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表哥&劫持】 ...

  •   01

      宁安几乎是被使女们推搡到外头的。

      额头的伤口隔着薄薄一层纱布见了风,开始隐隐地疼。

      这疼痛让宁安更加冷静地思考起如今的处境。

      昨夜,十三娘称呼她为“二小姐”,称呼同行的男人为“王爷”。

      从他们言谈间隐约透漏的信息,宁安几乎已经认定,她如今的身份该是这位王爷正妻的妹妹才对。

      可就在方才,十三娘又当众喊她王妃,下人们没表现出任何质疑。

      更诡异的是,“王爷”又好巧不巧在这个节骨眼:死了……

      宁安纵使再大条,也从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昨天傍晚,她还是生在新时代、长在红旗下、根正苗红的警犬训练员,昨天夜里,她就成了男尊女卑封建社会一个试图勾引姐夫的炮灰女配。

      今天更新鲜,她摇身一变成了王府丧夫小寡妇。

      人生跌宕起伏至此,这是何等的卧槽。

      对接下来的剧情,宁安都不禁要报以期待了。

      一行人穿廊过院,费了好半天功夫,才来到外院。

      院子里的白棚下,各类纸扎和祭器堆得挤挤挨挨,满眼满目也尽是白幡白灯笼。吹打奏乐的人刚演练过一场,此刻腰间别着乐器在抱厦里吃着热茶暖胃。

      几个穿白的中年男仆见宁安到场,赶忙上前行礼,毕恭毕敬口称王妃保重,随后又有条不紊忙着张罗打点。

      十三娘见宁安在门口驻足拧眉思考,还当她临阵胆怯,只暗暗在她耳边密语。

      “待会儿理藩院的人过来,你只管哭灵,别的事自有费大人出头。”
      说完一推,宁安就被迫跨进了灵堂。

      因没防备,宁安一个趔趄,直撞上了一口黑檀的棺木,正中额头的伤口。

      宁安眼里立时蓄满了泪,见着一屋子停下来看她的下人,泪珠不受控制地噼啪往下掉。

      疼的!

      看在旁人眼里:王妃对王爷真是一腔痴情,伉俪情深……

      十三娘见万事俱备,只朝着外间吩咐:奏乐,请宾。

      灵乐起,白幡飘,堂内堂外霎时一片哀嚎。

      又有一个中年男仆适时来报:“夏国的几位王府均派了管事来送丧仪,夏国理藩院的院正范公也候了多时,如今均等着来向王妃致祭。”

      【一下子要应付那么多人?】

      宁安觉得她可能不太行。

      要是被拆穿,就算夏国人不追究,她的这些同伙们肯定也不会放过她。

      得,还是踏踏实实跪着哭吧。

      不多时,传说中理藩院的人到了,其后乌泱泱跟着一帮来自各个王府的管事。

      宁安虽不知所谓理藩院院正是多大的官职,但从官衔上不难猜出,应当就是专门处理对外关系的,类似现代的外交部人员。

      宁安这会儿也更加清晰,她所在的阵营,并不是本地人士。如今一个异国王爷死在了夏国,且是暴毙身亡,怎么看,都将是一出大戏。

      只是她这个苦主,只想装鹌鹑。

      夏国理藩院的院正被尊称为范公,是个发须皆白的老头儿,年纪约有六旬,身上穿的是青色的官服,戴了黑色乌纱,虽然老迈,眼睛里尽是精明。

      他先是上了香,又表示了一番哀悼慰问,随后保证一定配合宁安这个未亡人找出投毒害她变成寡妇的凶犯。

      宁安不是真的死了丈夫,义愤填膺不起来,只管低着头假哭。

      在一旁候命多时的魏国属官费大人趁着宁安抽噎的功夫挺身而出。

      “范公,我们魏国可是受邀贺你们夏国国君六十圣寿才来的,如今我们毅王不明不白死在了你们境内,这件事,可不是你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能善了的。”

      范公深深一揖:“贵国毅王身故在此,实属意外,我们夏国也深觉痛心,论起来,毅王妃还是我们夏国昭媛公主的亲女,此事,不知王妃您怎么说?”

