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不弱》君沧海

7、奴大欺主

　　光哥脸色一红，眼神闪躲，羞愧道：“姐姐……我……这两日哥哥们总在背后议论我，嘲笑我，遂夫子授业时，我……我并未认真听。”

　　刘娇娘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无事！一会儿姐姐带你重新温习这两日的课业，可好？”

　　光哥眼睛一亮，紧紧拉住她的手：“当真？”

　　“姐姐何时骗过你！”

　　光哥咧嘴笑了，清脆道：“姐姐从未骗过光哥。”

　　刘娇娘牵着他的手看向王氏：“娘，我带光哥去爹爹的书房，待晚膳时在陪您一同用膳。”

　　王氏含笑点头：“去吧！光哥要听姐姐的话，不许闹姐姐，知道吗？”

　　“娘亲放心，光哥最听姐姐的话。”

　　姐弟二人手牵着手离开，待身影消失，王氏脸上的笑容一敛，冷冷道：“去把光哥的奶娘叫来！”

　　齐妈妈点头应诺，七少爷的奶娘是该敲打敲打，二房遭了难，虽风雨飘摇却也容不得一个奶娘在哥儿面前胡咧咧，害的哥儿畏畏缩缩。

　　郭妈妈抖着身子，脸色苍白的走进来，瞥了眼靠在床边脸色微冷的太太，膝盖一软，扑通跪下，颤声道：“太太，奴婢错了，求您宽宥奴婢。”

　　王氏手中端着参茶，气愤之下竟将参茶砸到她身上，尖声道：“我还未问你，你便道我错了，你做错什么了？”

　　郭妈妈被砸个正中，衣裳、头发全是汤汁，见太太怒不可遏，心慌之下手脚并用的爬到太太身边，瑟瑟道：“太太，奴婢错了，奴婢不该鬼迷心窍，听了不该听的话，又……又将其说与七少爷听。”

　　闻言，王氏气火攻心，怒道：“我们老爷虽然不在了，也可容不得你一个奶娘在少爷面前说三道四。”即便各房少爷背地里议论光哥，但以光哥的性子挺多与其争辩一番，可他什么也未作，反而逃学回来质问她，由此可见，定是奶娘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太太，奴婢错了，都是奴婢的错，求您看在七少爷的面上，饶了奴婢这一回。”

　　王氏勾起嘴角，轻蔑道：“你还知道啊……”声音一顿，随即咬牙切齿：“既知你是光哥的奶娘，就该一心一意照顾他，谁给你的狗胆，竟敢在少爷面前妄言主子的事……”

　　“太太，奴婢错了……”

　　“错了？一句错了能抚平光哥这两日担惊受怕的心灵吗？”

　　郭妈妈不住磕头：“奴婢错了，不必该死！”

　　“打量着我好说话、好糊弄，所以才敢有恃无恐，”王氏对齐妈妈使了个眼神，只见齐妈妈飞快的走上前，一把将她扯到门口，又听她声音淡漠道：“你是光哥的奶娘，因着我们老爷，这些年你在府里没少作威作福，但念在你对光哥确实真心实意，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老爷下落不明，你便受不住冷嘲热讽，由着旁人欺负光哥，践踏二房，真真是该死！”

　　郭妈妈吓得面无血色，太太所言确实说中她的心思，这些年二房在府中越发举足轻重，她身为七少爷的奶娘，平日里自持身份没少得罪人，如今二老爷遭了难，怕是必死无疑，遂那些对她积怨已深的人，每每见她总是冷嘲热讽，兼之七少爷在学堂听到不少有关二老爷身死的消息，下学后便忍不住问她，此事到底属实否，而她白日里受了许多怨气，一时嘴快便将不满发泄在七少爷身上，可她万万没想到，七少爷竟会当着太太与姑娘的面，当面质问她们。

　　如今被太太抓个正着，依着太太对七少爷的重视，今儿怕是在劫难逃，遂使劲力气挣脱齐妈妈的桎梏，大哭道：“太太，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妄言主子的事，更不该在少爷面前嚼舌根，求太太念在奴婢照顾少爷多年的份上，宽恕奴婢这一回。”

　　如今王氏生吃了她的心都有，还能宽恕她，厉声道：“往日里我见你待光哥一心一意，即便你有些小心思，也故作视而不见，可如今呢？二房眼见要倒，你竟跟着旁人一道作践光哥，即便老爷真的过世，二房只剩我们孤儿寡母，也不是你这个贱婢所能欺辱之人。”

　　“太太，奴婢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敢？你这样口是心非的人我见多了，犯了错只道会改、会收敛，可一旦风波过去，你们又会故态复萌。”自私自利的人永远只在乎自身的利益，即便待她诸多好，也不过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如同府中的几位爷，往日老爷待他们多好，可他一出事，他们便各个包藏祸心，迫不及待的想要瓜分二房的产业。

