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我和蜘蛛相爱相杀那些年》红油雪花酥

53、拯救侠客（一）

　　从小巷里出来以后，两人的气息不算平稳，库洛洛拉着安妮的手走在夕阳下。安妮看着他，他的脸上半是阳光半是阴翳，微微敞开的领口，以及红润而明显的喉结，他将矿泉水一饮而尽，又把矿泉水瓶随意的丢弃远处的垃圾山上。

　　“我们去哪里？”
　　“去纹身。西索死后，有一个位置空了出来，以后你就代替他。”

　　安妮的脚步顿住了，库洛洛拉着她的手转过身来。

　　“库洛洛，我不想加入旅团。”
　　库洛洛不说话，他用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一时间空气很安静。

　　“理由。”
　　“我太弱了。”

　　“我可以接受。”库洛洛点点头，面无表情的回头继续走，他用力拉住安妮的手，安妮不得已只能跟上他。

　　“可是我很胆小啊，我会拖累旅团啊，我很软弱啊，我看到那些杀人的场景我可能会逃掉，我不适合旅团啊。”安妮跟在他身后气急的辩解。

　　“我可以接受，你的能力本来就不是用在这里的。”安妮听见库洛洛的声音从前面远远地传来。
　　“可是……”

　　“安妮我保证，如果你加入旅团，我会尽力保护你。”
　　库洛洛突然停下，这样说。

　　安妮被库洛洛的保证吓到了，但是她突然又想到了库洛洛是个谎话连篇的强盗。
　　“我对我的团员不会说谎。”

　　“所以，就在这里，把你的顾虑告诉我，我不会强迫你，你也不会有尝试的机会，你选择了，就会成为旅团的一员。”
　　安妮看了他一眼，库洛洛冷静，清晰，咄咄逼人。

　　“非得说吗？”

　　库洛洛点点头。

　　安妮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一口气把话说了出来。
　　“因为我很害怕。我只是一个擅长逃跑的懦夫，是一个身怀巨宝的弱者。我和你们不同，我有让你们匪夷所思的弱点，所以我时时刻刻都想着逃离这里，回到普通人的世界里。”

　　“普通人。”库洛洛看她的表情带上了一丝怜悯，“你在自欺欺人。”

　　安妮苦笑了一下：“那是支撑着我的东西。”

　　库洛洛笑了起来，大概是没想到她想得这么简单。

　　他们边走边说，已经到了纹身店的门口。

　　库洛洛：“什么是普通？”
　　安妮：“就想安安稳稳的上完学，找个工作，找个看对眼的对象，然后衣食无忧，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没有担惊受怕，也不会担心哪天起来，命就没有了。

　　库洛洛说:“宇宙是一头野兽，它以平庸的人为食。聪明的人有机会爬到顶端，但是宇宙会把你甩下来，并且每一次都会成功。”
　　安妮讨厌谈话，知识可以通过交流得到，但是智慧从来不是靠空口白话说两句就能理解。
　　库洛洛当然也知道，他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可他还是想说给安妮听。

　　老板给两人端上冰啤酒和酸黄瓜。

　　安妮问：“你害怕被宇宙甩下来吗？”
　　库洛洛呷了一口啤酒，说道：“我不害怕。我面对过很多次死亡，从慌乱到平静。我享受攀登的过程。团员们选择杀戮的过程，团员们因我而聚集，我们只是在享受，然后往上走。”

　　安妮平静了下来。两人两两相望，一时间只有酒杯和玻璃桌面碰撞的声音。

　　库洛洛用脑袋撑着手，闭上眼睛说道。

　　“你是宇宙给我的诱惑。诱惑着让我和你一起在时间里不停穿越，然后把我拉下马去。当我得知一切可以重来的时候，我就上了这个世界的该死的当。”

