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不弱》君沧海

46、绣花枕头

　　待人散了，老太爷怒不可遏的摔了一个杯子，怒骂：“这帮孽子！老夫还活着就敢当着我的面掐起来！”

　　刘安身子一颤，硬着头皮走上前，劝慰道：“老太爷，大夫可是千叮咛万叮嘱，让您莫要动气。”

　　“他们这般不争气，老夫真恨不得一剑劈了他们。”

　　刘安怕越劝老太爷火越大，忙道：“老太爷，您得保重身子，二房还得靠您……”

　　提及此事，老太爷脸色微舒：“三丫头可搬到枫林苑？”

　　“适才老奴差人去打听，三姑娘刚从二姑娘那出来，还没来不及拾掇东西。”

　　“二丫头？”老太爷皱眉：“她们姐妹何时这般要好？”

　　刘安觑了觑老太爷的脸色，小声的将今早三姑娘请安路上发生的事说与老太爷听，静待片刻，小心翼翼的抬头，只见老太爷阴沉着脸，怒急而道：“当爹的不争气，所生的孩子同样不争气！”

　　“老太爷喜怒！”

　　四房，刘金瑾夫妇围桌而坐，只见唐氏一副心事重重，眉头不解的样子，刘金瑾放下茶杯，不解道：“夫人，可是身子抱恙？”

　　唐氏揉了揉额头，颓丧道：“老爷，咱们是否站错队了？”这些年唐氏与李氏数次交锋，唯有今日听到她这般理直气壮，不留情面的话，心中委实难安。

　　原是担忧这个……

　　刘金瑾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你们女人家想事情就是复杂。”

　　“老爷，如今府中大权归大房所掌，日后您行事收敛些，莫要随心所欲。”

　　“怕什么？大哥可是答应我了？”

　　唐氏皱眉：“答应您何事？”

　　刘金瑾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夫人，你就别杞人忧天，大房虽掌管府中大权，但爹还在，只要爹在一日便会为我们做主一日。”

　　“老爷，你还未告诉妾身，大哥应您何事？”如此顾左右而言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见状，刘金瑾撑着桌子忍痛起身，轻声道：“夫人，时辰不早了，为夫先回书房了。”话音一落，抬脚便要离开。

　　行了三步远，突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刘金瑾顿时打了个冷颤。

　　唐氏黑着脸，咬牙问：“看样子日后老爷喝花酒不愁没银子了？”

　　“夫人料事如神，真乃女中诸葛。”刘金瑾拍完马屁，急匆匆的对石头使了个眼神，石头硬着头皮走上前，搀扶着老爷的胳膊，落荒而逃。

　　高妈妈心中低叹，上前一步宽慰道：“太太，事已至此，您气也没用……”

　　唐氏脸色铁青，两侧双手紧握成拳：“我上辈子做错何事，老天爷竟罚我这辈子嫁给这么个不思进取，玩世不恭的废物。”

　　“太太妄言！”

　　此话一出，唐氏到底忌讳几分，眸光淡淡瞥向屋中随伺之人，淡淡道：“适才的话要是传出去，你们晓得我的手段……”

　　似竹似云打了个冷颤，瑟瑟道：“太太，奴婢们什么都没听到。”

　　唐氏轻哼一声，淡淡道：“姑娘呢？”

　　“您和老爷走后不久，姑娘带人过来请安，见您没在便回去了。”

　　“让她来见我。”

　　似竹低声应诺，脚步轻移的退了出去。

　　一刻钟后，芸娘笑意盈盈的走进来，福了福身含笑道：“娘，您回来了？”

　　唐氏指着对面的矮凳，淡淡道：“坐吧！”

　　芸娘虽诧异她娘不似往日般待她，却并未放在心上，而是走到她娘旁边的矮凳上坐下，挽着她娘的胳膊，撒娇道：“娘作甚板着脸，可是爹又给您气受？”

　　闺女如此亲近她，唐氏心中十分熨烫，脸色微缓，嗔怒道：“都多大了，还跟娘撒娇。”

　　“无论女儿多大都是您的孩子。”

　　闻言，唐氏低叹一声：“你啊……什么时候能长大，替娘分忧解难！”

　　芸娘从她娘怀中起身，皱眉问：“娘，到底出了何事，惹您这般愁眉不展？”

　　唐氏摸了摸她的头，缓缓道：“芸娘，如今四房的境遇不似你祖母在时那般荣耀，日后你要学会收敛性子，知道吗？”

　　“娘，祖母当真出不来吗？”

　　唐氏苦笑：“事到如今，你祖母心底怕是恨极了我，便是出来也不会待我们如初……”

　　“娘，女儿心有不解，”芸娘觑了觑她娘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当初您和爹为何要将祖母推出去，四房这些年皆靠祖母庇护，如今她老人家被祖父关在院子里不得进出，咱们又能落得什么好。”

　　唐氏眸光微冷，反问：“芸娘，你觉得你大哥可会金榜题名？”