　　齐妈妈担忧道：“太太，您还怀着小主子，万不可如此激动。”

　　王氏深吸一口气，抬手慢慢抚摸肚子，冷笑道：“齐妈妈，将郭妈妈带去大嫂那里，”眯了眯眼，冷冷道：“记得带上她的卖身契。”

　　齐妈妈本以为太太不过是敲打一番，未料竟动了发卖的心思，惊愕道：“太太……”

　　“我们二房庙小，养不起她这尊大佛，”王氏见齐妈妈神色呆愣，声音略抬：“还愣着作甚？”

　　齐妈妈缓过神儿，忙道：“老奴省的，这就去取。”挥手将郭妈妈推到外面，叮嘱碧玉小心看管，随后回到屋中拿过她的卖身契，行走间，余光瞥向太太，只见她垂着头，一下又一下的抚摸肚子，叹息道，郭妈妈这也是自作自受。

　　门外，郭妈妈脸色苍白，软如烂泥般坐在地上，听到动静方缓慢转过头，神情呆滞的看着齐妈妈，嗷的一声扑了过去，抱着她的腿不住大哭：“老姐姐，我知道错了，求您念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帮我去太太面前求个情，好不好？你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呜呜……老姐姐，求求你了。”

　　齐妈妈脸色冷然的掰开她的手，讥讽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也只能怪她平日里太过得意忘形，如今二房动荡，她不仅生了二心，更是在小主面前胡言乱语，这才惹的太太动怒。

　　“老姐姐，我错了，我是真的错了，我不想离开二房，更不想离开哥儿，他是我从小奶大的，他离不开我啊……”郭妈妈哭的歇斯底里，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老姐姐，只要太太不将我撵出府，让我干什么都行，求求你帮我求求情？”她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丈夫老实木衲，勉强在府中混了个洗马的差事，若太太执意将她发卖，他们这一家可就是骨肉分离，此生再见不得一面。

　　“哭！这时候哭有什么用！这世上什么药都卖，可就是没有卖后悔药的。”齐妈妈最看不得吃里扒外的人，也不管她身上有无力气，生拉硬拽的将她推攘着到了大房。

　　周妈妈得到消息后，脚步匆忙的去往院子，此时李氏坐在上首，由着丫鬟荷香服侍喝着银耳莲子汤，待听到周妈妈的话，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汤勺，冷笑道：“以往只觉得二弟妹柔柔弱弱，不堪重用，没想到竟是看走眼了。”这招杀鸡儆猴用的可真是好，既震慑众人又像众人表明，大房会一直关照二房，那些心怀揣测的人想要动二房，还得在掂量掂量。

　　“太太……”

　　“让她们进来吧！”

　　周妈妈应声应诺。

　　不一会儿，齐妈妈与郭妈妈躬身进来，一个神色淡然、不卑不亢，一个神情呆滞、软如烂泥，二人对大太太福了福身。

　　李氏看向齐妈妈，关切道：“你们太太身体可有好些？”

　　齐妈妈躬着身，恭敬道：“老奴替我家太太谢过大太太的惦记，太太身子本已好转些，可今儿却被这吃里扒外的恶奴气的差点晕了过去。”

　　李氏挑眉，细细品着齐妈妈的话，差点晕过去就是还没晕，看来二房即使没了老二，也不能小觑。

　　郭妈妈脸色惨白，膝盖一软扑通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不去求饶：“大太太，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在七少爷面前搬弄是非，求您饶恕奴婢这次，奴婢再不敢了，若奴婢再有二心便让奴婢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此言一出，李氏气的狠狠拍着桌子，怒道：“混账东西！我竟不知二房有你这般奴大欺主的贱婢！”

　　齐妈妈躬着身，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小心的递过去，低声道：“大太太，这是我们太太遣老奴送来的。”

　　郭妈妈看到她的卖身契被大太太捏在手心，吓得身子不住发抖，磕头声越来越重，额头很快青紫一片，颤声道：“大太太求您不要卖了奴婢，奴婢的家在府中，奴婢不能被卖啊……”

　　李氏眉头微皱，身后的周妈妈上前一步，呵斥道：“闭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容你得放肆！”

　　郭妈妈吓得身子一颤，额头碰地再不敢出声。

　　李氏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淡声道：“既然二弟妹交由我处置，那我便帮她做一回主，”眸光看向周妈妈，吩咐道：“一会儿差人寻了牙婆来。”

　　郭妈妈傻了，手脚并用的爬到李氏脚下，扯着她裙摆，大哭道：“大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