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衿阁》江津酒

20、壹二十：花灯

　　“附月，你看外面好热闹啊，你看还有小孩儿拿着小莲花灯到处跑，没想到这儿也有花灯，哎呀，你还在画什么画啊，陪我去看看，好不好嘛，’’

　　阿青拉着附月正准备落笔的手摇晃，刚准备下笔的红梅细蕊被附月毛笔上的墨汁染花，

　　“哎呀，你去找如烟嘛，我这好不容易找到这上好褚墨，” 附月一脸无奈的抱怨，“这还是如烟托楚南找人从焱城带的，一年就出这么九十九块，我可不想糟蹋了这么好的物什。”

　　“又不差这一天，如烟一早就出门了，楚南前日来信说要一起过除夕，她今天早上选簪子都挑了半个时辰，唉，要是弗泠在就好了，如烟不是说她过些时日就会和我们会合吗，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还没来，是不是又跑哪儿玩儿去了，唉，也就只有找小莲了，”

　　“欸，你可别，小莲今儿闹肚子，现在正在房里休息呢，如烟说了，就是这几日弗泠就要来俞州了，你别急嘛，现在正在房里休息呢，诶，那，那是齐公子？”

　　阿青顺着附月视线望去，齐备身披藏青色披风，细细的暗绒在肩上一圈，里衣挺阔的交领贴合齐备宽阔的胸膛，衬得齐备更孔武有力，

　　阿青细细打量齐备，星目剑眉，棱角锋利，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齐备走过来，察觉到阿青的眼神，不自然的咳了咳，

　　“传闻俞州花灯江南第一，想去看看，正好出门透透风，”

　　附月赶紧接起话茬，“那不介意多一个人同行吧，阿青最爱看花灯了，我们又没时间陪她去，就拜托齐公子了啊，”

　　话毕把阿青往齐备方向一推，阿青重心不稳脚下一软，索性齐备眼疾手快，一手捞起阿青柔腰，气氛一时有些暧昧，附月自觉收拾画具回房，阿青先是愣了愣马上触电般的从齐备臂弯弹起，

　　“阿青姑娘，不知齐备可有这个荣幸与阿青姑娘同行”

　　阿青用大袖挡住自己泛红的脸，边走边回
　　“知道了，烦不烦，起码等我去换个衣服啊！”

　　赏花灯的小街设在俞州城边廊河旁，沿河街道一片透亮，河内莲花祈福灯星星点点，似银河倾斜其间，

　　男女老少酒足饭饱出来溜达，孩童拉伙伴提着灯笼沿街小跑，卖灯笼的小贩和猜灯谜的客人和各自的朋友谈笑风生，原本月朗星密的夜色被地上灯火照的更加通明，河内莲花祈福灯星星点点，似银河倾斜其间。

　　一小贩拉着齐备，手指指指阿青，

　　“这位公子要不要看看咱们的双鱼灯啊，跟夫人一起点会感情和睦，多子多孙哟”

　　齐备瞄了一眼小贩手里的鱼灯，竹丝编制，外糊粗黄红绢布，鱼眼睛圆圆描出，两只小鱼交织一起，看起来像是在嬉戏，精致算不上，但小鱼造型胖乎乎却十分讨喜。

　　阿青尴尬摆手，“不是啊，大叔，我跟他没有成亲，”

　　小贩摸摸胡子，“不碍事，相爱的人点我们的双鱼灯也会恩爱如初一直甜甜蜜蜜哟”

　　齐备抢在阿青辩解前付钱，随手拿起一盏就像前走，

　　阿青觉得莫名其妙
　　“欸，你走那么快干嘛，拿这盏灯又是做什么，”

　　“老板做生意不容易，这个小灯又挺好看的，”

　　“这一条街的人都不容易，怎么，你要都包下来啊，”阿青没好气的撇了齐备一眼，

　　齐备咧嘴笑笑，“最不容易的应该是卖糖圆儿的小贩了吧，咱们要去照顾一下他们的生意吗？”

　　阿青下意识摸摸肚子，是有些饿了，

　　“哼，去就去，”

　　糖圆儿小贩油布支起的小摊只剩一个位置，刚好够两个人坐下，齐备个头大，收收衣服勉强能坐，

　　“这俞州的糖圆儿怎么跟我们松城的不一样啊？”阿青盯着眼前金红糖圆儿叹气

　　“哦？哪儿不一样，”

　　“都说南国姑娘秀气，没想到点心也这么秀气，糖圆儿个头这么小，还没有我们松城的一半大，再说糖圆儿要加酸梅干儿才能解腻，这上面又是桂花又是蜜枣的肯定腻死了，”

　　齐备把自己碗里的糖圆儿一颗颗舀进阿青碗里，

　　“两碗不就一样多了吗？试试吧，看起来不好吃不一定吃起来不好吃啊。”

　　阿青狐疑的咬开，外皮儿出奇的薄，先是糯米包好炸出的酥香，内里竟是青梅做馅儿，混着碗头起锅浇上的桂花蜂蜜酸甜酥香一并在口中炸开，

　　“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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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来往的人流已经十分稀疏了，阿青不住呵手，

　　“没想到河风这么大，”

　　齐备赶忙解开自己的披风披到阿青身上，少女身形相对齐备太过娇小，披风拖地一尺有余，齐备给阿青整理披风的样子像是士兵初绣花，手忙脚乱，阿青看到齐备这般动作笑得花枝乱颤，心头又像是灌进糖水一般暖，

　　齐备此刻望着阿青的笑脸，月光与河水一起映亮阿青洁亮的眼，

　　阿青突然开口，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花灯吗？我生下来娘亲就难产走了，父亲三岁那年和一个女人一起离开家再也没回来过，

　　从小就是祖母祖母带大，小时候家境很差，祖母祖父一直靠种田和做花灯维持生计，做一年的花灯就在这年初卖光补贴家用，

　　后来祖母生病离世，过一年祖父也走了，那年我十二，在京徽一个人，下葬祖父那天，就想跟祖父一起走了，正好碰到弗泠路过，然后结识如烟，附月，后来每个年节，我都会去有花灯的地方看看，碰到很像祖父祖母的老人就会停下来聊聊天，就像他们二老还在一样，”

　　齐备张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听过阿青的故事齐备心里分外难受，看起来这般明媚的姑娘原来受过那么多的苦难，齐备暗暗发誓，一定要用尽全力守护好阿青。

　　“要一起放莲花灯吗”阿青俏皮眨眨眼，“莲花灯芯里写愿望据说会实现的”

　　齐备点点头，
　　跟在阿青左侧，悄悄护着，用手开道，怕她被河边草叶割伤。

　　年年赏花灯都是自己一个人，今年起会不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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