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早死的未婚妻》千银黛

76、尘封已久的记忆

　　而越慌，与之相反的，蹬车的动作就越快。

　　就像处于两具截然不同的身体上的不同部位一样，彻底进入一个死循环。

　　“怎么可能停不下来呢？”乔绯不可思议地问。

　　“我……”姜沉脸色微白，额头逐渐冒起细细密密的汗珠。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怪样感，更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去向她解释。

　　心头逐渐弥漫起一股无力感。

　　此时的姜沉脆弱得宛如一个惊慌失措的孩童。

　　“你按前刹，按刹车就停下来了！”速度太快，乔绯努力攥紧他的衣角不让自己跌下去，急声道。

　　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本来还勉强算好好的，虽然骑得慢，可至少没出问题。

　　结果，哪料想，就在一息之间，事情骤然就变了。

　　之后的一切更是跟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似的完全不受控制了。

　　乔绯觉得今天应该看看黄历再出门。

　　“刹车......刹车在哪？”姜沉结结巴巴道。

　　那一刹那乔绯是懵逼的，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没听错吧？”到底是她有毛病还是他有大病？“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我没开玩笑……我找不到，绯绯，刹车，刹车在哪。”

　　姜沉不似作伪的茫然慌张声传来，乔绯蓦地深吸了口气，她强迫自己冷静，声调却忍不住沉了一个度。

　　“前面，车把手!”

　　“看到最前面第一根白色的横杆了吗？就在你手指的前面，那里就是刹车的地方，用手按下去就行。”

　　然而，不论她怎么说，姜沉就像失智了一样怎么都学不会刹车。

　　***
　　“我……我按不下去。”
　　“按、按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停？”
　　“我……我还是停不下来。”
　　***

　　他问她她去问谁？！最后乔绯耐心告罄:“你到底找到了还是没找到？！”

　　“应该……找到了。”

　　“什么叫应该，找到了就是找到了，没找到就是没找到，你找到了你还刹不了车？”

　　乔绯到现在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失忆都没这么厉害吧，连基本的常识都不会了？

　　“你之前在林荫大道的时候不是刹过车了吗？”

　　随便伸手指都能碰到的东西，怎么到了他这里就那么难呢？

　　“我”——突地，乔绯面色一变，猛地截断他的话:“快往右！”

　　“往右，往右……”姜沉失魂似地下意识重复着乔绯的话。

　　嘴里喃喃着边手忙脚乱地赶紧扭转方向，险险地擦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过去。

　　然而越急便越容易出错。

　　短暂的正确路线后，自行车又开始了不顾一切往左驶去的错误之路。

　　惊呼声中，自行车歪歪扭扭的，却是一直飞快地朝柳叶湖冲去。

　　坐在自行车上的两人离碧绿的湖水越来越近。

　　微一抬头，陡然撞进那抹纯粹幽沉的碧色中，乔绯瞳孔深处一缩，本能地垂头避开。

　　胸口蓦地涌上一股无法言说的焦躁，加上姜沉屡次的不靠谱，一时间她脾气有些不受控制。

　　“你是猪吗？我让你往右你往左干什么？刹车刹车不会，左右左右不分，你是不是智障？”

　　“对不起……”姜沉条件反射地立刻道歉，语气既羞愧又暗藏着几许委屈。

　　在乔绯看不到的视野中，直视前方的俊脸上额际早已布满一片细细密密的汗珠。

　　大滴大滴的汗珠不断形成又不断滑落，胸前的衬衫很快湿了一大块，两侧的太阳穴鼓胀得一突一突的，模样很是痛苦而狼狈。

　　空洞中夹杂着几分无措与惶然的眼神更令他的神情脆弱无比。

　　姜沉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不要慌。

　　可余光却总是忍不住朝那汪湖水瞥去，距离越近，他就越是冷静不下来。

　　这么几息间，自行车的速度不仅完全没减下来，反而加快了几分。

　　乔绯脑门上的青筋都要被他气出来了，再这么下去，他们两个都要玩完！

　　这个念头一出，乔绯忍不住愣住了。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而已，她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意识到自己心情特别浮躁的乔绯一怔，顿时如沁了凉水，冷静下来。

　　越是关键时刻越要冷静从容。

　　事到如今，乔绯终于发现姜沉的不对劲了。

　　刚才情绪波动太大让她无暇细想，此时才明白过来姜沉身上的怪异之处。

　　想明白之后乔绯不再指望他，同时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幸好只是自行车，摔下去也没事。

　　她迅速地瞥了眼周围的环境，看到前方一处草丛茂盛的地方时手指动了动。

　　然还没等她身子前倾，彻底松开环着他的腰身前，姜沉却意料之外的敏感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乔绯没想到这个时候的他还能分出心神放到她身上，瞥见近在咫尺的碧湖，她的脸色微白。

　　说出的话又快又急:“我不会水，等一下我会找个地方从后座上跳下来，你也找个机会把车扔了吧。”

　　姜沉吓了一大跳，他声音立马高了起来：“你别动！”

　　“别动！停下！不准动！”

　　像是被突然刺激到了一样，姜沉接连不断地喝出口，一声比一声紧绷，情绪尤为激烈。

　　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一双眸子渐渐地红了起来。

　　因着车主人情绪的不稳定，车身也跟着剧烈晃动起来，关键他速度也没慢下来，眼看着像是随时会翻车一样。

　　这次换乔绯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姜沉情绪会这么激动。

　　可是她内心又很焦急：“你要是能停车我就不跳了。”