      宁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个毅王妃,是在说她,直到被身侧的人捅了一下。

      “哈?”
      不是说不用她吱声吗?

      费大人在范公身后朝宁安连使眼色带摆手。

      “咳咳,我一个妇道人家,出嫁从夫,又事关两国邦交,不敢随便置喙。”

      言外之意,套瓷儿也没用,她说了不算。

      范公见软肋没有攻克,只得转看向一脸得色的费大人:“那依贵使之见,该当如何?”

      费大人把头一扬:“自然是要缉拿真凶。”顿了顿又道:“就以三个月为限,若三月内夏国交不出真凶,且等着战场上兵戎相见。”

      “那便依贵使所言,我等必早日将凶犯交到您手上。”

      “且慢,某深恐贵国包庇凶犯,或是到时随意拿个毛贼顶罪,故此间须得我们全程参与缉凶之事。”

      费大人本以为对方必要反驳,不想那老头儿连连点头。

      “皆依贵使所言。”

      宁安看双方达成共识,悬着的一颗心方落到原处。没有当场打起来殃及她这个池鱼,就是好结果。

      她偷偷看向院墙边一株参天大树,等天黑了,就从这里落跑……

      正此时,外间有人来禀:夏国七王爷到。

      02

      夏国七王爷到场,众人始料未及。

      一国皇子到访,且是以吊唁为由,再让费大人一个下臣独自出面接待,似乎就显得不太尊重。

      宁安被众星捧月般拱到正中,却没有要扮演女主人的自觉。

      她想好了,待会还是老规矩:哭吧。
      哭得肝肠寸断,哭得梨花带雨,哭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厥过去。

      对方但凡有点怜香惜玉之心,应该就不会纠缠她这个刚死了丈夫的小寡妇,让她表明对两国邦交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了吧?

      可惜,在场之人,除了宁安之外,众人皆知来者不善。

      费大人在一旁已经把眉头拧成了“川”。

      夏国这位七王爷夏禹州,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十二岁入朝,十五岁分府,到了如今不过二十岁,已经手握兵部、刑部两处大权,在夏国列位皇子中,声望甚高。

      他此次亲自过来,怎么看都大有深意。

      不明情势的众人还在暗自揣测,外头浩荡一行人就迎面进了门。

      为首的人虽然着了素,头顶的紫金冠和南珠却表明了他皇族的身份。

      宁安在一众花痴的抽气声中,也随着抬眼看去,本打算窥上一窥,却在对上他的一张俊脸后,生生愣住。

      夏禹州玉面修眉,眸光如星,唇角的笑意似有似无,衬上一身月白素锦白狐围领夹袍,不像凡人,更像画中谪仙。

      这位七皇子着实生的好,说成潘安之容宋玉之貌,不为过。

      这也就算了。

      这个人,长的特别像宁安的一个旧识,她大学师兄周盛临。
      也就是,她唯一一次写了情书,却在送出去之前就得知对方即将订婚消息的暗恋对象。

      宁安不敢置信,几乎要错认。

      可是再仔细看,眼前的人和周师兄,又不那么像了。

      周师兄不论何时何地都带着一股平易近人的温和气质,而眼前这位,嘴角在笑,眼睛里却一片寒光,正合了眼下倒春寒的气候,说是回了春,骨子里冻死人。

      宁安这边看直了眼,十三娘最先发现不妥,狠狠在她后腰拧了一把。

      宁安嘶了一口气,也回了魂儿。

      夏禹州没有揭破,十分从容上前,隔着他的狐毛手围,牵住宁安柔若无骨的柔荑。

      “表妹节哀顺变,往后凡事有表哥呢。”

