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娱乐圈人鱼姬》Peachee

6、第六章

　　没容她细想，唐老师便让所有人站起来跟着老师们去练功房展示一下每个人的基本功。只好仓促起身，慢吞吞的跟在众人后面到了练功房。练功房里所有老师已经坐了一排，正在翻看所有学生的资料。学生们站在门口，按照被叫到的号一个一个进场表演自己戏曲功底。小唐老师站在学生一侧，拿着一个计分板，开始叫号。
　　叫号顺序是按照学校号由小到大进行的，前几个学校的学生人数较多，毕竟是全港区数一数二的学校，对学生的教育也是注重综合素质发展，对学生的特长也非常看重，纵使部分学生在京剧方面并不十分擅长，但是也选取了包括歌剧、声乐、芭蕾等等各自专业的方面进行了展示。因为这是一个少儿类的演出，所以老师们对学生的京剧专业才能并没有严苛的要求，所以基本上了解一下情况也就过了。
　　第到了港城五小的时候已经是第20个学生了，小唐老师看了一眼板子，轻轻的叫了一声：“莫尚香。”
　　莫尚香已经在一旁准备了很久，听到自己的名字倒是有点紧张到不知所措。姜还站在她身边，小声的安慰了一下：“加油，你是最棒的。”
　　莫尚香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复杂，又转头走到了老师面前开始表演。莫尚香家境一般，但是父母很宠她，所以从小就按照她的兴趣把她送去少年宫学习声乐表演。后来声乐学习的人实在太多了，于是她就自己选择转学戏曲，所以虽然没有师承大家，但是好歹也有几年学习的经历了。像所有小姑娘一样，她也希望能集万千宠爱，受万众瞩目，但是家境和社会层级决定了她的天花板的高度仅此而已，所以如果想出人头地，她必须靠自己搏出一条血路。
　　莫尚香咬咬牙，定了定神，向老师们鞠了一躬，脆生道：“我叫莫尚香，是港城五小五年级的学生，今年十二岁，学习声乐三年，学习京剧两年，今天表演的曲目是《女起解》的苏三唱段。”说完便开始表演，唱念做打一应俱全，虽然功底尚显稚嫩，技艺也算不得精巧，但是一颦一笑的精气神确实十足。唱完之后，老师们都点了点头，梅灡卿依然腰背挺直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小唐老师也暗自认同，现年曲艺艺术凋零，学戏曲的小孩越来越少，更何况是在华国最西化的港城，能有小孩从小学习戏剧至今还是少有的，这孩子是个对自己目标明确的人，也肯下功夫，假以时日能成大气。想到这儿，小唐老师便更带温柔的对莫尚香赞许道：“莫同学做的很好，我们很需要戏曲方面有才能又努力的孩子，你先下去休息吧，你的表现我相信老师们都看在眼里了。”说完，轻轻拍了拍莫尚香的肩。
　　莫尚香有所领会，内心暗喜，面子上依然优雅温柔的鞠躬谢过老师，稳稳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在一旁等待的其他人看着她受到老师的额外夸赞十分羡慕，见她回来便蜂拥而至表示祝贺。莫尚香本就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物，便也怡然自得的与各位同学交谈起来，能多认识些人，尤其是家境本就处于中央地带的学生也是拓展交际面的极好的方式。
　　姜还孤零零的站在一旁，她原先的位置本是靠着莫尚香，但是被其他人一挤，便不自觉的被挪移到了最外间，自己又不善言辞，只能沉默的被排挤出圈外。她看着莫尚香的表演和好人缘，十分羡慕，想去攀谈两句又自卑的不行，开不了口，于是只能默默的盯着那个讨论的热火朝天的角落，艳羡不已。
　　“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过如此而已。”脑子里突然又闪过了一个陌生的少女的声音，声音本身轻柔娇嗔，但是口气却恶劣刻薄。