　　“别跳，你别跳。”这样的情境下，姜沉只知道嚷嚷着让乔绯别动。

　　乔绯一动，车身晃得更剧烈了。

　　“那你快点停下，再不刹车我跳了。”乔绯僵直着声线道。

　　乔绯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能乱动，一动之下就可能打破平衡，所以她尽量控制着身体僵着身子。

　　但姜沉依然没能掌握好刹车，眼看着离湖水越来越近，乔绯感觉自己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脑中嗡地一声绷住的那根弦就那么断了。

　　她二话不说便倾身往下跳。

　　可姜沉就像是早已提前摸透熟悉了她所有的意图动作，眼疾手快地抓住乔绯的手：“别动！”

　　他压抑着嗓音，低吼着音调力持镇定再次强调道：“别动。”

　　乔绯有一秒的愣住，下一秒她不可思议地瞪着他的背，使劲挣扎着，用更大的力气吼回去：“别抓我！”

　　然而随着她的挣扎和姜沉的纠缠，车身立刻心惊肉跳地歪曲晃动起来。

　　乔绯瞬间尖叫出声：“车，车！快放开我！”

　　草地湿润易滑倒，可该死的，到该翻车的时候自行车却不合时宜地没翻。

　　“你先答应我，别跳。”姜沉死死地抓着乔绯的手。

　　这一刻的他完全没有了先前笨拙丢魂的模样，一双桃花眼戾气乍泄，执拗而血红。

　　乔绯快被他气死了，她气急败坏道：“你是不是疯了？快到湖边了到湖边了你知道吗！放开我！”

　　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惧瞬间攥住她的心房。

　　但姜沉就像是魔怔了般，死死地抓住乔绯的手，眼里只剩下她想要往下跳的举动，其他什么都看不到了一样。

　　“不能跳，一定不能跳！”他咬牙重复着。

　　姜沉的倔强又该死的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乔绯别提多后悔了。

　　她应该一早就跳下来的，为什么要浪费那么久的时间？

　　“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我放开！！”

　　“不放！我永远都不会放的！！”沉重而决绝的嘶吼声仿佛从他的喉间，穿过历经星霜的破碎时光缥缈而来。

　　脑海中一个又一个片段争相闪过。

　　“怎么办……该怎么办。”

　　碎片里的人不停地喃喃着，他死死地盯着底下的碧湖，脸上的神情既有陷入无计可施的绝望又带着不甘心的拼命挣扎。

　　前面似乎有人说了一句话，浓腥的血珠滚落到他瞪得极大的瞳孔中，他却一字一字用尚且稚嫩但破釜沉舟般决不妥协的嗓音道。

　　“不放，我永远都不会放的！”

　　眼前的画面似乎和闪过的片段结合在了一起。

　　姜沉的目光猛然转向碧湖，犹如翡翠玉石般的青绿色泽，水波平静无澜。

　　而就这样平淡无奇的水面却在顷刻间变成了一把钥匙轰然炸开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瞬间将他带入记忆的旋涡，无法自拔。

　　一张□□狰狞的脸呈无数倍放大在他脑海中放映出现，姜沉有一刹那的空白。

　　记忆的大闸一旦被打开，紧接着陈年旧月的回忆便如洪水般奔涌而来。

　　“呜呜呜姜沉哥哥，我怕，年糕怕怕呜呜呜。”小女孩恐惧害怕的颤抖哭声传来。

　　“别怕小年糕，沉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沉哥哥……我要回家呜呜呜小年糕要回家。”

　　回忆与现实交织，让姜沉分不清今夕是何夕，薄唇彻底失去血色，眼神失焦。

　　他喃喃地低声念道：“小年糕。”

　　当年那场变故带来的不止是阴影，多少晚午夜梦回时他几乎是次次从噩梦中醒来，就怕看到血淋淋的她。

　　然而这些回忆对于姜沉来说仿佛过了一辈子，对于乔绯来说却是连两三秒都不到。

　　姜沉的低喃她也根本没听到，此时此刻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险境上。

　　她说的他听不懂，挣脱又挣脱不开，乔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单手拐着方向盘往湖里冲，一时间她挣扎得更激烈了。

　　两人拉拽中，车子终于承受不住一头往湖里栽去。

　　“停啊！！”乔绯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句短促的尖叫就彻底失了声，瞳孔剧烈一缩。

　　而后无限放大，她几乎是狠狠地瞪大双眼惨白着俏脸绝望地看着自己往湖里掉去。

　　谁也不知道，在娱乐圈里囊括那么多奖项的影后居然对水有种天然的畏惧和窒息感。
　　严格意义来说，是湖水。

　　她可以站在远方欣赏它的美丽，可以闲适自在地看别人游泳，但是她从来不会去近距离接触。

　　她总觉得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静静地潜伏着，幽幽地凝视着她，只等她一靠近便将她一口拖下去。

　　仅稍稍想那么一想，乔绯心里就有一种心惊肉跳、濒临窒息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自穿书后，乔绯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害怕恐惧的表情。

　　眼前的水在她眼里仿佛成了慢动作，一步步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至彻底将她吞噬。

　　乔绯瞪大双眼，心里的紧张与恐慌霎时间达到了顶峰。

　　心跳到了嗓子眼，知道挣脱不开，最后一秒之际，她猛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绝望犹如附骨之疽铺天盖地地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