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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模仿犯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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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林暮森深吸一口气，下了好大决心才伸手敲敲法医室的大门。
就算已经在特调局任职一年多了，少女仍然对法医室以及法医室里面存放尸体的冷库有着生理上的抗拒，她第一次见到尸体就是在法医室，那时只有十四岁的林暮森亲眼看着法医将她朋友的尸体从冷库抽屉里搬出来放到解剖台上，然后对着她说，节哀。
那是林暮森一辈子的噩梦，也是她下定决心成为警察的开始。
“来了！诶，阿森，玫瑰姐姐！”
前来开门的是一个长相白白净净的小男生，他身上穿着不太合身的白大褂，一次性医用口罩挂在他耳边，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微微摇晃。
很显然，男生看到站在门口的李玫瑰和林木森特别开心，双眼笑成了两条缝几乎看不见瞳孔，是谁见了都要说一声可爱的程度。
李玫瑰对于他出现在特调局十分意外：“乐乐？你怎么在这儿，不上课吗？”
钟辰乐笑嘻嘻地侧身给二人让出一条道，得意洋洋道：“不上啦，直接考了跳级考试过来实习，实习是有学分的，修够学分我就可以拿到毕业证、光明正大在一调局上班了。如果破了重大案子，还可以拿到硕士学位呢。”
李玫瑰啧了一声，心想这又是一个小怪物。
“锟哥呢？”
林暮森没有对钟辰乐的惊人事迹表示任何看法，事实上她也是这么过来的，不然也不可能十八岁进特调局，十九岁当上组长，毕竟组长可是局里权力仅低于局长的存在。
一调局是天才云集的地方，钟辰乐的经历不过平常而已。
“锟哥在里面呢，他猜到你们要来，东西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钟辰乐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拿出白大褂、一次性口罩和鞋套，看着二人将东西穿戴完毕才领着她们进了法医室的解剖间。
解剖间里，年轻男人坐在解剖台旁边的椅子上认真翻看最新的娱乐杂志，男人身上的白大褂挨着解剖台上盖着尸体的长长白布，白布尾端垂到地上，层层叠叠颇具美感。
听到动静后男人将杂志随手反向盖于身旁的木桌桌面，钱锟站起身，拉下口罩对着林暮森与李玫瑰露出温润的笑容。
钱锟，二十三岁，一调局最早出名的天才之一，在一调局成立之前就负有「鬼才法医」之名，能力出众，好脾气程度和能力一样出众。
钟辰乐，十八岁，与金家交好的钟姓世家本家小公子，从小对法医这个职业兴趣颇大，在成年以前经常借口探望金廷祐跑来一调局看钱锟解剖尸体。是个仅次于金廷祐有钱的天才，目前是一调局的实习法医。
身为神枪手的李玫瑰眼尖，清清楚楚看到钱锟刚才看的那一页标题是「震惊！金羊影帝竟夜会嫩模小情人！」。
姑娘无语了一瞬，谁能想到北城警界女警公认第一理想型好男人居然会看恶俗八卦呢。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来，玫瑰，你看看这个枪伤。”
钱锟招呼着李玫瑰过来，随后戴好医用手套掀开白布。
钟辰乐和林暮森亦步亦趋跟上，只一眼林暮森就嫌弃地扭过了头。
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肥硕难看，五处洞穿枪伤分别位于尸体的左右手腕脚腕以及小腹处，弹孔与弹孔之间被利器划开连在一起露出皮肤下厚厚的脂肪，远远看去就是一个大写的「W」。
尸体的脖子处有深紫色的条状痕迹，这是真正的致命伤。那张肥肉横长的脸部眼珠爆起眼皮无法合上，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李玫瑰沉默片刻。
“现场有子弹吗？”
“没有。”林暮森摇摇头，“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子弹与枪支，应该是凶手杀完人又把子弹捡走了。嘉嘉已经去做伤口对比了，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是什么枪打的。”
“行。”
李玫瑰撇嘴，从工具桌里拿出医用手套戴上，伸手点点尸体小腹处的枪伤。
“这里，和其他的弹口是不同的枪打的。你让嘉嘉注意点。”
“你确定？”
“确定。”
“确实不一样。”钱锟从口罩下传来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带着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魅力，“小腹那里是7.62mm的子弹打的，其他地方是7.65mm的子弹打的。”
李玫瑰抬头对上钱锟的视线马上移开，她总觉得这位比自己大了两岁的哥哥浑身散发着慈父气息。
怪吓人的。
钟辰乐兴奋地举手：“是我发现的！锟哥一开始没发现！”
“是是是，乐乐发现的。”钱锟笑着点点头。
李玫瑰看着只觉得好笑，钱锟是谁啊，他可是特调局「怪物」之首，怎么可能连弹孔口径不一样都没发现呢？不过是想给小朋友一个表现的机会罢了。
姑娘转头想跟林暮森吐槽，却发现少女不情不愿地认真打量着尸体，眉头紧皱。
李玫瑰了然，抬手示意钱锟可以解剖尸体了。随后她把林暮森拉到解剖室外面，给少女投喂了一颗柠檬糖。
