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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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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子整整两个小时,程泽睡了能有一半时间。
看到最后陆彻也不知道自己看了什么,就记得程泽睫毛很长,皮肤很好,鼻子又挺又高,嘴唇湿润,呼吸灼热。
人陆陆续续散场,保洁阿姨进来打扫卫生。
程泽始终睡得很安稳,陆彻右肩整个都是麻的,但他舍不得动。
喜欢是想拥抱想牵手想亲吻,郑然的话在耳朵里一瞬闪过。
陆彻盯着程泽搭在膝盖上的手再移到他闭紧的两片唇,心跳骤然加快,砰砰砰一下撞击着胸膛。
陆彻咽了口唾沫,抬手轻轻牵住程泽的手,从指缝缓缓滑下,十指紧扣。
微热温度瞬间包裹着他的手,程泽掌心有层浅浅的茧,粗粝温暖。
和以往所有感觉都不一样,陆彻牵过女生的手,但从来没这种感觉。
程泽是和她们不一样的。
悸动紧张心跳得很快。
程泽手指微微蜷缩了下,陆彻瞬间偏头飞快松开。
陆彻看着上面还留有余温的掌心,思绪渐渐明朗。
程泽只是手指动了下,没有要醒的迹象。
陆彻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程泽两片唇上,喉咙咕咚滚一下,身子微倾低头慢慢靠近。
陆彻飞快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下。
很软很热,这是当下第一感觉。
陆彻捂住胸口,浑身犹如电流丝丝窜过,又麻又烫。
完了。
后排灯啪一下打开,白炽灯明晃晃打下来,阿姨看见他两吓一跳,拍拍胸脯后怕道:“小伙子,电影结束散场啦!可别睡了。”
程泽呢喃一声睁开眼。
“散场了?”
陆彻心不在焉啊一声。
程泽理下衣服起身,走出去两步回头发现陆彻还坐着不动。
“怎么了?”
“肩膀有点麻,我缓缓。”陆彻捏着肩膀,双目放空。
“这里?”程泽走回来,抬手在他肩膀轻轻揉捏。
陆彻浑身一僵,语言功能直接下线。
“嗯?”程泽听不到回答,低头看他。
陆彻回过神来慌忙嗯啊两声。
“再重一点?”程泽指腹隔着衣服摩擦灼热传来。
“嗯。”
他坐着程泽站着,靠得很近,陆彻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下场电影马上开始,阿姨打扫完卫生见他们还没走再次催促。
“好了,走吧。”陆彻耸肩躲开程泽的手站起身,目光直接越过他,落在他身后。
程泽手在半空停顿一下,收起。
从电影院出来大雨已经收停,地板还是湿的,叶子打落一地。
陆彻和程泽沿街并排往前走。
前面是十字路口,车流漫长人山人海,红灯闪烁。
程泽停下,陆彻还在往前走,脚踩在斑马线时程泽一把拉住他,皱眉:“看路。”
陆彻回过神,瞥一眼方向灯再看一眼程泽,慌乱哦一声。
程泽眼神沉下去,直接问:“怎么了?”
陆彻立刻摊手,伸个懒腰,哈哈两声:“困了。”
“打个车回去。”程泽一眼看明白他在说谎。
陆彻嗯一声,问:“你去哪?“
“一会有个兼职,现在过去。”
陆彻立刻抬眼瞪他:“烧成这样还去?”
“嗯,给的钱多。”
陆彻一口气噎住,心想,我给你钱,你人归我。
但他没说,他知道程泽这么拼命是为什么,陆彻看着他心里忽然酸酸的,不是滋味。
“我跟你一块去。”
程泽没来得及说话,就让他拉上出租车。
酒吧是新开的酒吧,在西郊附近,离李帆那很近,他们先去江湖拿家伙。
到江湖时李帆刚睡醒,揉着鸡窝头衣衫不整及着拖鞋从楼上晃悠下来。
“什么情况?你两?”
程泽进屋拿东西,陆彻看着李帆说:“一会演出。”
“他演出你跟着干嘛?”李帆行至冰箱,拿了罐啤酒拧开喝一口。
陆彻莫名心虚:“我做观众不行?”