　　因为，从遇到安妮开始，生命于他而言不再是一种无足轻重的事情。世界用最珍贵的财富——时间来诱惑他，想让他迷失在时间的洪流里，成为一个庸人。

　　或许除了时间之外，还有安妮。

　　这是一个甜蜜的陷阱，但是库洛洛还是想跳进去，因为那里面隐藏着迄今为止他发现的最珍贵的珍宝。

　　***

　　安妮还是答应了库洛洛，当她纹上蜘蛛纹身的时候，心中产生了一种近乎尘埃落定一般的宿命感与归属感。

　　她的纹身在手腕上，安妮有纤细的骨骼，纹完纹身后，库洛洛吻了吻她手腕上那块因为过分瘦弱而凸起的尺骨结节，然后就把她的手抓在手里。

　　他紧紧地捏着。一言不发。

　　他刚刚接完电话从外面走进来，好像是接收到了什么坏消息，他像一尊雕塑，却有晶莹的泪水流下来。
　　安妮看着库洛洛，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的心也开始感到钝痛。

　　过了一会，库洛洛说：“安妮，西索还活着，他杀了侠客和库哔。”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开始了。”

　　她的小脸刷白，惨然的看着库洛洛，说道：“别去。”
　　“我从来没有成功过，我被骗得很惨。”

　　改变世界是一个谎言，安妮不敢再对它抱有期待。

　　库洛洛从后面抱住了安妮。那拥抱很紧很紧，像是在寻求着什么确定的东西，库洛洛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因为是背对着，所以安妮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不是谎言，是很难很难。”

　　他大概是不想让人看到他流泪，但是泪水还是打湿了安妮的衣襟。
　　“可是那里有希望。”

　　“希望不是个好东西。”

　　“可我还是找到了除念师。”

　　“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安妮突然间说出这样一句话，“我没有一次成功逃离过你。

　　库洛洛的眼里仍然噙着泪水，他哼哼了一声，蹭了蹭她的脖颈，他的发梢在她的脖颈上跳动，有些微微的痒。

　　“安妮，你没有逃离我是因为，我一直很努力的在寻找你。”

　　“如果我能感受到，那么侠客和库哔也能感受到。”

　　“所以我们会救回侠客和库哔。”
　　***开始琐碎日常的分割线*******
　　留给他们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约莫也就十几年，穿越时空是一件繁琐的事情。安妮打消了库洛洛的“直接解决西索”的提议，因为从矛盾爆发的时候去解决问题，是穿越时刻最错误的做法。

　　正确的用法是，从他们见到西索的那一面起，水滴石穿的改变。

　　所以他们回到了小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多了一个人的原因，这条时间线发生了变动，时间线把安妮和库洛洛靠近的时刻串联了起来。

　　安妮埋怨地打了一下库洛洛，都是因为他，时间线大变样了。

　　她的很多记忆已经被自己的念兽吞噬掉了，理想是她的念兽，它以她的意志为准吞食一切。现在变动的时间线上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是她所没有经历过的。

　　库洛洛则是一脸新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目光里充满了好奇。

　　根据库洛洛的念能力，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西索的居留地，于是他们返回去找自己的身体。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在手术台上。

　　安妮第一次见库洛洛的时候是五六岁大。她是一个弱小的组织里的医生，同时也是怪医黑杰克的助理，那天密医黑杰克的诊所里接到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小孩，他昏迷着，手筋和脚筋都被挑断了，漆黑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安妮把手术刀递给黑杰克，看着他把小男孩的身体一点点的复原。

　　库洛洛有一件隐身衣，他从一个国王的墓穴里偷来的，两个人就躲在隐身衣下，等着那个小库洛洛做完手术。
　　库洛洛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他用念在空气中写道：“我遭遇了仇杀。”

　　安妮也不去拥抱他，库洛洛不需要拥抱，需要陪伴。

　　她回道：“黑杰克会治好你的。”

