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不孝子》高空秋千

59、细姐

　　终于到那座小山脚下的时候，小六又有些晕车了，车上很多人，虽然不是很挤，但车子每一站都要停一下或者等红灯，走走停停的使刚吃完午饭的他有些反胃，不过比起那天从县城坐车去市里好得多，至少车里没什么异味。
　　小山上很多绿树，空气非常好，沿着大路往山上走，可以看到两边都是些没有开发的自然丛林，虽然没什么小动物，但这在大城市里也算难得了。尽管从小到大都在山里长大对这些早已司空见惯，小六走了一会儿后还是感觉那种晕车带来的不适感全消失了。
　　细姐工作的饭店叫涌泉山庄，她说他们沿着上山的大路一直走，到半山腰就能看到。所以小六他们一路都在留意，直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看到前方人声鼎沸，再一看，可不就是涌泉。只是这时虽然已经两点多，却还有很多人坐着吃饭聊天。
　　两个人走过去，马上就有服务员过来用省城话问他们要吃饭还是喝茶。小六能听懂，但他不明白不吃饭光喝茶也可以的吗？就听邵耿说：“我们先看看菜单。” 装得好像真的来吃东西的似的。
　　人太多了，服务员带他们来到靠边缘的一张小桌子坐好，给他们菜单，又给他们倒茶。邵耿一边用热水洗茶杯筷子一边招呼说：“你先去忙，待会儿要点餐我们再叫你。” 又说，“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张亚细的？”
　　服务员正奇怪想问什么，小六就见到穿着一身暗红色制服打着领结的细姐跑过来：“小六。”
　　服务员问细姐：“是你朋友？”
　　“是我弟和他朋友。” 细姐笑着说，又告诉那人弟弟考到中医药大学，现在来省城读书。那人看小六的眼神立马就变了，笑着说：“你弟弟真厉害。”
　　细姐和她聊了两句叫她帮忙看看，她要和弟弟说一会儿话。那人很爽快的答应了。
　　“细姐，你要到三点才下班吗？”
　　“是，下午五点又要上班了。” 细姐说完又问，“学校还好吗？这是你同学？”
　　“大学很好，很大。他是廉村的邵耿。” 小六说。
　　细姐很意外：“他也来读书吗？”
　　“不是，他刚好有事，就和我一起来了。”
　　细姐笑道：“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小六，他一个人来我还真是不放心，长这么大就没出过远门。”
　　“没事，应该的。” 邵耿笑眯眯的说。
　　细姐还没有下班，才说了一会儿就有人喊她。她走之前邵耿跟她点了几个凤爪排骨什么的，小六看到被端上来的一笼笼的点心问：“你点这些做什么？”
　　“这是省城出名的茶点。我们霸占着一张桌子，总要点些东西，不然领班该说你姐姐了。来，尝尝。”
　　还有这种事......张家小白再次傻眼。
　　那些点心还真好吃......不过明明是肉，怎么叫点心呢？点心不应该是蛋糕和什么桂花糕之类的吗？小六心里有疑惑，但为了不要被邵耿笑话，硬是没问。准备以后找个机会问细姐。
　　三点多一点，顾客走了大半，细姐也终于下班了。她笑着走过来，“你们还没吃饱吧，要不要点些别的？”
　　邵耿早就把单买了，闻言就说：“我们吃了午饭才过来的。”
　　细姐起身进了里面，再出来之后就有些意外的说：“买单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说是我的朋友可以打折的。”
　　邵耿笑眯眯：“也没多少钱，没关系的。”
　　细姐对这座小山非常熟悉，她带着两个男孩子出来就一路往山下走，也不介绍那些景点什么的，就问小六家里的情况。她去年回过一次家，知道小六当年被老爸打吐血并赶出家门。那次细姐专门去学校找了小六，不过小六正在上课就没有多说，这会儿提起这件事她还很气愤。
　　“你来之前回家了吗？那老家伙怎么样？没有再打你了吧？”
　　“没有打我，他骂我我就跑了。”
　　“就该这样。上次你真是太笨了，打你都不跑，竟然被打吐血！幸好没什么大事！” 细姐说起这个就心有余悸，农村人见识少，总觉得吐血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小六笑着说：“以后不会了。”
　　细姐带着他们上了一辆公交车，车子在陌生的街道走走停停，大概过了五六个站，细姐招呼他们下车。带着他们左拐右拐，进了楼道上三楼的一个小房子。
