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公子》詩梵

2、上学堂

　　怪不得说古人早熟，啧啧，看这里的娃娃，七八岁就晓得娶媳妇儿了，晓得媳妇儿是好看地，可以暖炕地可以生孩子的。

　　咳，很显然，苏胖子目前怎么看都是个不称职的媳妇儿。好看？啧啧，看这一堆的肥肉跟球似地，在国子监里他一个人占两个人的位置；暖炕嘛，凑合，就怕这么大的肉团一个人都把床占满了；至于生娃娃，苏少卿的嘴角一抽搐，这群屁大的孩子都知道只有母鸡会下蛋，他们眼里的苏胖子，可不具备此技能。

　　倒霉的是王子服，很漂亮的一个小孩子，小小年纪，打他一岁多就被指定了婚事，有了媳妇儿，有媳妇也就罢了，偏偏那媳妇是个胖子，胖子也就胖子吧，结果又是个公的。

　　回去的路上，苏少卿坐在轿子里叹口气，揉着自己肥硕的肚子为他惋惜，轿子颠簸得不紧不慢，让苏少卿很想睡觉。这样冷的冬天，还是火炉比较可靠。梁王侯家爵位尊贵，仆从众多，他好歹也是一个王孙，院子里头伺候的丫鬟婆子十来个，出门随身的侍从五六个，抬轿子的四个，牵马的马夫一个，苏少卿掰指头数了半日，脸皮一哆嗦，过的真是猪的豪华生活。你说一个六岁大的娃娃要这么多人盯着干吗？

　　出入都是轿子，吃得脑肥肠肥，侯爷啊，就是一养猪专业户。

　　说起来，本来苏少卿的门第高贵，家中权势大，谁个敢嘲笑侯爷的王孙是个胖子，只怕是活得不耐烦。但是苏少卿和王子服连在一起，就成了朝野上下的笑谈。

　　自古以来都是男女成婚，若说好男风之事，本朝不是没有，前朝也不少见，但真的明媒正娶要办婚嫁的独此一桩，还是先帝金口玉言赐婚，可谓风光无限。

　　连如今的陛下偶尔进国子监，瞧见苏少卿和王子服也忍不住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

　　清早，看看满地的大雪，苏少卿把脑袋又缩进被子里，但还是被人拉出来。说实话，梁王侯对他这个孙子格外重视，他自己的娘亲都不得亲自照看他，而又梁王侯亲自委派心腹来伺候。比如照顾他吃穿起居的黄婆子，是梁王侯夫人的陪嫁丫鬟，在侯府已经呆了四十年，跟随他出门的侍从个个都是梁王侯亲自任命的，虽然是府里很不起眼的人，但是，他们却会武功，这绝不该是普通家丁应该具备的资质。

　　但凡是贴身伺候苏少卿的人，都是梁王侯指定的，看起来在侯府中不显山不露水，地位一般，甚至低微，但是莫名地不受各院指使，连素来喜欢指派的管家偶然来院里，都是轻声慢气，不去指使院里的任何下人。

　　苏少卿费力想了很久，他一个小王孙，又不是家里唯一的爵位继承人，值得梁王侯在他身上下这么大本吗？不过，咳咳，怎么说他将来都是要和王家联姻的人。是是非非，他一个六岁大的屁孩管不了那么多，由他去罢。

　　现在最最重要的是，吃好穿好玩好乐好，还有，攒好钱拍屁股走人。谁爱跟王家做媳妇谁做去，侯门恩怨一不小心就掉脑袋，苏少卿这么神经大条的人，没有这个脑筋缠和。

　　侍从恭恭敬敬把他掺下轿子，把书本递上，苏少卿乍一下轿子，冷得一哆嗦，抱着自己的书本乖乖迈开步子跨进学堂。

　　虽然是早课时间，却意料中的没有人读书，学生嘛，哪里都是一样。王子服已经到了，和一堆娃娃围着一只雀儿嚷嚷。那只可怜的雀儿脚上被人拴了绳子，挣扎着不停地飞起，试图逃跑。它每飞一次，这群屁孩都大喊大叫一回。

　　苏少卿是个胖子，没人喜欢理他，切，这才清净，一群屁娃娃这也玩这么开心。王子服老早瞧见苏少卿进来，瞪他一眼便别开脸。

　　苏少卿眉毛一挑，大吼一嗓子：“夫子来了！”

　　正高兴的屁孩们惊慌四散，回到自己位子上缩着脑袋捧起书，一边贼眉贼眼地四处瞄夫子，三皇子慌着把雀儿塞进座位底下。苏少卿咧嘴闷笑，太子姬申文愤而起身：“苏胖子，你敢诈人？！”

　　苏少卿朝他咧嘴，夫子已经走到了门外十步远，王子服显然已经瞧见，冷漠地看一眼苏少卿，厌恶地皱眉，切！苏少卿哼一声望天翻白眼。

　　娃娃们已经嚷嚷着跳起来：“苏胖子骗人，苏胖子骗……”

　　“嚷嚷什么？！还不与我坐下！”魏夫子威严地大喝一声，所有人立刻安静了。魏夫子是老臣，本已经回乡，又被天子请回来教学，魏夫子的脸一天到晚皱着眉头，一双眼睛严厉得吓人，连天子都要礼让，更何况这群娃娃，被夫子罚尺戒都是家常便饭。