　　密医黑杰克在做完手术后，在库洛洛的头上刺下了那个等臂十字架，那意味着等待和救赎。

　　那是一个影响他一生的印记，来自于他刚刚来到流星街的时候的那个密医。
　　库洛洛没有想到，原来他一直等待的那个人离他只有咫尺之遥。

　　他等到了，那么救赎还会远吗？

　　黑杰克离开后，库洛洛和安妮就和自己的身体进行了融合。安妮陪着库洛洛在床上躺了一下午，她把在黑杰克这里储存的清水和黑面包拿出来喂他。

　　安妮把黑面包撕成小小的碎片，用清水浸湿后喂到他嘴边。
　　“库洛洛，我好像忘了很多有关于你的事情。”

　　库洛洛的嘴角溢出一点很微弱很微弱的声音：“你会一点点想起来的。我陪着你，在这个世界里我们的记忆会无比完整。”

　　恢复了力气之后，他们去找西索，安妮和库洛洛二打一，暂时把五岁的西索揍了个半死，库洛洛吭哧吭哧地拿着铁锹把西索埋了，然后在上面压了几块大石头。

　　他们满心欢喜的回到过去一看，侠客和库哔还是死了。

　　安妮第一次在库洛洛脸上看见了名为生气的情绪，她生动地拍拍他的脸，告诉他这样操蛋的生活她每天都在经历。
　　库洛洛无奈地哼了一声，咬了一口她的手指，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牙印。
　　安妮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脊背。

　　他们又回到了童年。

　　湖心岛的电脑先生告诉她，世界线是可以被改变的，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变数，蝴蝶效应有时是影响巨大的，只要找到需要自己的存在的那个点。

　　库洛洛和安妮将此命名为燕尾蝶计划。

　　他们经历了无数次失败，终于得出了“西索是不会死的”这个结论。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库洛洛和安妮精疲力尽的躺在基地里的床上，此时此刻旅团已经完成了创建，谁都知道近年来小有名气的流星街新兴组织有一个巨大的仇家，西索·莫罗。

　　此刻他们得知，他们又一次杀死西索失败，揍敌客的大少爷因为暗杀西索失败次数过多，和西索不打不相识，成为了一生的挚友。

　　库洛洛紧紧地抱着安妮，他现在已经不为杀不死西索而绝望了，他已经可以平淡的接受这个事实了。

　　安妮逐渐习惯了库洛洛的拥抱，在回忆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是真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

　　他们互相依靠，互相取暖，互相计划着每天怎样杀死西索，互相为没有杀死西索反倒让他变得生命力更强大而懊恼。

　　“西索不会死，是因为他不能死。”
　　“侠客和库哔要死，是因为他们必须死。”

　　库洛洛抱着安妮躺在床上，神神叨叨地念着这两句话。

　　安妮觉得库洛洛已经快化身为一个先知了，他年纪轻轻就长了熊猫眼，稀奇古怪的占卜的念能力，以及从易经到塔罗牌的十七八种占卜术。

　　从前的库洛洛抢劫的是金钱和财富，现在的库洛洛抢劫的是线索，是先机。

　　安妮轻轻地揉着库洛洛的太阳穴，他就是这样的人，敏锐而理智，永远不放弃希望，永远积极的面对挑战，不逃避也不害怕。
　　从侠客的死亡中，他读出了自己的宿命，并想要积极的改变这一切。

　　安妮和库洛洛两个学霸一起，他们在无数的神学、历史学和占卜学的书籍中皓首穷经，在无数的险要道路上布下置西索于死地的机关，可是西索仍然活着。

　　库洛洛不得不开始相信起神的存在，以及这个世界有他本身的意志，直到最后他放弃了杀死西索。

　　他确认了第一点：“西索不会死，是因为他（是世界意志的宠儿，他）不能死。”

　　“侠客和库哔要死，是因为他们（阻碍了世界意志的道路，他们）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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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携带大量私货。不喜勿喷。
我真的是越写越喜欢库洛洛。
要感谢你们的支持，如果不是你们一直评论催更，你们看到的这章可能就是烂尾的结局。
但是正是因为你们，我写出了让我自己感动的文字，也让我看到了库洛洛身上越来越多的闪光点。
宇宙是一头野兽，它以平庸的人为食。聪明的人有机会爬到顶端，但是宇宙会把你甩下来，并且每一次都会成功。——from ri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