送了信号,算起来再过一个时辰神策卫应该就会到这里。”略顿,道:“我们先出去看看。”兄弟俩打开房门,慢慢走出。偌大的卫所,各处房屋倒塌得乱七八糟,而昨夜宁瑄看到的那些侍从的尸体已然一具都没有了,兄弟俩既不愿多想也不愿多做停留,立刻往院门走去,决定先离开再说。院门打开,宁瑄一颗心立刻落到了底,立刻看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然而却本来就应该的必然而然的场面。
      三丈开外,一列黑衣弓箭手强弓利箭对准院门,后面铁骑队列,呈扇形散开,已经把整个院子团团围住,元奕马上一把把宁瑄拉回来,哐啷一下关上院门,立刻把插销插上,一颗心咚咚咚的仿似要跳出胸腔来。“怎么办怎么办瑄哥哥?!”
      门外传来淡淡却略带阴郁的笑声:“殿下,你实在是过于激动了啊。”
      宁瑄将元奕护在身后,慢慢打开门,慢慢走出来。说话那人已经自包围圈外走到他二人面前两丈远处,施施然停下脚步。那人个子略矮,一身银灰窄袖骑装,披一件红里的黑色毛领披肩,长发以一支银色累丝冠束起,眉目含笑,样子漂亮,面容却透着一股阴郁,腰部长剑柄上缠着重重黑纱。宁瑄微微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弓箭手和马上骑士全部黑纱蒙面,只留出眼珠,衣饰行头也全部都是黑色,人也好马匹也好没有任何可供查看来历的标识。唯独那人,笑容阴郁的对着宁瑄元奕,容色鲜亮,衣饰鲜亮。
      那人朗声道:“殿下,瑄公子,昨夜惊扰到二位了,在下这里赔个不是。”真真对着兄弟俩行了一礼。接着道:“虽然不知二位有没有休息好,不过目下已经是早饭时间,还请二位随我前往舍下用餐。”说完拍拍手,立刻自包围圈外过来一辆黑漆漆的马车,停在宁瑄面前,再提手做了一个请势,拉开车门,。宁瑄一直淡定看着那人,看不出深浅,但是随着那人几个动作,一股极其强大的压力自那人身上袭来,明显得元奕的身子一抖,堪堪站立不稳。即使一对一,宁瑄自讨没有胜算,何况昨夜拼杀半夜,身上多少还有伤,还有元奕。宁瑄淡然道:“阁下受何人所使?要接殿下去往何处?”
      那人笑容奕奕,灿然道:“没人指使,就是我凑巧知道昨夜殿下累着了饿着了,一大早过来接殿下到敝处用个早饭而已。”
      宁瑄道:“那你让他们把箭收了,这么多箭对着殿下,你不怕吓着殿下。”
      那人道:“我怕箭一收了,瑄公子背着殿下就跑了,那我不是白来一趟了吗。”
      宁瑄道:“看样子他们这造型已经摆了不少时辰了,万一哪一位脚一麻手一松,失手伤了殿下怎么办?”
      那人笑道:“没事,他们手都稳得很,就算再摆十个时辰也不会手松脚麻的,瑄公子大可放心。”
      宁瑄道:“淳于大人的神策卫马上就要过来了,万一他过来看不到殿下多半会着急上火,还是等着淳于大人一起比较好。”
      那人道:“瑄公子你这就不地道了,殿下有你随伺同行,神都那边想必是放心得很,淳于大人又事务繁忙,怎么也不至于你们头天离开他半夜还巴巴得带人赶过来接。”他眨眨眼,又接着道:“哦,瑄公子你是说昨晚岳奉祭发了烟花信号吧。不过,”他转转眼珠,嘴角略带戏谑,接着道:“神都那么远,就那一束烟花估计是看不到的,嗯,就算有人看到了再一程一程汇报到神都,待到淳于大人收到信息再安排赶过来,再快也得一两个时辰才能到吧。”他顿一下,又到:“何况,昨夜我睡眠不好,半夜起来在官道上骑马溜了一圈,好像不小心撞死了几个人,也没有仔细看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帝王谷的巡视。”
      听着那人怡然自得的话语,宁瑄的心愈来愈沉了下去。
      元奕道:“瑄哥哥,他在吓我们是不是,淳于大人很快就要过来了是不是?”
      宁瑄本来也想跟他东扯西扯的拖一拖,最好拖到神策卫过来,不过看样子,那人说的不是假的。
      几百年来,帝王谷凭借不断加固的禁制保护,重重禁制威力远超普通的卫队力量,非得到许可,根本不可能有人进入禁地范围,再加上谷内除了历代帝君圣君遗骨也没有别的东西,是以从未设置过重军保护。昨日陪同元奕入谷安置上一代帝君遗骨,宁瑄带的亲随卫队规模并不大,加上卫所里面原来隶属于帝王谷奉祭的神使、侍从们,总数有四百多人,为避免惊扰列位安憩于谷中的先帝们,随同进谷的人不过十六人,其余人皆在卫所静候。然而半夜宁瑄冲到卫所时,已经没有一个活口,即算房屋是被地震破坏,然则四百多经过严格训练的、由宁瑄亲自百里挑一选出来的卫队精英,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全部被人抹杀,甚至死状那般平静诡异,现场竟连任何反抗厮杀过的迹象都没有,饶是宁瑄一向淡定沉稳,心里也不得不惊惧交加。
      宁瑄又道:“阁下既然请殿下过府,好歹总得报一下名号吧,不然怎么称呼?”
      那人笑道:“这个好说,殿下和瑄公子都是高高在上的贵客,我不过一无名小卒耳,怎么称呼都由得二位。……..请,二位请上车…..”
      元奕看看宁瑄,宁瑄淡定点点头,看来今天是只能乖乖就范了。宁瑄扶起元奕胳膊,径直走过去,两步上了车,兄弟俩挨着一边坐下。一上车,鼻子里即刻进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血腥味自左边坐着那人身上发出来,虽然怎么看那人身上都没有血腥或者伤口。那是一个虽然没有蒙面却跟蒙面了差不多的人。一个在马车里还带着斗笠的男人,右手拿着一把弯刀,左手放在膝上,低着头,整张脸都没在斗笠的大笠沿儿下。笑容阴郁的男人跟着上了车,关上车门,马车立刻起行。
      笑容阴郁的男人立刻开口:“瑄公子,麻烦你现在把自己的经脉封住。”

  • 作者有话要说:  那人个子略矮,一身银灰窄袖骑装,披一件红里的黑色毛领披肩,长发以一支银色累丝冠束起,眉目含笑,样子漂亮,面容却透着一股阴郁,腰部长剑柄上缠着重重黑纱。宁瑄微微觉得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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