李帆朝他暧昧笑一下:“行。”
程泽背着吉他从房间出来,李帆坐在吧台上看着他两要笑不笑。
程泽面无表情看他一眼。
“晚上几点结束,东郊那边有个part,晚上十一点,钱给得挺大方,去么?”李帆知道程泽缺钱,平时有活都会叫上他。
“去。”程泽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答应下来。
“程泽,你没烧傻吧?发烧呢去什么去啊?不要命了?”陆彻连名带姓叫他。
程泽看他一眼,平静说:“不碍事,一会就能退。”
“咱能不去么?”陆彻又无奈又生气,气这人总不把自己身体当身体,态度也软下来。
吧台处李帆叼着啤酒看好戏。
“真没这么严重。”程泽语气安抚,看一眼时间,背上吉他抬脚往外走:“走了。”
陆彻一脸憋气跟上他。
身后李帆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两人,勾着唇吊儿郎当吹了声口哨。
坐上出租车,车内气氛沉默,陆彻暂时不太想理他,偏头看着窗外。
程泽看着他倔强的后脑勺,摇头轻轻笑一下,到底还是心软了,往他那边坐近点,语气放低:“彻哥,我真没事。”
陆彻拉着脸,回头斜视他一眼,懒得跟他费力瞎扯:“一会结束去药店买支体温计,还是39度你就答应我不去。”
程泽沉默半晌,自嘲笑道:“彻哥,我需要这份工作。”
陆彻顿时一阵五味杂陈,张了张唇话卡在喉头,什么也说不出。
对程泽来说这几乎就是示弱了,他说这话时情绪始终平静,不带一丝起伏。但陆彻还是从他眼里扑捉到一闪而过的自嘲和无奈。
陆彻觉得自己再说不出什么了,去就去吧,他陪着不就行。
酒吧开业人山人海,程泽去后台,陆彻好不容易找到个离舞台近的绝佳观看位置。
还好程泽节目排得挺靠前,等了三个就到了。
站上舞台的程泽气质瞬间沉静下来,他选的是首慢歌,坐着唱,不费力气。
声音因为发烧带上一种粗粝感,低低沉沉,有种历尽沧桑的厚重感。
和平时很不一样。
即使生着病程泽依然完成得很好,一首唱完底下观众异口同声大喊“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瞎叫什么你就瞎叫!
陆彻忿忿咒骂一句拨开人群往后台跑去。
一进门就见酒吧老板拉着程泽苦口婆心劝:“你就再唱一首吧,两倍价格怎么样?酒吧开业总要让客人尽兴嘛,咱们长久合作,以后有什么我还找你行吧?”
程泽捂嘴偏头咳嗽一声。
老板拉着程泽坐下,抬头喊:“谁呢,赶紧倒杯水给小程,麻利点!”
见程泽要说话陆彻两三步走过去,动作自然挡开他站到程泽身边:“走了,车在外面等了。”
老板看他一眼:“你是小程朋友吧,小程已经答应我再上台唱一首了,现在可不能走。”
陆彻竖眉瞪他,直接开炮:“唱什么唱?谁答应你了?没看见他不舒服么?你们这还能强买强卖了?”
老板让陆彻怼得一脸憋屈,向程泽投去示弱目光。
“我唱,”程泽站起身,拍一下陆彻肩膀表示自己没事。
陆彻直接上手摸他额头,比下午还烫,大概点滴调完又反复了,陆彻又去摸他手,整个冰冷。
下午吊完点药水有一点气色的脸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你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脸色么?要我拿镜子给你照照么?”陆彻看着他,语气异常平静。
老板眼见两人吵起来,生怕程泽反悔,丢下一句匆匆撤离战场:“前面还有两个节目,程泽压轴上场,还有几分钟你准备准备哈。”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一时间诺大的化妆间只剩他们。
程泽抿唇沉默不语。
陆彻看他这样,脑子一冲,脾气一股脑冲上来,伤人的话就冲出来了:“你非得要唱是吧?我给你钱你给我唱行不行?啊?”
“陆彻,你凭什么管我?”程泽眼神一沉,喉咙滚了滚,声音压抑又沙哑叫他,最后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陆彻一愣。
“走吧。”程泽垂眼兀自苦笑一声,转身要去拿吉他。
陆彻盯着他,语气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程泽手顿了下,隔着几步转回身,语气自我嘲讽:“陆彻,我早说过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为了钱我可以给人端茶倒水洗碗拖地甚至丢掉尊严,但惟独,唯独你不行。”
陆彻知道自己伤到人了,面子拉不下来又因为他再次搬出来的去他吗“他们不一样”的理论给气到。
“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你非得这么想我也没办法,”陆彻突然觉得挺没劲的,确实,他凭什么管人家,又不是谁的谁:“你说的对,我确实没资格管你,你想唱就唱吧。”
陆彻说完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手把在门把时又转回来,将刚才趁间隙出去买的药掏出来搁桌子上,一言不发离开。
门从外面砰一声关上,回音在空旷房间里沉声回荡,程泽捏着陆彻留下来的两盒药,睫毛颤了颤。
追出去时已经不见人影,街上人来人往,车流不息。
程泽垂眼踢飞脚下一颗石子,原地站了会才转身往回走。
程泽最后没唱成,他人从上台的楼梯整个垂直倒下,落时发出一声沉闷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