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疏窗》寒枝沐

5、第 5 章

　　叶疏窗跟着红昭留在后院，在那里一呆就是十年。十年，一切都变了。
　　红昭帮叶疏窗理了理散乱的头发，“阿娘日日都陪着阿疏呢。等开春了，阿娘就带阿疏去求老夫人，让她开恩，阿疏也能跟着三小姐她们学学琴棋书画。”
　　“不，阿娘，阿疏怕见不着你了。有些话阿疏一定要对阿娘说，阿疏不孝，生前让阿娘受委屈了，若是阿疏有了后来的本事，怎么会让阿娘……阿疏真的错了。”
　　阿娘笑道：“傻孩子，说什么呢！阿娘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女儿，就是再多的委屈阿娘也认，只要你好好的。”
　　随着叶阿娘的话，叶疏窗感觉周遭不断变化，死后那种轻飘飘的孤独感，想要喝水的渴望，冷飕飕的发抖，瞬间消失。甚至掌心传来一股温热。
　　“阿疏，我们东楚尚武，世家姑娘们却都还是要求温婉的，阿娘想着老夫人毕竟是你的亲祖母，也不会过分冷漠。就是不给阿疏请个琴师什么的，也应该认几个字。”阿娘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叶疏窗一眼，继续道：“少夫人毕竟也是你母亲，等过了这段日子，我们好好求一求，也会答应的。你看三小姐，多么知书达理。”
　　红昭说罢，就要起身。
　　叶疏窗似想起什么猛地一震，尖叫着道：“阿娘！”
　　叶疏窗脑海里猛地涌上当年红昭惨死的场面。不知为何，前世都已经模糊的记忆，此刻却都清晰起来。
　　叶疏窗突然明白，这是回到哪里。
　　叶疏窗清楚的记得，她十五岁那年末，红昭当着贵客的面说叶少夫人背上虐待长女。叶疏窗母亲当场否认，喊来叶疏窗质。叶疏窗害怕自己被罚，称没有此事。之后，红昭被打死。
　　红昭被叶疏窗的吼声吓了一跳，慌忙坐过来道：“是哪里不舒服？”
　　叶疏窗单臂撑着身子坐直了，道：“阿娘，我没有不舒服，我就是一觉醒来突然觉得不对劲，我不是死了吗？”
　　红昭低声道：“昨天四公子确实让人下死手打你了。幸好娘在你的衣服里缝了鸡血。他们以为打得出了很多血，其实只是把里衣打破了而已。阿疏不怕，有阿娘在。”
　　叶疏窗在屋内微微一扫，果然看到被扔在墙角的烂衣服上满是血迹。
　　“阿疏你身子弱，是经不住打的。阿娘每日在你的衣服里都装了东西。不怕出事。这十年，他们动不了我们娘俩，以后只要我们活着就不会没有出头日。阿疏，不要沉沉的，拿出你爹爹的气势来。”
　　“可是爹爹已经死了。”
　　红昭道：“将军去世，但是将军的仇还没有报，阿疏在这里受苦，那些欺负你的人还没有得到惩罚，难道阿疏不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吗？世家小姐的身份，叶家的财富，尊贵的生活，这些都是属于阿疏的。”
　　叶疏窗低下头，长发滑落，垂到地上。肮脏的地面，粗糙的干柴，这就是年少生存的地方。她不知道红昭瘦弱的身躯，在这种朝不保夕的地方，如何生出这种想法，生前每每她说起，叶疏窗都会觉得红昭疯了。她只想活下去。可是在往后的岁月里，夜深人静时，她满心恨意，何尝没有想过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