　　但是朝野上下都以自家公子能得魏夫子指点一二为荣，若想回家告状，门都没有，只会换来新的罚跪。

　　太子最精明，立刻缩回位子里，魏夫子扫一眼各人，说今天午时陛下要来巡视诸位皇子的学业，让诸位皇子殿下各自心中有数。

　　话音一落，坐位里的脑袋齐刷刷又低了许多。苏少卿噗嗤一声笑出来，学堂里骤然寂静下来，所有人都盯住苏少卿，幸灾乐祸地等待苏胖子被魏夫子呵斥。

　　魏夫子眉头一皱，果然叫苏少卿起来把昨日新学的文背诵一遍，苏少卿磨牙，周围一片挤眉弄眼偷笑声，夫子昨日并没有要求背诵，更何况这篇文还不短。苏少卿望一眼找碴的魏夫子，清清喉咙，摇头晃脑地从头背到尾。

　　话说，那个天才是勤奋练出来的，苏少卿为了早点熟悉这个时空和朝代，能独立赚钱养活自己，为以后逃命做准备，是很下了工夫的。这里的朝代风俗虽然与中国古代很相似，但是字体却不是楷体也不是隶书，竟然是篆体字。

　　神啊，篆体字，那是多久以前的字了？！记得先秦时代继承西周之风，行篆体，当时中国挖出来的铜鼎上刻的都是金文大篆，华丽大气，震惊世界。但是篆体汉字与现代汉字是两回事，苏少卿在一些艺术品上曾见过金文大篆，所以在这个时空里一看到就很眼熟，可惜那些字却不眼熟苏少卿，因此苏少卿实实在在就是个文盲。

　　为了早日摆脱文盲状态，课业也是他非常勤奋努力的一项，昨日回家他就已经把课业背得滚瓜烂熟。

　　课堂上的娃娃们下巴掉了一地，咳，以前的苏胖子基本上的确是头猪，吃了睡，睡了吃，每次因为课业把魏夫子气个半死，被魏夫子罚站是家常便饭，更被戒尺打了无数回。

　　魏夫子今日破天荒地赞赏了苏少卿，苏少卿得意洋洋坐下，却听见前头传来一声低语：“死胖子。”

　　苏少卿毫不客气地抓起书本一把扔过去，死王子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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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上午就来巡视的天子老远就瞧见苏胖子和王子服并排站在学堂前，耷拉个脑袋，时不时地互相瞪一眼，鼻孔里哼一声。

　　天子兴致勃勃地扫他们几来回，笑吟吟点头。

　　苏孟仰着肥胖的脑袋对着这位天子也是一呲牙，小样儿，这么年轻漂亮的皇帝可惜了，若是老子投生到哪个绝色美人身上，说不定早把你搞定，迷得你颠三倒四三魂找不着六窍……恩，以前看穿越小说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这时候王子服又是一脸隐忍地低头，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好象他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似地，十足地规矩的乖娃娃。

　　苏少卿啧啧嘴，王子服怪可怜的，才七岁，就这么早熟。王侯将相的家教果然不是白教的。

　　但是，等那位老大一走，所有的文武群臣都离开，王子服立刻抬起头，恶狠狠地惋一眼苏少卿。苏少卿眉头一跳，这娃娃真有趣，逗着玩玩也不错，谁叫他暗地里欺负我，哼……苏少卿立刻凑到他跟前，努力地用只有一条缝的小眼睛朝王子服放电，小小肥硕的巴掌在他肩膀上摸啊摸，扭着肥胖的屁股撒娇：“子服，你再瞪我也是你媳妇。”

　　刚踏出门走在最后头的陈夫子一个趔跄，扶树站住。

　　王子服的眼神几乎要杀人，一把推倒苏少卿，夺门而去。苏少卿摔得四仰八叉，屁股火辣辣地疼，死小孩！

　　苏少卿在地上折腾半天硬是没爬起身来，因为，咳，因为苏少卿太胖了，肚子太大，胳膊腿儿就显得那个，恩，太短了……

　　默。

　　苏少卿趴在地上，肚子里头使劲地骂，只差把前头那个苏大胖子从地狱里头揪出来骂个狗血淋头再踹上几脚。

　　你爷爷的，没事你吃这么肥干吗，又不是养出栏的肉猪急着长骠！

　　苍天大地啊，我苏少卿一定要减肥！

　　陈夫子把苏少卿拉了起来，拍拍他衣服上的灰，和蔼地道：“少卿，不要紧吧？”

　　啊，美人啊……

　　苏少卿刚才的愤怒立刻跑到了爪哇国，努力吸一口口水，眼睛眯得更厉害。

　　陈夫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男，丞相家的大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名震天下，才高八斗，官拜大学士，人又风流如玉，被陛下派到国子监时不时地教导下这群纨绔子弟。如果不是苏少卿年纪还小，一定去轰轰烈烈地倒追。

　　可惜，苏少卿才六岁，因此，只有流口水的份。

　　“啵！”苏少卿毫不客气地在大美男脸上亲了一口，虽然才六岁，便宜还是可以赚的，哈哈哈……

　　陈夫子愕然摸摸脸，苏少卿奶声奶气地道：“夫子真好看，我喜欢。”陈夫子眨眨眼，对着苏少卿抿嘴而笑。

　　呃，苏少卿背上的寒毛竖了起来，他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