　　小六疑惑：“细姐，这是你租的房子吗？你不是住饭店里？” 他之前还以为细姐带他们下山逛街的。
　　“上晚班的时候就住饭店，上早班和中班就住这里。” 细姐倒了两杯水给他们。
　　房子非常小，中间一张大床，旁边一个很小的木柜子，上面摆着一台小电视机，还有一把折叠小木桌以及几张小凳子堆在墙边，床脚那边有一个布做的小衣柜，衣柜和床之间有一条小过道进去里面是个小阳台，阳台上装了防盗网，最主要是阳台上摆着煤气灶，穿过去那头是一个厕所.....小六转着身打量完，顿时傻眼——他觉得这里真的很小很小，而且很旧，站在这里就有一种压迫感，仿佛要窒息了似的，很不舒服。
　　在他的印象中细姐一直是非常非常节俭的一个人，他不明白明明可以免费住在饭店里，为何姐姐要花钱出来租房住。直到邵耿偷偷给他指了指大床的某处，他才发现上面居然有两套睡衣——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睡衣，他和邵耿都没有穿睡衣的习惯，平时都随便找一件旧衣服穿着睡或者直接就不穿.......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此刻的床上其中有一套睡衣怎么看怎么像是男人的！
　　小六大吃一惊！环顾不大的屋子，发现门背后的小鞋架上有男人的皮鞋和拖鞋，半开的衣柜里也可以看到挂着几件男人的衣服。姐姐和别人同居？？她可是个女孩子，而且还没结婚呐......
　　细姐倒是没怎么特别遮掩。她很高兴，从里面出来就给他们搬凳子，招呼他们坐。两个高个子男生曲着腿并排靠墙坐在矮凳子上，膝盖都要碰到床边了。邵耿全程面无表情看不出过多的情绪，倒是小六，总有一种自己家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愤怒感。他几次想开口问，可自己作为一个从小受姐姐恩惠的弟弟，真是不知道从何开口。
　　细姐开了电视，他们两个就盯着电视看。其实小六心里乱七八糟的根本什么也没看进去。到四点半的时候，他问细姐是不是要去上班，细姐说：“我请假了，明天再去。” 又说，“你们看一会儿电视，我去买菜，晚上在这吃。”
　　小六正想说不吃了，准备回学校——倒不是他嫌弃姐姐，只是觉得自己家漂亮温柔的姐姐居然和一个男人同居也不告诉家里，他就有些恼怒。
　　不过还没等他说出口，邵耿就笑着说：“好啊，那就麻烦细姐了。” 他倒是很自然就跟着小六喊她细姐。
　　细姐没有多想，拿了钱包就出了门。
　　听到她的脚步声下了楼，小六就把手上一直端着没地方放的水一口喝掉，把一次性杯子捏扁丢在床边的垃圾桶里，说：“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别气，”邵耿云淡风轻的说，“你姐姐也不小了，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可是！” 小六仍是气难平，环顾了一下这个小屋子，痛心疾首，“那也不该住这么小的屋子吧？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人啊？一定是个吝啬鬼！”
　　“这么一间小屋子租金可能也要好几百，你想想，这可是省城，什么都贵。”
　　“那她可以住饭店啊！”
　　邵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要是自己的姐姐或者妹妹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个男人，他也会不高兴。可是这是小六的姐姐，自己还真是不好评价。
　　细姐很快就回来了，没买什么大鱼大肉，就一些骨头煮汤用，一个青菜，两个瓜炒肉片。小六想进厨房帮忙，可是细姐自己在里面都转身困难，他还是别去捣乱了。看着忙碌的姐姐，他再一次替姐姐不值——姐姐多漂亮啊！在这人潮拥挤的大城市她也是个非常显眼的大美人，肤白貌美又温柔贤惠，就连说话都温温柔柔的！凭什么被一个没本事的男人给毁了！
　　没错，他觉得姐姐住这么小的屋子委屈！特别特别委屈！一定是那个男人没本事，欺负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