　　姜还愣住了，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个声音，刚刚那声“表哥”和现在的声音完全是一个人发出来的，她四下张望，并没有人注意到她，更没有人对她说话，那就奇怪了。
　　“傻子，别看了。”那人又道。
　　姜还硬生生的吓出一声冷汗来，想起以前被姜少达逼着看的一个鬼片，好像就是说有人被鬼跟随，然后就一直幻听……
　　“呵呵，想法倒是有意思。”
　　到底是谁？姜还已经不顾什么选拔什么表演了，感觉自己的精神病又要被吓出来了，甚至四肢都在颤抖，完全不受控制的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把脸深深的埋在两腿中。幸好现在没有人注意到她。
　　“你不要害怕，我是……”这人刚准备解释，那边小唐老师叫到：“三十号，港城十一小姜还。”
　　然而姜还还沉浸在被吓到的氛围里，根本没有听到小唐老师的叫号，一门心思想着要回家，要躲起来，什么人都不想见，好什么话都不想说。小唐老师又叫了好几遍，还是没有人答应，于是大家都纷纷回头开始找这个叫姜还的人在哪儿。连新晋升为戏曲头把交椅的莫尚香也回过头来找姜还去哪儿了。
　　这时，本站在窗边透气的梅灡卿也被练功房里面异常的喧嚣惊动了，慢悠悠的转过身，看着闹成一团找人的人群，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便看见堆在门后面的一大堆花鼓里似乎有个人蹲在那儿，若不是恰好有阳光找过去撒下了一小块阴影，任谁都看不见那儿有个人。
　　梅灡卿漫不经心的荡过去，果然见一个小女孩蹲在那儿，头埋在腿里，整个人都被乌泱泱的长发盖住，头发倒是不错，梅灡卿撇了撇嘴，用脚蹭了蹭那个女孩的脚尖，轻声道：“喂，你是姜还吗。”
　　那女孩骤然一个冷颤瑟缩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才慢慢的抬起来，露出了一个极灿烂的笑容，看在人眼里像春日里细碎的阳光穿过大片桑树枝丫洒下片片斑驳的朝气，她说：“嗯，我是姜还，请等我一下，我脚有点麻。”
　　那边小唐老师也注意到梅灡卿的动作，匆匆走过来，看到姜还那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确定是找到了她，未免有些生气，说道：“你怎么回事，就算是杜参谋特招，也不用这么耍大牌，做个才艺展示也要人三催四请的。”
　　小唐自上次亲自考验了姜还反被姜还唱戏水平压制后，就特地调查了一下她的背景，发现姜还是个没有丝毫背景甚至被爸妈遗弃吃百家饭长大的小孩子。小唐便觉得当时是见了鬼了，要么是自己发挥失常，要么是这个小孩邪门儿了，怎么可能比自己水平高，所以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想想到了军艺内部，这小孩子还不是落在自己手里。小唐本就想下下姜还的面子，一次常超发挥难道还有第二次异变？他唐怀池就不信了。哪知道叫了四五遍名字都没人答应，却被梅灡卿找到了，这不是分明不给他唐怀池脸么。
　　越想越气，唐老师一把提溜起姜还纤细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又甩了一把，姜还便撞上了边上的花鼓，发出砰的一声，练功房瞬间噤若寒蝉。
　　姜还将将扶住花鼓才站稳，站稳后又轻轻转了转手腕，小声嘀咕：Unhflich……
　　梅灡卿本就从不参与这种有的没的事情，这次来帮军艺的戏曲节目也是因为欠了一个人情要还。刚要转身，便听到这一声娇娇的轻斥声，宛若惊雷般在他脑子里劈响，立马转头细细打量这个少女。令他失望的是，这个姑娘固然美若天仙，然而看起来就比罗衣小几岁，甚至面貌毫无相似之处，只除了她刚刚的声音……和记忆中罗衣与他玩笑时笑骂的一模一样……
　　“你会德语？”梅灡卿面无表情的问道，内心却在狂跳。
　　姜还拍了拍腿上的灰尘，笑眯眯的对梅灡卿说：“只是爱好自学而已，并不擅长。”