糖是刚才离开办公室时李玫瑰从金廷祐抽屉里顺来的，她那时觉得一定用得上，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永远不要怀疑狙击手的直觉。
林暮森含着柠檬糖，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压住心底的浮躁，就地蹲下开始冷静整理思路。
李玫瑰也不急，蹲在林木森旁边望着前方发呆。
解剖室里传来手术刀拿起又落回盘子里的清脆声响。
良久。
等到柠檬糖的最后一丝甜味消失在嘴里，林暮森才不太乐意地嘟囔道。
“太拙劣了。”
李玫瑰侧耳：“你说什么？”
“我说，凶手这种模仿杀人的方式，太拙劣了。”
北城市第一中学。
“孙沙洲…沙洲，就是你第一个发现的尸体是吗？”
“是……”
穿着校服的男生双手握成拳搭在双膝之上，他腰板僵直，显然是对现在的情况感到紧张。
赵磊见状放轻声音，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没关系，放松一点。我只是来跟你聊聊天的，这里是学校，不是警局，深呼吸——放松，对，慢慢呼吸…或许沙洲想要喝杯热水吗？天气冷了，要注意保暖呀。”
青年站起身来走到饮水机边用纸杯盛了一杯热水，又转身回到孙沙洲身边坐下将杯子递给他。
在赵磊的引导下稍许放松的孙沙洲接过纸杯捧在手里，升腾的水汽让男生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片蒙上白雾。
孙沙洲偷偷瞄向赵磊，随即做贼一般迅速收回视线。很快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像赵磊这样能把粉红色穿得文质彬彬的男人不多，饶是见惯了学校里各种各样的富家子弟，孙沙洲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青年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都要比他所见过的富家子弟更胜一筹。
赵磊微微笑着，迎着孙沙洲的视线任他偷偷打量自己。
片刻，孙沙洲低下了头：“……您问吧，我知道的都会说出来的。”
“啧啧，又是一个被赵老师颜值征服的小男生。”
林暮森意味不明地咂咂嘴，慢慢悠悠小声说道。
站在走廊上其实并不能听到关上门的会议室内谈话的声音，但这却不影响外面的人通过透明的玻璃窗观察里面二人的表情。孙沙洲偷看赵磊的行为被外面的人看在眼里，自然心下了然。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吧，磊磊进入工作状态确实挺人模人样。”
将黑色短发向后梳成大背头的男人抬手搭上林暮森的肩膀，不太乐意地挑了挑眉，“里面那个叫孙沙洲的小男生，上次见我死活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回倒是挺平静的，不就换了个人嘛！”
林暮森歪头看他：“是欢欢你长得太凶了吧！下次别梳大背头了，跟个□□老大似的哪有警察的样子。”
“你还好意思说我，哪里有正经警察染发的。”
“那你觉得我们是正经警察吗？”
彭楚粤在内心的虚荣跟良知之间挣扎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理智与良知占了上风，他妥协道：“好吧，不是。”
一调局是国家特批的特殊机构，享有警察的一切权力却不受普通警察守则的束缚，要说正儿八经的警察，一调局的所属人员还真没一个算得上。
“我想去抽根烟。”一直在沉默的李玫瑰突然说。
林暮森和彭楚粤同时转头望向她，李玫瑰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跟打火机往走廊尽头走去，彭楚粤想了想，拍拍林暮森的肩膀后迈开腿跟上李玫瑰的脚步。
李玫瑰对彭楚粤跟上来并不意外，姑娘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彭楚粤，随后又拿出一根叼在嘴里。
“等等。”
林暮森小声喊道，“我也想抽。”
李玫瑰的脚步一顿，彭楚粤则是有些意外地回过了头，满脸的不赞同。
“小孩子不许抽烟，在门口等磊磊。”
“我十九了。”林暮森的神情非常认真，“欢欢你真的很像我妈。”
彭楚粤，二十六岁，一调局三组组长，局里最早的一批精英人员之一，以与阳刚外表十分不符合的老妈子性格闻名警界。
「你真的很像我妈」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彭楚粤自然清楚，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身旁就传来李玫瑰稍许无奈的声音。
“这款烟焦油含量太高，很呛，你不会喜欢的。回去我给你水果味的女士烟，那个是甜的。”
“……哦。”
林暮森这才不情不愿点了点头，转身回去继续看赵磊跟孙沙洲谈话。
李玫瑰松了口气，拉着彭楚粤走到走廊尽头看得到会议室门口的角落靠住墙，抬手用打火机点燃嘴里的香烟。
走廊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烟雾缭绕间，李玫瑰侧眼瞄向身旁的彭楚粤，丝毫不意外地在他脸上看到了不太开心的表情。
“你是不是觉得我让阿森抽烟不好？”
彭楚粤偏头，小声嗯了一声。
“拦不住她的，你也清楚她什么性格。”
李玫瑰抬眼望向走廊那头，站在会议室门口的林暮森透过窗户盯着会议室内，少女脸上有着认真，但更多的是心不在焉。
“更何况，就算我不送她烟，也会有人给她抽的。”
彭楚粤不说话了。