      “表哥?”宁安不觉问出了声。

      随即她才想明白,方才那白胡子老头说了,毅王妃的生母好像是夏国的什么公主来的,那正主和夏国皇族确实论的上亲戚。

      前提,如果她不是赝品的话。

      被人牵了小手,宁安还未如何反应,在一旁的费大人终是沉不住气。
      他家王爷新丧,就来了一个对寡妇王妃动手动脚的登徒子,叔可忍,婶不可忍。

      “某闻夏国七王爷向来畏寒,此间风大,还请您移步到客座用茶。”

      意思很明显,便是让夏禹州离开灵堂,而要继续守灵的女主人自然不能同去。

      夏禹州点点头表示认同,“刚进三月,春寒料峭,北地确是湿寒。听闻表妹一向娇弱,怎能在此间久跪?此番你遭遇大痛,定然身心俱疲,今日我来,便是受我母妃所托,接你回王府小住,也好一解她老人家对姑母的深深思念之情。”

      这下不止宁安,在场之人听了无不瞠目结舌。

      他方才,竟是说要接魏国的毅王妃去他夏国的七王府暂住?

      乍一听,这七王爷是在关怀体恤亲戚,但他的提议实在禁不起细究。

      一来人家刚死了丈夫,没有道理穿着白、戴着孝去见长辈,忒晦气;二来,就算再娇贵的人,也总要跪满了头三日才算尽了礼,纵是异国皇族不好在夏地发丧,也得未亡人守着灵堂;三则,这七皇子未婚,单独带个寡妇回府,于二人名声可不好听。

      此中种种,宁安虽想的没这么深,也觉得事情不妥。

      管是什么王府,肯定都是好进不好出,她一个随时准备跑路的山寨货,哪敢往前凑,赶忙虚抹了两把眼泪。

      “七王爷的一片好心,我实不应辞,但亡夫尸骨未寒,此间又多有琐事缠身,只能愧对长辈的一番慈心,待万事处理妥帖,我自当登门拜望……”

      宁安感觉自己好难啊,还要学说拗口的文言文。

      “表妹何须与我见外,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什么琐事,还要你一个王妃亲自操持,我自命人替你料理。”

      宁安皱眉,这人怎么如此拎不清?

      不,他就是来强人所难的。

      说好听一点,是邀请,说直白些,就是挟持。

      想到这里,宁安顾不得脸嫩,佯作伤心欲绝,扑在身后的棺木上失声痛哭。

      “夫君溘然长逝,我片刻都不忍和他分离啊。”

      边哭,还边抽抽搭搭。

      她两辈子加起来,还头一次演个娇滴滴的软妹,自己先被唬得一个激灵。

      对方显然更不买账,他也一手扶上棺木。

      “在查出真凶之前,为了表妹的安全着想,我会接她回府邸好生照顾,表妹婿你且安心上路吧。”

      随后,宁安尚在浑浑噩噩中,两个夏禹州带来的健硕仆妇已经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扑在棺材上的正主,不由分说就往外走。

      费大人和十三娘自然不肯就这么看他将人掳走。

      “放肆。我家王爷大丧未过,您就要强行掳走我们王妃,您就不怕引发两国战事吗?”

      夏禹州看宁安被两个仆妇和跟来的众人带出了正堂,只回身一笑。

      “算起来,毅王妃是我父皇的亲甥女,毅王便是我们家的甥女婿,亲戚间走动,再正常不过,相信贵国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大动干戈。”

      费大人看对方说不通,只得退而求其次:“亲戚间走动是小事,那我们王爷遇害的事,您又怎么说?”

      夏禹州依旧不咸不淡:“三个月,定有分晓。按你所说,派了人到刑部监察理案,我夏国绝不干涉。”

      费大人实在讨不到好处,只得让步。

      “那王妃此去要多久?”

      “待我母妃和表妹叙了旧情,自会安然送还。”

      十三娘赶忙上前一步见缝插针:“奴婢是王妃的贴身婢女,还请七王爷带奴婢同行。”

      夏禹州打量了她一眼,唇边漾起冷笑,“这样,自然更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表哥&劫持】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