　　梅灡卿点点头，看小唐还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开口说道：“别废话了，让她表演了。”
　　小唐不敢驳了梅灡卿的面子，只好压下火气，恶狠狠的白了姜还一眼，说道：“那你就演吧，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演出个什么来。”哼了一声，便走开到了评委席去。
　　身边的人都三五一群团在一起议论纷纷，指着姜还小声说道什么“走后门”“只有脸能看”“倒是聪明从梅老师下手”“小狐狸精”等等。姜还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走到评委面前，鞠了一躬，说道：“我叫姜还，来自港城十一小。”
　　话音刚落，身后便是此起彼伏的嗤笑声，站在莫尚香身边的一个女生直接笑道：“十一区都要出岛了，俗话说穷乡僻壤出刁民，十一区能出什么厉害的人物让杜参谋特招？今儿倒是让我们见见世面。”说完周边一群人都捂嘴笑了。
　　姜还抿了抿嘴，低头闭了闭眼，在正面一群老师深有其意的眼神中又抬头，淡然的说道：“我今天表演的曲目是《苏三起解》。”
　　小唐噗嗤一声笑出来，继而不屑道：“刚刚莫尚香已经演过苏三起解了，怎么着，你一定要人给你在前面示范一下你才能唱是吗，你是复读机吗。”
　　众人哄堂大笑，莫尚香本还担心会不会被姜还压制了，不过现在看起来是不可能了，甚至有了这么个笑话作对比，反而显得她莫尚香技高一筹，想到这儿，莫尚香也跟着身边的姑娘交换了颜色，暗暗讥笑起来。
　　“谁规定了只能一个人唱《苏三起解》，别人就不能唱了？”这时候一个清亮如珠玉滚盘的声音响起来，大家都被这个声音哽住了，一眼看过去果然是梅灡卿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只能从周身的光晕晃动感知到这个男人轻摇着手里的折扇，宁静而致远。然而，话里话外似乎都在维护着这个不知名的小姑娘。
　　大家都不做声了，小唐轻咳了一声，说道：“你唱吧。”
　　姜还内心无数情绪滚动，眼中几欲落泪却硬生生的忍下来了，朝梅灡卿鞠了一躬，便开始举起了手势扮作是苏三被枷锁扣住的模样，未唱先行，款款莲步从后方往前走，满脸愁苦与冤屈无处诉，待行到前方才开始唱：“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就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哎……………”
　　波折宛转，余音绕梁，满腹的委屈与苦痛像瀑布一般倾泻而下令在场人皆为之动容，就像眼前不再是十岁的女孩而是穿着囚衣服一脸沧桑遮不住曾经娇美面容的苏三，夜莺般嗓音高低错落声声撕心，一句一血泪，一步一哀叹，满城风沙路过的不过是步履蹒跚同样为世事压迫了脊梁的行人，世态炎凉，何处才能青天见明月……
　　唱完时姜还已整个人跪伏在地面，颤动着双肩宛如雏鸟折翼，全场一片肃静无人出声。
　　此时姜还的脸尚面朝地面，却全然被自己刚刚的表现震惊了。不错，现在的姜还并不再是姜还，或者说不全然是曾经的姜还，现在姜还身体内是孟罗衣和姜还的共同体。刚刚姜还封闭了自己的感官意识，孟罗衣便将自己的意识全面苏醒，就像磁带的AB面，A面卡带，磁带便切换至了B面。
　　孟罗衣自然对自己的京剧水平是非常自信的，毕竟她是由外婆一手带大一手教会，外婆作为曾经梅派的当家花旦，功力深不可测。但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唱腔不仅完全承载了自己的原声，而且似乎有了一种令人入幻的效果，就好像每一张口唱，都能使人进入吟唱内容的画面之中，就连刚刚毫无防备的自己都像陷入梦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