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万里入梦来gl》炏燚

23、谈人生

　　“能陪我去楼顶吗？”于清梦今天晚上不想学习。

　　萧不辞本就话不多，如今被于清梦的低气压罩着，一路上更是寡言。

　　二人在家门口站定，萧不辞对于清梦的提议不太赞同。“去楼顶干嘛？”

　　“吹吹风。”
　　“家里也可以，开窗就行。”
　　“想看星星。”
　　“这是c市。”
　　“……”
　　“还有蚊子。”
　　“冬天了。”
　　“也有。”

　　于清梦面无表情，这人非要在这种时候跟自己作对吗？

　　萧不辞见于清梦半晌也不说话，叹了口气，“只要你离栏杆远一点。”

　　于清梦转头就往楼上走。

　　天台上风很大，于清梦推开门的时候借着月光便可以看见忘记被主人收回去的被单，在空旷的平台上翻飞。

　　她用手指将被风吹得凌乱的长发捞到耳后，回头看见萧不辞还站在楼道的一片阴影里。

　　“出来啊。”C市的冬天的夜晚很少见到月亮，大多都阴雨绵绵，衣服晒在室内可能一个星期之后，摸上去都还是潮湿的。

　　今天的月亮却很大，亮堂堂的，泛着毛边。这导致于清梦看不清隐在黑暗中萧不辞的脸。

　　于清梦站在月光下等萧不辞，萧不辞静静的看着她，月光洒在她绒绒的毛衣上，发丝随风拂过她剔透的面庞，场景逐渐重叠，萧不辞觉得自己得脚灌了铅。

　　动不了。

　　于清梦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她走回门里将萧不辞拉了出来，找了处被风的地方坐下。

　　“其实月亮反射的就是紫外线，我应该补一补我的防晒霜。”于清梦抬头看着亮堂堂的月亮开了个玩笑。

　　萧不辞沉默了一会说道：“使皮肤产生黑色素的是日光中紫外线的长波和中波，月球会吸收这部分光芒，反射出来的微乎其微。”

　　“噗嗤。”于清梦突然笑的很大声，前仆后仰的，“哈哈哈哈，我就这么随便开个玩笑，哈哈，太太你，哈哈你怎么还当真了。”

　　萧不辞看着于清梦激动的大笑没有说话，她伸出手放在了于清梦的头上，于清梦突然就停止了笑声，将头埋在了萧不辞的大腿上。

　　只留下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萧不辞安抚的摸了一下，又将手放在于清梦的背部。

　　“我爸妈十年前就没了。”于清梦的声音闷闷的从脑袋底下传过来，听不出情绪。“奶奶说我读过两个一年级，因为我把之前的事都忘了。”

　　“没有父母的小孩很可怜的，会被欺负。会被嘲笑。会被关在黑漆漆的游泳池里。”于清梦说的很慢。“因为他们发现我怕水。”

　　萧不辞觉得心口堵得慌。

　　“没有小朋友跟我玩。因为我都买不起校服，老师也不喜欢我。刚来C市的时候奶奶很穷的。”于清梦平静的说道，就像是再说别人的故事。“后来，奶奶有钱了，给我买了电脑，买了手机，买了很多很多我想要的东西。他们就开始愿意和我玩了。”

　　“但是我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我自己就能和自己玩。”
　　“网上多得是人愿意和我玩。”

　　“我不需要他们了。”于清梦默默的说。

　　萧不辞觉得于清梦在哭。

　　她默默的拍着于清梦的背，“我需要你。”

　　于清梦身体僵硬了一下。

　　萧不辞盯着于清梦头顶的发旋，说道：“我小时候很怕猫。”

　　于清梦听她接着开始说话，缓慢的放松了身体。
　　“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很落后。我有一段时间被村里的神婆关在笼子里，因为她告诉别人我身上有脏东西。”

　　“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于清梦听到这猛地就坐起身来，漂亮的脸蛋上都是泪痕，不过此时更多的是义愤填膺。

　　萧不辞笑了笑，伸出手去帮于清梦擦了擦脸，于清梦过于震惊萧不辞的遭遇，激动的追问道：“难道都没人管管吗？你爸爸妈妈呢？”

　　说完于清梦就愣住了，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听到萧不辞提到过自己的双亲。

　　“我没见过。”萧不辞仔细的给于清梦擦着脸上的泪渍，接着说道：“她抓了一只黑猫，割断了它的喉咙，然后将血淋在我身上。所以我当时非常非常怕它，它就和我呆在同一个笼子里，我看着它僵硬，发臭，飘满苍蝇。”

　　于清梦听着，瞳孔剧烈的颤动，嘴巴惊讶张开，不可置信夹杂着愤怒将方才悲伤的情绪冲刷得一干二净。“天哪！她还是不是人啊！太无知了吧，她这是虐待儿童！”

　　萧不辞笑了一下，是那种很温暖的笑容，就仿佛眼底有一道光，她看着于清梦生气的神情，语气却很轻松。“后来有人救了我，告诉我，猫是很可爱的动物，我不应该怕那只黑猫，因为它和我一样可怜。”

　　“对啊，那只黑猫也太无辜了吧！最可怕的应该是那个神婆啊，精神有问题吧！这种人就应该被抓进精神病医院！”于清梦将萧不辞的手从自己脸上抓下来握进了手里，萧不辞的指尖冰凉，于清梦用自己手心的温度给她回暖。