　　芸娘脸色一僵，垂着头不在言语。

　　“原来你也知道……”她生的儿女怎如此蠢钝如猪！

　　“娘，女儿错了，您别生女儿的气。”

　　唐氏眼眶微红，自嘲道：“芸娘，眼下你祖母在世，咱们尚能靠她老人家遮阴避阳，可若她不在了，咱们娘几个又能靠谁？”

　　“娘……”

　　“你爹什么性子，还需要娘说吗？”

　　高妈妈在旁劝慰：“太太莫要伤心，姑娘还小，有些事看不清看不透，您慢慢教便是。”

　　唐氏拿起丝帕试了试眼角，肃容道：“咱们能靠的唯有你大哥，只要有人从旁督促你大哥，以你大哥的聪明才智定能高中榜首，到时别说府里的人，便是你出嫁，婆家看在你大哥的颜面，也不敢对你颐指气使。”

　　“所以娘使计让祖父出面管教大哥……”

　　“除了此法，别无他法！”

　　芸娘本就不是愚笨之人，转瞬间明白个中道理，只见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娘，莫非是二婶？”

　　“你祖父不待见你爹，连带着迁怒我们，”唐氏叹口气，幽幽道：“想当初你大哥考中秀才，也不见你祖父夸他半分，其中缘由，你可曾想过？”

　　“众多子孙中，祖父最是欢喜时哥！”

　　“不错！时哥乃你祖父亲自教养长大，其人品、心性乃至学识皆是上等，为娘不得不承认，你大哥确实比不得时哥……”话音一顿，唐氏又道：“遂为娘应了你二婶所求，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娘，如今事已按您所想，为何还愁眉不展？”

　　唐氏抬手将她耳鬓的碎发别至耳后，柔声道：“芸娘，没事多去寻你三姐玩！”

　　芸娘皱了皱眉，噘嘴道：“娘，三姐就是个闷葫芦，什么话都憋在心里，女儿跟她可没什么好说的话。”

　　唐氏嘴角的笑容一敛，冷冷道：“话到此处，你还不明白娘心中所想？”

　　芸娘扯了扯她娘的衣袖，娇声道：“娘……”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东西？”唐氏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她的额头：“你二叔虽然没了，可二房却因娇娘而水涨船高，再者你祖父是何人，什么样的人他没遇到过，偏偏对三丫头如此看重，其中缘由，还用我一一说与你听吗？”

　　“娘，女儿就是那么顺口一说，哪值得您这般生气。”

　　“我一心为你打算，偏你愚不可及。”

　　“娘，女儿知错，”芸娘脸色微红，小声道：“二叔丧事刚办完，三姐便搬到枫林苑，换做谁皆会猜想祖父怜惜三姐，是因为二叔的缘故。”

　　唐氏嗤笑：“人都死了，再惦记又有何用？”

　　“娘，若按您所想所思，三姐此人深不可测，否则她怎会在这般短的时日，讨得祖父欢心。”

　　“你总算明白了……”

　　想及此，芸娘烦躁的搅动手中的丝帕，闷声道：“娘，女儿也想讨得祖父欢心，可他老人家不为所动，更甚至不久前我们姐妹一同去请安，他老人家直言喜静，不喜我们过去，女儿……女儿也没法子啊……”

　　这要不是她亲生的孩子，肯定一巴掌打死！

　　唐氏没好气道：“你忘了你大哥吗？”

　　芸娘眼睛一亮，欣喜道：“娘，女儿就知道您待我最好！”

　　“你啊……”唐氏轻轻拍了她两下，语重心长道：“我的儿，今时不同往日，日后不可玩心太重，凡事要多想多看少说。”

　　“娘，女儿知晓了。”

　　唐氏一听这话便知她丝毫没往心里去，叮嘱道：“日后你们姐妹待在一处时，凡事只看你三姐行事，她如何做，你便如何做，事事与她一条心，知道吗？”见她脸色不虞，冷声道：“可是不服气？”

　　芸娘侧过脸，不置可否。

　　“二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二婶又是个立不起来的人，遂二房的事全靠娇娘一人撑起，倘若你们易地而处，你可有她的本事与手段？”

　　芸娘即便心中不满，却也知娘字字在理，遂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

　　有此想法的并非唐氏一人，紫彤端起茶壶为姑娘斟茶，轻声道：“姑娘，眼下二姑娘知您算计她，过后会不会报复您啊……”

　　盈娘挑了挑眉，端起茶杯润了润喉，淡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紫彤担忧道：“二姑娘向来睚眦必报，奴婢怕她使阴招对付您！”

　　“开弓没有回头箭，落子无悔大丈夫，我既有胆做，就不怕她报复。”

　　众多姐妹中，她唯一忌惮的便是三姐，平日看着温声细语好似没有脾气，可每每遇事皆是处变不惊、有条不紊，就拿二叔出事一说，便可看出她的城府有多深，定力有多足，这种人万不可得罪。

　　虽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那也得看小人有多大的本领，与她而言，二姐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只要略施小计便能彻底吓唬住她。

　　“姑娘，那三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