　　“对。所以我离开了那个村子，脱离那种可怕的无知。”萧不辞盯着于清梦的动作看了一眼，又抬起头来正式于清梦的眼睛。“但是我不怪她。”

　　于清梦：？？？

　　“因为这种人，不值得我浪费任何一丁点心思在她身上。”
　　“我要做的就是远离他们。”
　　“远离那个可悲的地方。”
　　“如果我一心想着怎么去复仇，那我可能永远都还陷在那个小村子里。你也见不到现在的我。”

　　于清梦第一次见萧不辞露出这样的神情，她的目光灼灼，仿佛是看透了一切，认真而又笃定。

　　于清梦觉得萧不辞虽是看着自己，但是却像是透过自己对另外的人，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夏虫不可以语冰。懂吗？清梦。”

　　于清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们下去吗？”萧不辞问道。

　　于清梦缓过神来，居然有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从心底生了出来。

　　她看向萧不辞说道。

　　“其实你恐高吧。”

　　萧不辞笑了笑没有说话。

　　到家躺回床上的时候，于清梦才想起她没问救下萧不辞的人是谁。

　　啊，当时萧不辞的那个笑容，想必是想到了那个人才会展现出来的吧。

　　那么温暖的笑容，就仿佛是看见了救赎一般出现在了萧不辞那张精致的面孔上。

　　想一想都叫人非常在意。

　　啊。

　　下次再问好像就不太合适了，毕竟虽然萧不辞说得很是轻描淡写，但于清梦知道。

　　那样的遭遇一定非常，非常，非常糟糕。

　　就算被治愈了，也需要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能淡忘。

　　她不愿意揭萧不辞的伤疤。

　　唉。

　　在意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忍着了。

　　第二天，于清梦又顶着一双大大的黑眼圈来到了教室。有些事情，并不是她想不在意就不在意的。

　　于是。

　　于清梦在意了快一个晚上都睡不着。

　　进班级前门的时候，正巧碰见高乔从位置上起身准备出教室门。

　　于清梦看了高乔一眼，想起萧不辞说的话。

　　“有些人，你在她身上多花一秒钟都是浪费。”

　　于是她很自然的，从高乔身边擦肩而过，没有质问，没有交谈，没有责怪。

　　高乔于她就像是一个过马路时碰见的陌生人，横过马路之后。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于清梦将高乔委屈中夹杂着倔强和后悔的眼神完全无视了。

　　她可不想跟虫子有什么交集。

　　刚在座位上落座没一会，刑秋就来了。

　　刑秋只穿了件背心，在这12月的寒冬的早晨看得于清梦都觉得打哆嗦。

　　不过刑秋刚练完早操，这会正热乎着，见着了位置上的于清梦立马凑了上来。

　　“昨天没睡好？”言语十分关切，声音相当轻柔。

　　于清梦故意板着脸吓她。

　　刑秋用手背抹掉头上变得有些冰凉的汗珠，深吸了一口气，“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昨天真的是没忍住。”

　　于清梦没理她，埋下头在制服包里翻找。

　　“你翻什么呢？”刑秋连忙蹲下身子去看于清梦的抽屉，结果看见于清梦翻出了一包纸巾。

　　别啊，一大早上刚来就要哭？

　　于清梦抽了张纸递给刑秋。“擦擦吧，全是汗，别感冒了。衣服快穿上。”

　　刑秋见她关心自己，心放下了一大半，接过纸巾胡乱给自己擦了擦。

　　于清梦看着刑秋的动作，突然伸手拍上了刑秋的肩膀，慎重的说道：“刑秋同学，昨天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感谢你，以后你就是我于清梦最铁的姐们！”

　　刑秋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伸手摸了摸于清梦的额头。

　　“没烧啊。咋还弄得这社会呢？”

　　“我跟你说认真的！”于清梦扒住刑秋的手抓在手里。“以后咱们就是同甘共苦的好姐妹了，我的作业永远为你敞开大门，你想什么时候抄，就什么时候抄。直接拿，不用客气。”

　　刑秋“切”了一声，站起身来坐回座位上，“同甘可以，共苦就免了，你作业什么时候我不都是直接哪的。”

　　“话不能这么说……”于清梦还想再皮一下。

　　刑秋手就往于清梦跟前这么一摊，“物理。”

　　于清梦话被堵了回去，她眨巴眨巴了她镶嵌了两个黑眼圈的大眼睛，乖乖的把自己物理作业拿出来放到了刑秋手上。

　　刑秋满意的接过，翻到昨天老师布置作业的地方，发现竟然是空的。

　　刑秋：？？？？

　　于清梦摊手，昨天和学神聊了一晚上的人生哪有时间写作业。

　　“上完早自习就要交了，你竟然没写？”最近已经习惯按时交作业的小秋一天没抄到作业觉得浑身不自在。

　　于清梦默默的从包里拿出另外一本物理作业，翻了开来。“喏，我有这个。”

　　里面的字体工整又大气，铁画银钩的瘦金体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哦，果然有学神给你开小灶就是不一样。”刑秋把作业扔回于清梦桌子上，“快抄，抄完给我抄。等下老师就来了。”

　　于清梦将作业放在中间按了按，“一起一起。”

　　高乔回头看的时候，就只看见两颗凑在一起奋笔疾书的脑袋。

　　她默默的看了一会，收回了视线。

　　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从今天早上，不，应该说从昨天晚上开始，班级里已经没有一个人跟她打招呼了。

　　她被，孤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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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另：C市是一个，除了夏天，很少看见太阳的地方，同理，没有太阳，没有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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